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阿姐未来是皇妃，还怕和我生分吗？”

    薛玉京马上说道“镜儿，你是我的妹妹，永远的妹妹，我们说好的，要永远相亲相爱，这次是我错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薛玉镜听了，突然笑问“是吗？那阿姐是否愿意帮我一把？”

    薛玉京忙道“镜儿，你说。”

    薛玉镜却没说出来，而是说了不相干的话“阿姐，你知道吗？此次我来见你，是打算和你见最后一面了，日后你要好好的，薛家的荣辱，还有家里对镜儿的期望，可都由阿姐你一人背负了。”

    薛玉京原本做好姐妹要吵一架的准备，还在想着要如何让镜儿原谅她，没想到镜儿这般释然，可为什么她听了后不但没有感觉到如释重负，反而心中有些害怕起来。

    “镜儿，你这话是何意？为何是最后一面，日后你嫁去京城，我们定然能再见……”

    薛玉镜却打断了她的话，轻轻地道“阿姐，我累了。”

    薛玉京心里不安之意越来越浓，本能的抓住了薛玉镜的手臂“镜儿，你要做什么？”

    薛玉镜一点点将薛玉京的手指扣开，脸上却是笑着的，她起了身，缓缓走到阁楼窗边。她望着窗外，从阁楼下看，这儿并不高，她若是从这里跳下去是死不了人的。

    “镜儿！”薛玉京惊吓喊道。

    薛玉镜当做没看到，这时候，她已经坐在了窗台上，夜风吹来，带来一些冷意。薛玉京色变，她忙走过去要去拉薛玉镜。

    薛玉镜却是回头笑了一下，说道“阿姐，不要过来！”

    又问道“阿姐是在害怕吗？”

    薛玉京抓紧了袖子，明明脸色已经变了，这时候却是在强制镇定，温声劝道“镜儿快下来，晚上风凉。”

    “阿姐是在怕我跳下去吗？”说着，薛玉镜已经将教架在了窗外，惹得阿姐那强行镇定的表情再也控制不住，她伸出手想靠近，又怕惊吓到了薛玉镜，一时之间只能站在原地，但却急的掉下了眼泪“镜儿不要，阿姐知道错了，你别吓阿姐。”

    薛玉镜都看在眼里，此时是否应该还庆幸，阿姐刚才的话是真的，心里头确实还是在意她这个妹妹，并不只是嘴上安抚。

    她沉默着望着天上的明月，过了半响才回过头，温声道“阿姐，看在你这么紧张我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但是阿姐你可要记得这个晚上，我才是你最亲的人，不要再让我难过了，知道吗？不然，镜儿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也许就真的当着阿姐的面，从这儿跳下去了。”

    薛玉京现下只想让镜儿下来，自然是镜儿说什么是什么，当下连连答应。

    薛玉镜得了保证，她眼儿弯弯，谁都能看到她眼中开心的笑意“阿姐别怕，我只是想吹吹风，外面的风可真凉爽，今晚上的月亮也好看，你别担心。”

    说着说着，她将头靠在窗台“真想一辈子就靠在这儿，不累的时候，看着这好看的月亮，累了时候就闭上眼听听风的声音，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没有生死荣辱，简单又舒服。”

    薛玉京听了，见镜儿是在闭上眼享受着，心中稍安一些，只是镜儿还在窗台上，如何能让她安心。

    “镜儿想赏月，阿姐陪你去望月台可好？”

    薛玉镜轻笑出声“阿姐放心，阿姐都没进宫，我若是从这跳下去，定然会让阿姐良心不安，镜儿不会做这般让阿姐伤心的事呢？而且，从阿姐这阁楼不如我那高，镜儿若是从这儿跳下去，定然解脱不了而落得个半身不遂。镜儿真想死，定然会找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这样阿姐就不会太过伤心。”

    薛玉京瞪大眼睛，这话比薛玉京听到薛玉镜要跳楼更可怕，的确，阁楼不高，镜儿跳下去不会有生命危险，但镜儿的话，让她心惊肉跳，镜儿竟然是真的有求死之心。

    为什么会这样？

    薛玉京的心更慌，一边去拉薛玉镜，一边喊着“青巧。”

    薛玉镜一点都没躲闪，让阿姐成功拉住了她。

    薛玉京将人拉下来后，本能地将人紧紧抱住了，还不许薛玉镜有丝毫动弹，这会儿青巧蓝秀也听到了动静忙上来。

    薛玉镜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她回抱了一下薛玉京，笑道“阿姐，瞧你被吓到了吧，你还是那么容易被人骗，这样的你进宫了，可让我怎么能放心？”

    薛玉京刹那间各种情绪涌出，还未干的眼眶又湿润了。

    这时候，薛玉镜将薛玉京抱紧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将人放开，她笑着打量薛玉京，突然撒娇的说道“阿姐，今晚我想和你一块睡。”

    薛玉京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温柔的答应下来“好。”

    薛玉镜转头就对着青巧挥了挥手说道“你们也听到了，我要歇息了，都下去吧！”

    蓝秀不放心要等着薛玉京开口，薛玉京见镜儿打了个哈欠，也挥了挥手道“下去吧！”又道“将窗子都关了再下去。”

