眼见得厅中众人都退了个干净,永宁侯爷道:“云城,你有什么话想讲?”
慕云城放下手中茶盏,方才说道:“这白若寒这般横行无忌,却又偏偏像是盯上了绾绾似的,太爷和侯爷可知道是为什么?”
纪老太爷和永宁侯爷不露声色地互看了一眼,两人心中都是一阵莫来由的惊惶。
永宁侯爷道:“那白若寒素来行事没有章法,喜怒不定,或许,只是凑巧吧?毕竟绾绾这一身医术,确实也值当遭人觊觎。尤其像白若寒这种终日打打杀杀,刀口舔血的人物,能多一名出色的大夫在身边,岂不是性命也能多上许多保障?”
慕云城看向纪老太爷,道:“太爷也是这样认为吗?”
在他直视过来的目光下,向来在商城游刃有余的纪老太爷,此刻却觉得仿佛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藏不住般,令他一时心神大乱。
他强迫自己按捺住,硬着头皮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当是如此了。”
慕云城笑了笑,道:“那看来,倒是云城多虑了。”
三人一时无声。
半晌,纪老太爷方生硬道:“殿下一直对我们纪家以及绾绾多有关照,老朽这厢先谢过了。”
慕云城道:“举手之劳,太爷不必放在心上,能为太爷所需,亦是云城荣幸,今后若还再有何事,一样可以来寻云城。”
纪老太爷道:“有殿下此言,老朽实在受宠若惊,殿下大恩,老朽必定铭感五内。”
慕云城笑了笑,道:“那云城便先告辞,就不打扰太爷和侯爷了。”
纪老太爷忙亲身站起送客。
送走慕云城后,永宁侯爷和纪老太爷依旧回到家中说话。
“太爷!”永宁侯爷道,“我怎么觉得先不说那个白若寒了,就连云城,刚刚的话,好像也有所指似的!”
纪老太爷道:“依我私心之见,老武陵王毕竟是燕王殿下昔年好友,两家又是一般遭遇,武陵王殿下到底与旁人不同。”
永宁侯爷道:“你的意思是……”
纪老太爷沉着地点了点头。
永宁侯爷在纪家待了一会,也带着苏二公子告辞离开了。
家中一时冷清下来,纪老太爷站在院前那棵枇杷树下,对着树上挂的笼中鸟,若有所思。
十五年前,燕王殿下出事的时候,作为家臣的他只来得及救出刚满周岁的郡主一人,当作自己的孙女养大。
这之后,他便隐姓埋名,成了这杭州城中的一名富商,这么些年纪家之所以如此顺风顺水,其中不乏永宁侯府暗中关照的缘故。
两家的关系,原比旁人表现上看到的,要深许多。
而永宁侯爷之所以会格外关照他,自然也是因为郡主的缘故。
永宁侯爷一直便与燕王夫妇交好,殿下夫妇蒙冤受难,永宁侯爷也对朝堂心灰意冷,唯一能做的,只是为故友保存这唯一的血脉。
毕竟另外两名小主子,据说当年都已经葬身在了火海中。
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人却依旧不肯放过郡主,哪怕大张旗鼓,打着为太后甄选少女的名义,都一定要把她找出来。
说来好笑,郡主十岁的时候,他们要找甄选的,就是十岁的女童。
后来随着郡主一日日长大,宫里要甄选的少女年纪,也一岁岁的往上增长。
他顾莲生就算拼尽这条性命,也要为王爷和王妃保全他们这唯一的血脉。
纪老太爷想着这些,却见又有下人进来通传,这才打断了他的思绪。
“何事禀报?”纪老太爷问道。
“武陵王殿下前来拜访。”
“武陵王?”纪老太爷下意识地一愣,脱口道,“他不是刚刚才走吗?”
“武陵王殿下说,他想问问太爷,是否改变主意了,若太爷心意不变,那他这便离开。”下人道。
纪老太爷愣了半晌,仿佛终于下定了天大的决心一般。
“将人请进来吧。”他说。
只是短短一两个时辰未见,慕云城再见纪老太爷,却觉得对方仿佛苍老了许多一般。
慕云城不由笑道:“晚辈的举动,就这么令纪老太爷为难吗?”
纪老太爷苦笑道:“兹事体大,老朽年老体衰,心性也逐渐不如往日了,生怕行差踏错,危及故人安危,还望殿下见谅。”
慕云城道:“太爷所言,便是云城心中猜测,俱是真的了?”
纪老太爷郑重地点点头。
慕云城道:“那眼下,太爷准备怎么办?”
纪老太爷道:“此事非老朽一人所能决定,这么多年来,侯爷也为保护郡主殿下费尽心力,所以,老朽还想劳烦殿下在此稍待,待老朽谴人去将侯爷请回来,我们再做商议。”
慕云城道:“太爷请便。”
永宁侯爷刚刚回到家中,都没来得及换身衣裳,就听下人急匆匆地进来,说是纪老太爷请他过府一叙。
家中下人谁都知道,永宁侯爷与纪老太爷交情甚笃,侯爷、夫人也很是看重纪家,所以但凡涉及到纪家那头的事情,下人们便无一敢怠慢。
永宁侯爷却觉得莫名其妙,心中甚至隐隐不安。
自己才刚从纪家离开,纪老太爷就又谴人来请他过去,这是又出了什么事了不成?
永宁侯爷忽然灵光一现,心中一个念头闪过。
他忙叫来侯夫人,问道:“云城回来了吗?”
侯夫人莫名其妙道:“没有啊。”
永宁侯爷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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