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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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静坐殿中, 听着西洋落地钟滴滴答答地走着,钮祜禄贵妃悄悄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娜仁与朵哥,见娜仁垂眸喝茶神情莫测, 心中千百种猜测也没个结果, 再转头看朵哥, 正与她目光相触, 二人对视两眼,纷纷移开了目光。

    朵哥是掌家多年历练老成的, 等闲人也不能从她面上看出什么,对她而言钮祜禄贵妃还嫩的, 若是寻常这个年纪的女子,心里想什么脸上有什么她想看出来自然轻而易举, 但……朵哥心中一叹:到底是皇宫大内中历练出来的,果与外间女子不同。

    琴德木尼比之她们便显得青涩稚嫩些了,进来的时候肉眼可见地面带急色, 顾不得旁人匆匆向娜仁行了一礼, 便急急道:“娘娘,公主——”

    “莫急。”娜仁倒是还稳得住,淡笑着倾身扶她扶她起来,缓声道:“来,坐下, 赐茶, 咱们慢慢说。”

    琴德木尼打量打量四周, 又惊又疑,还是朵哥近几年与她来往多些,又年长她许多,看她和孩子似的, 此时出言道:“听娘娘的,先坐下。我盘算着,咱们多半是为了一件事来的。”

    琴德木尼强定下心,在她身旁落座了,捧着宫女奉上的茶半晌没说出话来,娜仁倒是老神在在地,任由殿内静悄悄地冷场。

    又过一时,娜仁忽然问:“钮祜禄家、科尔沁——还有谁?宗室中有人插一脚吗?”娜仁看向朵哥,“你的消息是从哪来的?”又徐徐转头,瞄了琴德木尼一眼。

    朵哥缓声道:“宗室中暂且无人插手,科尔沁那边瞒我们也瞒得厉害,我还是听伴云说的,苏完瓜尔佳氏也插手了。”

    她多少看出今日的门道来,虽见钮祜禄贵妃在此,也未曾遮遮掩掩,直接吐露出来。

    娜仁点点头,微笑着道:“她有心了。”

    琴德木尼道:“是我阿布给我信儿叫我知会娘娘,说家里那边有人想要借公主与……什么安逸伯生事,谋算公主的婚事。”

    娜仁点点头,“替我多谢你阿布。”又转头看向钮祜禄贵妃,“你说,还有赫舍里家?”

    钮祜禄贵妃苦笑着,“是,也瞒不过娘娘了,索性便开诚布公与您说。公主与安逸伯之事,最初便是苏完瓜尔佳氏定国公府的人发现的,因他家自知顶不过万岁爷的压力,便又连和了赫舍里家、我们家与科尔沁三边,想要共同出力。”

    “也是,定国公府老国公曾为嫡次孙请尚公主,你的侄儿、仁孝皇后的侄儿,也都曾有过尚公主之意。得不到的,也不想叫人得到,莫不如毁了,我说的是?”娜仁偏头看她,轻笑一声,神情却冷得叫钮祜禄贵妃只觉一股凉意从脚底爬到脑后,寒毛根根耸立,不由低头呐呐不语。

    朵哥拧着眉,兀自道:“正是因掺和的人多了,这事才不好办。伴云急急忙忙地告诉我,我却不敢叫人通口风或是书信知会与您,怕连累了伴云在夫家的日子不好过,好容易今儿才等到您回京了。”

    “不怕,这事好办。”娜仁随口安抚她一句,又对琴德木尼道:“你也不必着急,这事我心里有谱。回头告诉你阿布,他的心意我领了。”

    最后,她才看向钮祜禄贵妃,眉目神情极缓和,语气却很平淡地道:“贵妃能来知会与我,想来是将家中的事情按下了?”

