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润被挤兑的张口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终于知道了许晟言对他强烈的恨意从何而来。
他一直以为是因为他婚内出|轨,并且带许言欢回许家,骗许晟言,许言欢是他好友的儿子,让许言欢和许晟言培养感情。
现在他才知道,不止如此。
许晟言恨他,还因为当年他在许晟言生死未卜的时候,选择留在了梁菁菁的身边。
他脸色灰败,倒退了几步,颓然说:“对,你说的对,我还畜生的不够彻底,所以……如你所愿,这辈子,我绝不会让梁菁菁进许家的大门,哪怕我和你妈离婚了,也不会。”
这是他欠许晟言的。
他抹了把脸,强自镇定,抬眼看许晟言:“晟言,答应爸爸,别恨爸爸,恨只会让人痛苦,爸爸承认,在你妈和梁菁菁之间,爸爸更爱梁菁菁,可你和言欢对爸爸来说,一样重要,爸爸希望你能活得开心,心里不要有恨。”
许晟言笑笑,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许明润看着他的背影,神情颓丧。
其实他并不想做个渣男。
他总想让所有人都满意。
可最终,所有人都受到了伤害。
所有人都不满意。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他和梁菁菁的家。
见他开门进来,梁菁菁立刻走过去,把拖鞋放在他脚下,温声软语:“润哥,你回来了,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你是先洗澡,还是先吃饭?”
许明润站着没动,“菁菁,我们谈谈。”
梁菁菁有些惊讶:“润哥,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许明润说:“和晟言吵了一架?”
“因为什么?”梁菁菁有些紧张:“我两天多没看见言欢了,言欢没事?”
“没事,”许明润不想把许言欢替许晟言挡刀的事情告诉她,“菁菁,晟言知道他车祸手术的时候,我守在你的产房门外了。”
梁菁菁脸色一变:“晟言怎么会知道的?你不是一直瞒着所有人吗?”
许明润自嘲的笑笑,“你知道为什么我爸用断绝父子关系来威胁我,不许我和盛暖离婚吗?因为晟言比我强,他是个天才,他让我爸看到了许家继续兴盛几十年的希望,我爸不能伤了晟言的心。”
梁菁菁明白了。
因为许晟言是个天才,他能干,所以当年的事情,他查到了。
这对梁菁菁并没坏处。
许晟言知道的越多,对许明润的怨恨越多,他们父子间的嫌隙就越深。
许明润就会多讨厌许晟言一些,多疼爱她的言欢一些。
她温柔笑笑,手掌抚上许明润的脊背,轻轻摩挲,“润哥,你别难过,那都是二十多年的事情了,晟言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不会介意的。”
“不,他很介意,”许明润定定看着她说:“菁菁,我答应言欢了,这辈子,我不会让你进许家的大门,不会娶你为妻,算作我对晟言的补偿,以后你安分一些,躲着盛暖和晟言一些,不要招他们的眼。”
梁菁菁的脸色一下变了,“润哥,你、你不是说很快就会和盛暖离婚娶我吗?”
许明润说:“你不是说,你爱的是我的人,就算没名没分也要和我过一辈子吗?”
“我……我……”梁菁菁脸色泛白,说不出完整的话。
她想哄许明润欢心,她自然要这样说。
可哪个女人甘愿做一辈子小三儿,谁不想当正房太太?
更何况,还是京城顶尖豪门许家的正房太太!
最开始的时候,她的确是想着,只要能被许明润锦衣玉食的养着。
可人都是贪心的。
当她发现许明润更喜欢她和许言欢,对盛暖和许晟言十分冷淡的时候,她就有了别的心思。
既然许明润不爱盛暖,也不喜欢许晟言,那许明润就可以和盛暖离婚,娶她进门。
能做正房太太,谁还愿意当小三儿呢!
心里有了祈望,她便开始为之努力。
这些年,她哄的许明润和盛暖还有许晟言的关系越来越僵。
许明润前段时间已经答应她,会和盛暖离婚,娶她进门。
她最近这些日子,做梦都会梦到她和许明润领了结婚证,她成了许夫人。
可怎么忽然之间,许明润就变卦了呢?
如果一样特别渴望的东西,从来没机会得到,或许还不觉得有多难受。
可明明那件东西已经唾手可得了,却又忽然被人拿走了,那真是让人抓心挠肝一样难受。
梁菁菁已经尽力掩饰了,可她的脸色还是难看的厉害。
许明润看着她,心头忽然有种说不出的疲惫:“菁菁,你想过没?盛暖心里装的都是我,我的心里装的都是你和言欢,唯独晟言,有爸妈和没爸妈是一样的。”
“我一直觉得,言欢是我们几个人之中最可怜的,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晟言才是最可怜的。”
梁菁菁是崩溃的。
许晟言可怜?
他可怜个鬼啊!
堂堂许家的唯一继承人,京城排行前十的钻石王老五,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嫉妒他,他有什么好可怜的?
可这些话,她一个字都不能说。
她在许明润面前,一直是塑造的视钱财如粪土,爱许明润胜过一切的形象。
她不能让许明润知道她那么庸俗,眼里心里想的都是许晟言的继承权。
她憋屈的快要吐血了,脸上却也只能装出柔顺的样子:“你说得对,润哥,我都听你的。”
“记住你的承诺,”许明润深深看她一眼:“我去洗澡。”
许明润换了鞋,朝楼上走去。
梁菁菁转身看着他,强烈的不甘和愤恨涌上她的心头,她死死咬住牙,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那股不甘和愤恨忍了回去。
许明润竟然说,他们几个,最可怜的人是许晟言。
最可怜的人,明明是她才对。
为了做正牌的许夫人,她二十多年如一日的演戏。
每天戴着沉重的面具,扮演着与世无争,淡泊名利的模样。
可每次,她都忍到五脏六腑像是被泼了硫酸一样痛苦。
忍字头上一把刀。
她忍了这么多年,她怀疑她再忍下去,会直接疯掉。
可当了许明润这么多年的晴妇,她只会相夫教子,没有一技之长,也没有谋生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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