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么不敢的。”晓山青将面色煞白的张凯枫抵在了废墟的最中央,四周被气浪旋起的灰尘,遮蔽了二人怒目相视的凛冽。
“有时候,管不住裤|裆,是会惹祸上身的,作为男人,应该知道脑子,受谁支配。”
突然之间,晓山青被尘雾遮掩的凤眸掠过一抹毒辣的狠厉,张凯枫只觉得□□寒风乍起,无边的森冷贴着大腿的肌肉游曳,仿佛被阴森森的鬼爪突兀地挠了一下。
曾几何时,都是他逼的别人自乱阵脚,此时此刻,最是狂妄不羁的张凯枫才知道什么叫言行恶劣。
长剑悬身最是不好躲,可张凯枫也狂放惯了,要他乖乖受辱或者玉石俱焚,他情愿选择后者。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晓山青神情顽劣地想要教训张凯枫的时候,那吸饱了魔气的鸟雏突然伴着袭来的七世剑,破开层层重瘴嗷嗷叫着扑了过来。
骤然而至的危险,使晓山青反应极快的想要避身而过,却不想那鸟雏如一块淤泥般“唧”糊在了他的颈侧,长大不少的鸟雏乍一寻到个落脚处,顿时慌张的撑开翅膀抓紧晓山青的衣领子一通乱扑腾,屡次的遮蔽视线使他足下微顿。
也就是趁着这一瞬的停滞,七世剑擦过他的大臂迅速地回到了张凯枫的手中,战局霎时间形成了一个颠倒的扭转,一夕间,枭雄张凯枫执剑睥睨,浓烈的煞气淬着瘆人的剑气爆溅而起,晓山青的一腔勇狠则被剑伤卸了大半,失血过多的脸上陡现苍白。
张凯枫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再给眼前这个少年任何喘息的机会了,他要速战速决,他要这个毛头小子知道,七世剑张凯枫可不是浪得虚名。
赫然挥出一招七苦成殇,掀山断河般向着晓山青袭来,凌厉的剑气裹挟着撕心裂肺的嚎啕,扬奔突袭,好似这一剑游经穷凶地狱,将所有厉鬼凶煞带临人间。
正所谓再而衰三而竭,晓山青就是想要躲避这一剑,也是不可能了,不光身侧的鸟雏碍事,被连续突破掏空的身体也开始吃不消了。
果然,主角不是偶,炮灰没奇迹呀!
就在晓山青阖眼准备等死的当口,一阵霜雪般的寒意蓦然拂过鼻端,丝丝缕缕的冷梅香气如触手般狠狠地挠过面颊。
花似霰?
忍不住掀开半张眼皮,惨不忍睹的废墟之上,清贵冷艳的剑灵正手握寒芒灼人的佩剑望舒,与行踪诡秘的张凯枫缠斗在一起,而他最是赛雪欺霜的师尊,云华殿主花似霰,正以自身霸道的修为筑起一道通天彻地的结界,牢牢地将他二人裹束在了里面。
晓山青见此,忙将双眼全部洞开,瞅了瞅外面,又瞧了瞧里面,觉得这阵仗有点大。
boss,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然而事实很快就给他上了一课,忽闻高空传来一声凄厉的嘶鸣,晓山青只觉得腹腔里的五脏都不是自己的了,霎时间便揪做一团,发出拧麻花似的疼。
与此同时,扑棱在肩膀处的鸟雏,听了雌鸟的呼唤更是兴奋的乱了分寸,抓着晓山青的脖领子闹腾了几下,便“唧唧”的煽动着翅膀飞了下去,活像一只飞奔老母鸡的小鸡仔。
层层奔涌的剑气轰击在结界壁障上,发出瓷盏皲裂的声响,而头顶上方,又是飞鸾与白凤的舔犊情深,雌鸟寻不见幼雏,当即便发狂发狠,掏空灵力的恐怖技能顿时开到最巅峰。
他终于知道boss为何要竖起一道守护结界了,他养的那对灵宠,简直是无差别攻击,管你是友方还是敌方,通通吸来再说。
张凯枫修为深厚,对上花似霰也不过是一时瑜亮,但这一对一他尚且能游刃有余,多了这么双逆天的猛禽,那可就有点干吃哑巴亏了。
剑灵与花似霰心念合一,已经彻底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地步,张凯枫的七世剑虽然也生出了剑灵,可那是阴暗污浊的魔,有些时候,魔的意志是不受宿主支配的。
就比如此刻,修真界两大巅峰对决,一正一邪间,还真就有了那么点邪不压正的意思。
眼见着张凯枫的剑魔不敌望舒的清正罡猛,晓山青捂着腹肋的伤,落井下石道:“前辈,我看您还是趁早开溜算了,我师尊那可是坐拥天下第一的云华殿主,不是您这种旁门左道,急于求成的狈佞,所能抵抗的了得。”
张凯枫被望舒纠缠的疲于分神,上空猛禽的协助又彻底阻碍了他内力的爆发,一时间腹背受敌,挣脱不开,再加上晓山青的张口侮辱,差一点儿没怒火灼心,着了这小子的道。
想要他自乱阵脚,他横行江湖数十年难道是白玩的吗?
晓山青知道一句话不足以激怒他,便继续添油加醋地说:“你说你呀!招惹谁不好,偏偏来招惹我们云华弟子,这下可好了,我师尊来喽!”
“我师尊的望舒剑老厉害了,一定能打得你满地找牙。”
“......”
花似霰本来全心御敌,可这晓山青实在是呱噪的厉害,一张嘴叭叭叭地十分能说,比那贴着地表“唧唧”乱叫的幼雏强不到哪去,简直是吵死了。
于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花似霰猛地一转过头,侧着半张霜白的脸,恶狠狠地对其呵斥道:“闭嘴!”