    钮祜禄贵妃便将原来的打算都抛诸脑后,心中苦笑一声,面上却极恭谨温顺地应声,“是,家中嫡母入宫告知与我,又与妾身里外同时施力,将这事按下。只是怕家中仍有不甘心之人借此生事,才想要知会与娘娘。”

    她的嫡母,便是遏必隆的夫人。却不是娜仁熟悉的那一位,那位出身爱新觉罗氏的多罗格格早年病逝,遏必隆的第三位继妻巴雅拉氏才是如今钮祜禄家的老夫人,她也为遏必隆诞下的阿灵阿这个儿子。

    不过遏必隆早已病逝,如今钮祜禄家由侧福晋舒舒觉罗氏所诞下的三子法咯当家,也就是愿景与钮祜禄贵妃的同胞兄弟,那么舒舒觉罗氏在钮祜禄家的地位自然不同凡响,巴雅拉氏这个正经老夫人的尴尬地位可见一斑。

    但巴雅拉氏能走出这一步棋,也算是个聪明人。

    再细细打量钮祜禄贵妃的神情,娜仁知道钮祜禄贵妃一开始八成是打算拿着这个在娜仁这卖个关子讨个好的,如今却被接踵而至的朵哥与琴德木尼打乱了阵脚,只能坦诚相待,指望挽回几分好处。

    娜仁便极和颜悦色地温声对她道:“这事,还是多谢你和老夫人,等日后,这风头过了,好处自然是有的,这会子若是大加恩赏,却叫你们惹了家里的眼了。”

    钮祜禄贵妃便微微松了口气,知道家里的火是烧不到自己身上了,当即笑着应道:“是,娘娘放心。”

    这事要处理起来也简单,趁着还没发起来,先一家家把人揪住了,况且有钮祜禄贵妃在里头担头,又有琴德木尼出面,朵哥那边尽可以推托是从科尔沁得的消息,便可以把伴云从里头抽身出来。

    至于定国公府为何会被拖下水?

    娜仁又笑对钮祜禄贵妃道:“贵妃能够大义灭亲检举同谋,本宫心中万分感慨,感激不尽。”

    现成的靶子不正立在这呢吗?

    她这是明晃晃的阳谋,什么意思都是明摆着的,同时也给了钮祜禄贵妃转圜的余地。

    若是钮祜禄贵妃不愿意得罪苏完瓜尔佳氏,打太极囫囵话应付过去就是了,娜仁不是会强人所难之人。

    但钮祜禄贵妃却只淡淡一笑,轻轻扶正发间一支金钗,气度从容干脆地点点头,“那妾身便应下这声夸了,只愿您能承妾身的情。”

    定国公府这几年门楣不显,她也不怕什么得罪。

    便是真得罪了,她人在深宫,定国公夫人还能冲进内宫打她一巴掌不成?

    至于会在宫外使什么手段——她连自己人都抖搂得干脆,还怕他们对钮祜禄家下手?况且真要硬碰硬起来,定国公府可真不算什么。

    “那是自然,本宫是知恩图报之人。”娜仁听她这样说,便笑呵呵地倾身握住她的手,紧紧一抓,又快速松开,扬手招人进来,命:“召法咯夫人、索额图夫人、定国公夫人入宫,至于那边——”

    没等娜仁吩咐完,冬葵打外头进来,禀道:“娘娘,老祖宗叫您去慈宁宫一趟。”

    “老祖宗?”娜仁一扬眉,想起今天的事情,下意识觉着去了只怕没好事。

    但到底是自家闺女惹出来的事,刀山火海也得去闯闯。

    她是真想甩甩头发一拍桌子力拔山兮气盖世地起身,到底顾忌着外人还在,先对她们道:“都回去等信,这边有我应对。贵妃也回去,回头我会召见法咯夫人入宫,贵妃若不想见,就不必见她,我直接打发她走。”

    钮祜禄贵妃应了声,笑道:“多谢娘娘体恤。”

