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子嗣

    她的灼灼目光中包含坚定?, 李浥尘浑身僵住，心尖开始发凉。

    “不怪你，这个孩儿, 我要。”他道。

    “可奴婢不愿生下?他！”月兮答得干脆，她虽不知李浥尘为何忽然间，有了如?此之大的转变，但?她与他不能有孩儿，也不想与他有孩儿。

    他们之间隔着血海仇渊不说, 她很快便要带着母后离开皇宫，在这紧要关头，她怎能怀上他的孩子。

    更何况，她不爱他, 他亦恨她, 他们的孩儿就算生下?来, 也只会是另一个悲剧。

    月兮见李浥尘沉默，顿了顿，又道：“陛下?曾说奴婢不配生下?您的孩儿，而今奴婢不慎有孕, 就请陛下?依照先言, 赐奴婢一碗落胎药。”

    李浥尘抬眼，慢慢道：“当初的话，我收回, 这个孩儿, 留下?。”

    在月兮看不见的地方，他的指尖微颤。

    月兮一怔，看着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忍住想伸手去探他额温的心思。

    “陛下?后宫妃妾众多, 想为陛下?孕育子嗣的大有人在，不差奴婢一人，陛下?若当真需要子?嗣，奴婢看贵妃就不错，陛下?不若……唔……”

    她正说着，不料双唇骤然被封住，噬咬的疼随之而来，她睁眼瞪着近在咫尺的俊容。

    李浥尘将她搂紧，以唇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原本拔凉的心发起烫来。

    原来她是介意他后宫尚有妃妾，才说出这类要堕了孩儿的气?话。

    心下?生出几分喜悦。

    他擒住她的唇，细细厮磨，偶尔还轻轻啮咬几下?她饱满的樱瓣。

    三年前他们情意缠绵时，她对他说过，若想娶她，就得发誓今生就只娶她一人，不准纳妾室，不准养通房，否则他便不得好死。

    上辈子?，她死后，他果真不得善终。

    无视怀中少女软绵绵拍打的拳掌，李浥尘缱绻地吻了她许久，才松开她，道：“月兮，我没碰过除你以外，任何一个女人。”

    他拿起月兮的手，放在胸口，道：“我只有你。”

    月兮被他吻得双颊绯红，一时间没缓过来，低着头糯糯喘息。

    他说这话是何意？她只是不想要这个孩儿罢了，他想到何处去了？

    他

    宽厚的掌轻拍着她的腰背，好一会儿，她才顺过气?来。

    “陛下?，这孩儿真不能要，奴婢不能生下?这个孩儿。”

    李浥尘轻笑，在她水润的唇上啄了啄，道：“月兮，给?我一些时日，我会处理好后宫那些人。”

    说完，他抱起她往中殿行去，到圆桌前?停下?，与她同坐一席，他将她抱坐在大腿上。

    宫人们陆陆续续将菜都上齐了，李浥尘盛了一碗燕窝粥，拿起银匙捣了一小勺，放在唇边轻偿一口。

    滋味清甜，温度适中。

    他又捣了一勺，喂向腿上安分坐着的少女。

    “月兮，尝尝，味道尚可。”

    月兮看着勺中的燕窝，咬了咬下唇，道：“请陛下?赐奴婢落胎药。”

    李浥尘乌睫垂下?，将白玉碗放在园桌上，修指捻着勺匙，一圈一圈慢慢搅着碗中血燕。

    良久，他幽幽道：“这个孩儿，朕要定?了。”

    ***

    万里无云，一株绿意将明媚的日光遮的严严实实，数瓣雪白随风飘落，其中一瓣好巧不巧，掉入了树下?石桌旁闲坐女子的茶盏中。

    薄瓣载香，隐入清透的浅碧色茶汤中，月兮端起茶瓷放在鼻尖轻闻。

    沁人心脾。

    只可惜，她的心是冷的。

    月兮抬头，望向梨树上所剩无几的雪瓣，微风拂过，又落下数枚。

    零落成泥，夏意渐浓。

    背后忽而贴上来宽阔的肩背，阵阵沉香将她吞没。

    “月兮……”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伸手至她的面前，问道：“喜欢吗？”

    她垂头，只见他的手心中放着一支金凤步摇，步摇的流苏是由颗颗圆润的紫珍珠串成的，在日光下?曜着别样的星辉。

    月兮移开眼，眼眸旋移，四周几乎立满了人。

    五日前她与他说要堕了胎儿后，他便安排了玄朱和玄紫，还有众多宫人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这几日，他对她关怀备至，事事躬亲，怀疑的种子?渐渐在她的心中生根发芽。

    不管他究竟有何目的，这个孩儿，她不想留下?。

    她倒也罢了，何必让一个无辜的小生命跟着受苦。

    整整五日过去，阿霂和陆哥哥那边也不知究竟如?何了，是否还在京中，江妘这几日也未在乾和宫中出

    现。

    想起从前，她可是每日必来乾和宫，不是陪李浥尘用膳，就是为他研磨，两个人看起来恩恩爱爱，从未有过龃龉。

    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竟让这一切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无数个问号在月兮脑海中浮现，一个一个似不化的泡沫，堆积起来，戳也戳不破。

    脑中晕乎乎的，她决定暂时不再想了。

    “陛下?，奴婢只爱贮珍阁制的步摇。”她轻声道，话语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李浥尘乌眸微沉，他收回手将步摇放在石桌上，拥住她，在她的耳边道：“唤我一声夫君，我们即刻便可去贮珍阁。”

    林中小屋内，她甜糯的唤声和美妙的滋味，他终生难以忘怀。

    紧紧觑着怀中的人儿，她蹙了蹙眉，抿着唇，久久未置一言。

    死寂又在二人之间游荡徘徊。

    李浥尘敛下?眸中浮起的淡淡失落，复微笑道：“不唤也不要紧，只要是月兮想去的地方，夫君都会陪着你去。”

    ***

    贮珍阁中的人并不多，许是只接待富庶之家的缘故，李浥尘牵着她的手，从宝钗坞逛到珍衣坞。

    面前是一件件精致的样衣，和色彩缤纷的布料柜。

    月兮无心于此，只是随意看了个过场。

    此次二人又是便装出宫，只是没之前?那般匆忙，还险遇“刺客”，流落到一处山林间。

    如?今方圆三里内，遍布着李浥尘的暗卫。

    行动受限，又日日被监视着，这样的日子令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依婢子看，这位姑娘，穿这身就会很不错。”一身形高挑的黄衣女子?上前?来，朝她莞尔一笑。

    月兮抬眼望向她，那黄衣女子?也正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些许深意。

    最引人注目的是，女子发上插着一只竹玉簪。那簪她也有一只，是陆哥哥给的。

    月兮心下?明白了几分，接下那套衣裙，道：“公子，婢子想试试。”

    李浥尘眉心微动，道：“可。”

    他跟着月兮到试衣的屋子?外，月兮方要进去，就让他握住了手腕。

    “月兮，试完衣便快些出来，太医还等着为袁氏看诊。”

    月兮只当他是在警示她，心中若承着巨石，堵着极不舒服。

    “婢子知晓了。”

    话毕，她随着那名黄衣女子?进了屋。

    一进屋，那女子?就飞快往她手中塞了一包药，附在她耳侧，轻声道：“这是落胎药，极速见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