晓山青的一句话刚吐出半口,便被boss的怒斥断在了唇齿间。
就在他分神的工夫,张凯枫一剑逼退了望舒的纠缠,转身快速地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里。
对方的威压乍一从废墟上消失,晓山青立马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货可算走了,再不走,就死球了个屁的。
见对方已跑,望舒顿时化作一道白光钻入了boss的腕骨间,晕淡的华光流布花似霰的周身,好似那年画里金光四射的白玉观音。
“我听你废话如此之多,许是伤的不重?”花似霰俊颜肃冷,没好气地说。
晓山青抬起手背抹了抹脸,贱兮兮地说:“一点儿小伤,不耽误骂人。”
颤抖的指尖稍稍的向着掌心回笼,晓山青扬起眼来,露出一个清爽干练的笑。
见他无事,花似霰便也放下心来,问道:“雪绵呢?还有,你怎么会招惹上他?”
晓山青望着boss尴尬地抽动了几下眉宇,其中缘由有点儿不太好意思开口,心念电转了一下,忙笑道:“一点儿小摩擦,无伤大雅。”
他可不能说是张凯枫看上了你的小宝贝顾汀州,想要强撸他做伴侣,人家顾美人的脸皮本就极薄,这种丑事若是让旁人知晓了,他还不羞愧死。
晓山青惯是个任何秘密都会替旁人兜着的个性,不然他在游戏里,也不会得了个妇女之友的称号,谁让他嘴严呢,该说的不该说的,他是一个字都不会说。
怕惹麻烦。
花似霰半信半疑的盯了他稍许,强迫自己信了他的话,“以后你还是给我老实待在云华峰,少出来招摇,凡是粘上你,绝对没有好事。”
晓山青闻言,面上的笑容逐步溃散,一丝不易觉察的凄凉滚上了眼角。
不远的前方,白凤携着飞鸾盘旋在碎瓦石屑上,对着地表“唧唧”闹腾的鸟雏,发出一声声关切欣慰的鸣叫。蓦地,便吸引住了这对针锋相对的师徒,不约而同的望了过去。
真好啊!
晓山青有些痴迷的望着它们,鸟雏撑开绒毛稀疏得翅膀,正围着地表欢快的鸣叫着,而白凤与飞鸾则小心翼翼的簇拥着它低飞,含情脉脉的,这副温馨的画面,莫名的就刺痛了晓山青的双眼。
他想到了幼年被丢弃在另一个城市的自己。
猛禽尚且都知道护犊子,而他,却是被父母无情遗忘的那一个,除了每年年终,一南一北那些不菲的入账数目,那一对所谓得父母根本就不会想起他。
花似霰对此早就习以为常,望了几眼便转过身来,打算招呼晓山青走的,却不想转眸的一瞬间,少年寂寞又艳羡的眼神跃然眼底,就像一个站在树下渴望高悬果子的小孩。
这是第一次,花似霰在这个带艺入门,野心勃勃的弟子身上,瞧见这种富有人情味的表情。
以往,晓山青看似什么都想争,却又什么都不看重,他似乎只是为了寻乐子才做这些让旁人厌烦的事,可一旦争取的东西到了手里,他又弃之如敝履,不管不问。
不止一次,他看到晓山青在纠缠激怒顾汀州,可论才学与修为,眼前这个孩子绝对是强过顾汀州的,可他就是要做出一副顾汀州比他强的样子,时不时的扑上去龇牙,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注意到他的张扬与顽劣。
恍然间,识海里那个合纸吞糖的孩子再一次浮现在了花似霰的眼前。
那么小又那么漂亮的一个孩子,被生父无情抛弃在长街中央,簇拥在身侧的繁华与人潮都与他是那么的格格不入,方枘圆凿,想必这些年踽踽独行的成长,给了他一副不管不顾,又自私自利的性格。
而今,挺拔的身量虽稍显稚嫩,却也初具了男人的伟岸与沉稳,可他到底还是个孤独的孩子,拼了命的在人世中找寻存在感。
“走了!”
花似霰不忍再看,率先越过晓山青的身侧向着镇外而去,他怕看得久了,那些莫名其妙的念头又跑出来作乱。
晓山青最后再望了一眼那温馨的一家三口,努了努嘴,悻悻地走了。
不大的一方镇子,算是叫晓山青与张凯枫差一点儿夷平了,沿途偶遇几个顾头不顾腚的百姓,两股战战的蜷缩在房梁下,好像那遇到危险将头埋入沙堆的鸵鸟。
这一路,花似霰走的不快,似是顾念着身后的孽徒有伤,所以走的很是平缓,待他二人亦步亦趋的进入到了摇鸾山的范围,竟与从侧面而来的顾汀州撞了个正着。
“师尊?”
顾汀州怀里正抱着昏迷不醒的李雪绵,没法向花似霰作揖,只好躬下身来,愧疚地垂下头去,“都是弟子的错,请师尊责罚。”
花似霰乍一见到他也是身形一凛,又见他没头没脑的开始承错,顿觉不解,蹙眉道:“你又犯了什么错?”
顾汀州顷刻间便涨红了脸,抬起头来,眼神飘忽道:“弟子......”
可还不等顾汀州将这屈辱的真相道出口,只听二人背后“咚”的一声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连带着震落了一地竹叶,窸窸窣窣的。
花似霰与顾汀州豁然回头,但见那个最是高大无畏的少年已经重重地扑倒在了血泊里,身下的石砖不知何时已被他渗出得鲜血染红,浓重的血腥气伴着微弱的气息扑面而来,时断时续,死生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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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卡文了,越写越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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