    “你也是为了皎皎,也算帮了本宫一把,一点小事,举手之劳,不算什么。”娜仁对她笑笑,又命人送她们出去,自己方起身更衣整装,不忘吩咐唐百去拉救兵。

    太皇太后若是真气急了,她糊弄不过去,少不得请请外援搅搅浑水。

    唐百会意,点点头应着,娜仁也不知道他是真懂假懂,但慈宁宫又有人来催,她来不及再多叮嘱什么,匆匆带人去了。

    慈宁宫中气氛凝滞,一路宫人皆垂手侍立屏声息气,苏麻喇站在廊下面带忧色地看着娜仁一步步走近,刚刚开口没等说什么,便听太皇太后的声音透过窗子从内殿传出:“让她进来!”

    苏麻喇只来得及轻轻拍了拍娜仁的手,便推开门请她入内。

    娜仁匆匆回眸间撞上她凝重的目光神情,心里咯噔一下,打起了精神提高警惕,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

    太皇太后仍旧坐在南炕东侧,垂头一颗颗拈着手中的念珠,听见她进来的声响也没抬头,也没出声,殿内除了她与娜仁,一个宫人都没有,寂静无声。

    娜仁本该插科打诨热闹热闹氛围,但她今天只是端正地站在地上,凝视着地毡上流云百蝠卐字不到头的图纹,鬓边步摇静静垂下,纹丝不动。

    感觉到殿内气氛如此,苏麻喇愈发心急,站在窗边向娜仁使眼色示意她先开口,娜仁感受到落在她的身上的目光,却动都未动,没有抬头看一眼,只静静地立在那里,身姿挺拔端正,一声不吭。

    苏麻喇急得热锅上蚂蚁一样,轻咳两声示意,却只招来太皇太后回头。

    听她道:“关上窗。”

    苏麻喇便是急得跳脚,也只能将窗子关上,拧着眉站在廊下,侧耳听着里头的动静。

    最后到底是太皇太后先开口的。

    只见她眸光深沉地望着娜仁,神情晦暗莫名:“皎皎与那安隽云之事,你早知道了?”

    “是。”娜仁一声应得干脆利落。

    太皇太后微微拧眉,再问:“皇帝也早知道了?”

    “是。”娜仁没有分毫迟疑。

    太皇太后似是怒极,又强压抑着,紧紧攥着手中的念珠,蹙眉问:“那你们就全然没有劝阻之意?皎皎是大清的公主啊!她受天下万民之养而长,怎么如此恣意妄为,不顾规矩礼法、忘却祖宗传统,只看自己小情,行为出格——”

    “我只求皎皎一生,事事如意,行愿皆悉满足。”娜仁提起氅衣下摆跪下,分明低着头,却仿佛比世间任何人腰背都要直、身姿都要挺拔:“她能如意,我便也如意了。”

    “可她的身份分明是这世间最容不得有自专之心的!”太皇太后一拍桌子,“她是爱新觉罗家的公主,是爱新觉罗氏与博尔济吉特氏的孩子,她本应当成为两家联络的纽带,嫁去科尔沁有什么不好?抚蒙公主的身份足够保她一生尊贵无双!”

    “尊贵无双本是皇帝给的,不是抚蒙得的!”娜仁仰起头,固执地望着太皇太后,“满蒙联姻是旧俗不错,但抚蒙不是每一个公主必须的职责,她们是公主之前,先是皇帝孩子,投奔了父母来的,自有选择人生的权利!”娜仁字字有力,落地铿锵:“爱新觉罗家每年有那么多的宗女嫁去科尔沁,科尔沁又有那么多的女子嫁到爱新觉罗家,究竟又有几个幸福的?我已经注定一生困居宫廷,只求皎皎能够欢喜。”

    太皇太后本应勃然大怒,娜仁最后的一句话却仿佛一桶冷水,浇灭了她所有的怒火。

    她连嘴唇都在轻轻颤抖,抬起手,想要指着娜仁,却又不忍,好一会,方才红着眼眶问:“你还是恨我吗?”