    惹得薛玉镜嘴角含笑，薛玉京见状，不免嗔看薛玉镜一眼，谁让镜儿刚刚开玩笑吓她。

    但真的是开玩笑吗？就只有薛玉镜自己知道了。

    薛玉镜此时打着哈欠，熟门熟路地向薛玉京的闺房走去，这一进来，她就发现阿姐的闺房已经变得大样，以前阿姐的闺房是雅致的，而现在确实富贵了不少，有很多东西，是薛玉镜之前常用的。

    薛玉镜走到阿姐的梳妆台前，将梳妆台上的玉梳拿了起来，梳了两下，她转过身突然递给了她身后的阿姐“阿姐，你再帮镜儿梳一次头吧！”

    薛玉京接了过来，手搭在薛玉镜的发髻上，镜子里的镜儿此时笑得好看，总算让她放下心来，她温柔答应道“好。”

    薛玉镜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两人还是和过去一样亲近，阿姐认真温柔的模样，也是一如从前，只是，薛玉镜自己知道，自己已经变了。

    “镜儿在想什么？”

    薛玉镜把玩了下她胸前的发丝“阿姐，你怕吗？”

    “嗯？”

    薛玉镜说道“你去见皇上的时候，怕吗？”

    薛玉京梳着头发的手微微一顿，眼中有一瞬间失落，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皇上威仪，自是怕的。”

    “那阿姐伺候皇上欢喜么？”

    薛玉京这会儿梳发的手完全停了，勉强地问“镜儿怎么想问这个？”

    “阿姐避而不答，可见是害羞了，镜儿就是好奇，皇上是何模样？阿姐似是春心大动一样。”

    薛玉京心中迟疑，她此时不知该不该和镜儿说皇上。

    “下个月，镜儿就要去镇国公府了，阿姐伺候皇上的时候可有见到他？”

    薛玉京心思拉了回来，她忙说道“有一回见着了，镇国公……很是俊美，我听圣上私下喊镇国公为老师，后来听公主说，才知圣上的武功是镇国公教的，先帝在的时候，镇国公还是世子，那时候听说还考了文武状元。”说到后来，薛玉京小心翼翼地看了下镜儿的表情，此时镜儿嘴角带着笑，让她无法看到镜儿的心意。

    “阿姐现下会打趣我了吗？”

    薛玉京忙摆手，说道“阿姐只是觉得，镇国公是个好归宿。”

    薛玉镜放开胸口的碎发，若有所思地问道“若是祖母让阿姐去镇国公府，阿姐可愿意？”

    薛玉京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祖母和母亲定然不会害我们的。”

    薛玉镜嘲笑道“阿姐真听话。”

    薛玉京低声说道“镜儿，我们是薛家的女儿，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富贵，可比普通人家的女儿幸福多了，我们做不得什么，只能好生听话做一个好女儿。”

    薛玉镜抬起了手示意阿姐不要再说了“好了，不说这些了，镇国公是什么人，我日后……自然会看到，倒是阿姐，皇上宠幸你了吗？”

    薛玉京的脸通红，惹得薛玉镜转头抓住了阿姐的手，笑嘻嘻道“阿姐这模样，可见皇上真宠幸了阿姐。”

    薛玉京脸色更红了，薛玉镜笑得更开心，对着薛玉京说道“难怪今日镜儿见阿姐，阿姐更漂亮了。”说的薛玉京不好意思起来。

    薛玉镜当即笑着起身，然后扶着薛玉京坐在她的梳妆台前，并从薛玉京手上接过梳子，她帮忙给阿姐卸了发髻钗环，她贴近阿姐的耳朵“阿姐在哪里受宠的？皇上对阿姐的身子可是欢喜？”

    薛玉京顿时羞恼起来“镜儿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能问这个问题？”

    薛玉镜说道“那阿姐要不要告诉我，镜儿可好奇了。”

    谁知薛玉京却难过起来了，脸上的红潮也褪了下去，细看她眼中有些脆弱。

    “阿姐……皇上待你不好吗？”

    薛玉京摇了摇头，终是说出了口“就在锦绣阁，皇上就住在那儿，前日觐见，皇上便问我是否读了书，我答了几句诗，皇上就让我侍墨了，到了晚上我便侍了寝，不过半夜，就让圣上跟前的何总管送我回来了。”说到后来，竟是有些落寞了。

    “祖母和公主和我说，皇上只是不爱女色，让我不要胡思乱想。”

    薛玉镜不由抓紧了手中的梳子。

    薛玉京又道“可镜儿，我真怕……皇上不是不爱女色，只是不喜欢我罢了，今日我过去侍墨，皇上也未留我。”

    薛玉镜了解阿姐，阿姐此时茫然又向她倾诉的样子，可见她是真的害怕了。

    她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块丝帕“既然阿姐不讨皇上喜欢，就帮镜儿一次吧！”薛玉京正疑惑这话的意思，随后她只觉眼前一黑，晕迷前她隐约听到镜儿在和她说话。

    “阿姐，你将来进了宫后，要记得姐妹都是信不得的，你疼爱的嫡亲妹妹都会算计你，旁的姐妹自是更不可信，这一次的教训要记清楚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