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马一晨急匆匆走出了门,马守道知道自己的话说得有点重了,微微有些自责。但他又觉得,即使自己说重了,外孙女不理解,马一晨作女儿的总该理解一下?凭什么给他脸子看?真是乱了规矩,没大没小了,长此以往,成何体统?
马守道把饭碗往桌上一扽,起身往客厅走,边走边没好气地说道。
“都长脾气了,这家里哪还有一点规矩?”
孟祥语想劝劝马守道,却没有说话,她也想通过这件事,对马守道有所触动。一辈子过来,作为父母,如果被一个两个子女疏远,那情有可缘,如果被多数的子女疏远,那就真的应该反思了。
现在四个子女中,有三个不和马守道贴心,老大倒是听话,可大媳妇却经常直马守道的罗锅。虽说养不教,父之过,但过于苛责和严厉,并不一定是好事。
孟祥语吃完饭,一个人收拾完桌子,然后进到客厅,见马守道心事重重地坐在沙发上,连习惯的早茶都忘了喝。于是,她给马守道泡了一壶茶水放到马守道的面前茶几上,笑着劝了一句。
“行啦,孩子们都走了,你一个人在这生什么闷气?孩子们都大了,大孙子都快成年了,生不得闲气啦,也不是咱们说话的时代了。我劝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省心就省点心,免得让自己闹心。”
马守道生气之余,也在深刻反思着过去,他觉得自己做的没错,可他弄不明白,为什么孩子们都抵制他的做法。
饭桌上,孟祥语的一番话,让马守道对自己的自信产生了怀疑,也让他产生了更大的困惑。那就是,时代变化了,人的思想进步了,基本的伦理纲常还要不要继承?
马守道一直不赞成某些专家说的话,那就是父母要和子女交朋友,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如果作父母的和自己的孩子都像和朋友相处一样,高兴了就拍膀子,不高兴了就一拍两散,儿子管爹叫大哥,女儿管妈叫大姐,那这还叫一家人吗?
马守道向来认为,虽说现在人的生活水平提高了,思想观念发生了变化,有条件去追求一些物质以外的东西。但孩子还是需要教育的,养了孩子就要教育孩子,你不教这些基本的纲常伦理,孩子们怎么会懂这些?一家人都像朋友似的,哥们弟兄,一团和气,没有个对错是非,没有个老幼尊卑,成何体统?
因此,听了孟祥语的话,马守道轻轻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
“我是越想越糊涂了,现在的孩子都接受的什么教育?离经叛道的太多了,难道我真的跟不上社会潮流啦?孩子见到老子不施礼就算了,招呼也不打啦?虽说生活水平高了,整天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以后的物质由谁去创造呢?”
孟祥语笑了笑,埋怨道。
“你就咸吃萝卜淡操心,哪个孩子不叫你爸啦?有吃有喝的,你琢磨那些东西干嘛。”
孟祥语还想继续说下去,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马守道正不愿意听孟祥语的数落呢,听到门铃响了,立即催促道。
“去开门,看看谁来啦。”
孟祥语只好起身来到门口,趴在猫眼上向外看了看,见是邮局的小王,急忙打开门,笑着说道。
“小王来啦,有事吗?”
小王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负责这一片区域的邮件递送,已经来过两次了,孟祥语当然记得。
“没别的事,还是国外的汇款单,阿姨您签收一下。”
小王说着话,把汇款单和签收单一起递给孟祥语。
孟祥语接过汇款单和签收单,看了看,想说什么没说,快速在签收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签收单还给了小王。
“谢谢你啦,要不要进屋坐一会儿?”
孟祥语客气了一句。
“这是我的工作,阿姨不用客气,我们单位有规定,不能吃喝客户的东西,更不能进客户的家门,您老还是让我多干一段时间,走啦。”
小王说完话,转身下了楼。
孟祥语轻轻关上房门,看着手中的汇款单,不由又是百思不得其解。这样的汇款单,她已经收到几个了,却一直不知道是谁汇过来的,她根本就不认识上面的名字。
“什么事呀?”
马守道见孟祥语迟迟不进来,在客厅里问道。
“汇款单。”
孟祥语说着话,拿着汇款单走进了客厅。
马守道一听汇款单,急忙坐直了身子,问。
“又是美国汇来的?”
孟祥语把汇款单往茶几上一放,坐到沙发上,问马守道。
“算一算,这个马丁给咱们汇款快两年了?这次应该是第四次了,每次五千美金,也有两万了。汇款单没头没尾,也没说这钱干什么用,不会是特务组织?咱要不要报警?”
马守道想了一会儿,很肯定地说道。
“不会,都什么年代了,就算是特务组织找人也绝对不会看上咱这老头老太太的,你还以为是五六十年代哪。不过,这样没头没脑地收到汇款,总是让人心里不踏实,这样,咱们现在去邮局,让邮局把汇款原路退回,顺带着帮咱们捎句话,问问到底是什么人,又是因为什么给咱们汇款。”
孟祥语提醒了一句。
“我都签收了,人家还能给咱们退吗?再说了,国外的汇款,能退吗?”
马守道拿起汇款单看了看,他也不确定能不能退回去。他想了想,说道。
“那就等小王下次再来问问他,这钱咱先收好。我记得第一次接到汇款的时候,汇款单上有‘感谢恩人’四个字,我思来想去,除了一帆,咱们好像对别人没有什么值得感谢的恩情,我总怀疑与一帆有关。”
孟祥语也点了点头。
“我也有这种感觉,可是三十多年过去了,一直也没有人来找一帆哪?既然知道咱家的住址,那就登门来认不是更好吗?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就像我不让人家来认似的。”
“咱也别胡乱地猜了,自从咱们告诉一帆真相,这一个高跳到XC去了,快三年没回来了?不是一个骨血怎么也是差点劲呀。”
马守道说着话,摇头晃脑地起身去了阳台,显得颇为失望。
孟祥语笑着回了一句。
“是自己的骨血,也没好哪去,一环倒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不也有五年多没回来了,我现在连她在哪都不知道。”
提到马一环,马守道顿时来了气,大声说道。
“别跟我提那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她就是有脸回来,我也没脸再让她进这个家门,丢尽了祖宗的脸。”
孟祥语把汇款单收好,也来到阳台坐下,劝道。
“五年多了,一提起环环,你还这么大气,毕竟是咱们的骨肉,现在像是失踪了似的,你就一点不心疼?她做的那些事,确实不怎么样,可现在的时代讲究的就是自由,你看不惯也没辙。”
马守道“哼”了一声,说道。
“想到她,我这老脸就臊得慌,不回来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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