    “我从没恨过您,也从没后悔过。”娜仁目光坚定,“但我希望皎皎能够选择她所喜欢的,走她自己的路,我所有未曾完成的遗憾,都将在她身上得到圆满。”

    她太知道如何去戳太皇太后的心窝子了。

    这本不该是娜仁说的话,她享受了太多来自于太皇太后的保护与偏爱。

    她不忍那样伤害太皇太后。

    但太皇太后又是太固执的一个人,如果不下狠药,太皇太后绝不会退让。

    即便她再疼爱皎皎,在她心中,最重要的也是科尔沁与博尔济吉特氏的荣光。

    帝王偏爱的公主,嫁到科尔沁,既能为公主增添荣光,也给科尔沁又带来了一块全新的免死金牌,看起来是双赢的局面。

    但谁又在意过,公主的感受呢?

    娜仁眼圈微微有些红,太皇太后盯着她看了半晌,眼圈也红了,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你是在逼我啊!”

    “皇上对科尔沁早有忌惮之心,皎皎嫁回去,科尔沁如虎添翼,尊荣更重,永寿宫也与科尔沁绑得愈紧,届时,就真是双赢的局面了吗?”娜仁收回感情牌,盯着太皇太后恳切地道:“有二哥在前朝,我在后宫,科尔沁又有多位王爵国公,至少几十年内尊荣无忧,但这些的前提,是我与二哥很大程度上与科尔沁分割开来。如果真的全部紧密地绑在一起,蒙古铁骑、前朝文官、后宫尊位,那二哥不会有今天,我也不会有。”

    娜仁缓缓道:“皇上是皇上,更是帝王。帝王猜忌之心生而有之,便是先帝——他是您的亲生骨肉,与您风雨飘摇一路走来,不也在忌惮科尔沁吗?何况当今,当今的亲生额娘,可不是出身博尔济吉特氏的。”

    太皇太后拧眉呵斥:“满口胡言!”

    但娜仁固执地仰头望着她,她终究不得不承认,娜仁说的是实话。

    只是这些年来,她执拗地不肯相信罢了。

    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不肯接受——这天下,终究是爱新觉罗氏独尊,而不是两家共坐。

    娜仁极郑重地行了大礼,重申一遍:“我只愿,皎皎事事如意,行愿皆悉满足。她做一世无忧欢喜的富贵公主,自在逍遥,也算成全了我的遗憾。”

    太皇太后目光复杂地望着她,久久未语。

    打破寂静的是康熙,他推门而入,昂首阔步,干脆地一提袍角打了个千儿,然后直接道:“阿姐所言,亦是孙儿所愿。孙儿只求皎皎一生顺遂,不必困于贫穷伤痛,免受情伤,欢喜无忧。能得一心,孙儿便保他们能够白首。”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太皇太后看着他们两个,手中念珠攥得很紧,叫她指尖生疼,却半点没有放松,“皇家公主,受天下万民供养,承皇室福泽而长,怎可如此任性妄为?”

    “因为是孙儿的女儿,才是皇家的公主。”康熙目光深沉,又透着些许柔和,“皇子们已经注定受诸多禁锢,要一生不得自在。孙儿只愿,女儿们能够得到自己所求,选择自己想走的路。是要抚蒙的尊荣还是要留在京中,本该由她们自己来选。那是她们自己的路,自己的人生。”

    太皇太后鼻头发酸,喉咙发紧,“可她们是皇室的公主!”

    “姑姑们抚蒙,便真的欢喜了吗?”康熙仰头看向太皇太后,一击致命:“端宪姑姑与雍穆姑姑早逝,当年您膝下三女,如今只有阿图姑姑仍在人世。端宪姑姑与雍穆姑姑所嫁都是您的本家,抚蒙之后,确实享受到了尊荣、也为您的本家增添了荣光,您觉得,二位姑姑便真的幸福吗?”

    太皇太后整个人都僵住了,牙齿轻轻打颤,好一会,热泪滚滚而下,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打磨东西一般:“我已是七十的人了,为你们这些晚辈操劳半生,近日,你们还要来戳我的心窝子吗?”

    康熙干脆地低头道:“孙儿不孝,但孙儿也为人父。”

    “娜仁不肖,又叫您伤心失望了。”娜仁眼睛酸涩,低着头,眼泪一滴滴地落在地毡上,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就像流出来的眼泪,再没有爬回眼睛里的道理。

    如此好半晌,太皇太后的声音再度响起,她自嘲一笑,“你们拿准了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一个两个,都在这戳我的心窝子。”她颤着手指指康熙,又指指娜仁,最后长长一叹,仿佛轻嗤一声,似是自嘲,又似是洒脱,“也罢,就遂了你们心又如何?皇家的公主——也未必不能自在。”

    娜仁微微松了口气,康熙倒是从容淡定,一面拍拍她的脊背,一面道:“谢老祖宗。”

    “当不得皇帝的谢。”太皇太后不咸不淡地,又看了看娜仁,没好气地道:“还跪着做什么?要哭回去哭去,在我这落眼泪珠子,仔细脏了我地上的毡子!”

    娜仁胡乱抹了把眼泪,又行了一礼:“谢老祖宗恩典。”

    这个空档里,苏麻喇终于按捺不住,带人入内奉茶,见俩人都哭得眼圈通红,忍不住用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康熙,康熙无辜地望着她,很淡定的样子。

    见他这样子,苏麻喇便知道问不出什么,只能压出担忧,先将太皇太后手边残茶换了热茶,又为康熙奉了茶,才将最后一盏果子露奉与娜仁,软声问:“这又是怎么了?快别哭了,金豆子掉多了仔细眼睛疼。”

    哄孩子一样的,言罢,又命人捧冷水进来,拧巾子给二人擦脸。

    娜仁冲她眨眨眼,又委屈巴巴地把眼睃太皇太后去,苏麻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无奈地一笑。

    太皇太后冷哼一声,“还卖乖!”

    不过见她这样子,任是有多大的气也生不下去了。

    况她今日本就是心酸多生气少,用凉巾子抹了把眼睛,饮两口热茶润一润喉,瞥了娜仁一眼,淡淡的问:“知道都有谁在里头准备兴风作浪吗?”

    “钮祜禄家法咯那一支、赫舍里家仁孝皇后本家几乎全掺和在里头、苏完瓜尔佳氏定国公府那一支,还有……科尔沁那边有谁我还真没问清楚,不过是和塔叫琴德木尼知会我,我二哥却被瞒得严严实实的。”娜仁仔细想了想,告状的小朋友一样,一一说了。

    太皇太后又问:“你预备怎么处置?”

    “科尔沁那边太远先不提,京中这几家,且把命妇召进宫里陪我喝茶。”娜仁轻哼一声,眼角眉梢微微上挑,流露出几分不驯与桀骜,“想算计我的女儿,先问我愿不愿意!得不到就毁了,还有想要捡漏的,可都是一把好算盘!”

    太皇太后掀起眼皮子看她一眼,见她这模样,轻嗤一声,倒也没说什么,兀自低头思忖好一会,道:“你别插手了,我出面召她们入宫,你就权当不知道这事。科尔沁那边——你更别管了。”

    娜仁微微拧眉,张张口刚要说什么,康熙却已道:“如此,多谢老祖宗垂爱。”

    太皇太后只道:“垂爱不垂爱的,也不是看你们的面子。本宫的重孙,大清的公主,还容不得那起子小人算计!”

    是从慈宁宫出来,走在长街上,康熙才对娜仁道:“阿姐你不掺和进去也好,老祖宗出面,更好把皎皎摘出来。”

    若是娜仁出面,京中再有点风言风语,那皎皎在里头可就撇不清干系了。

    娜仁这会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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