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琰早就知道魏家人无耻, 不然当年也不会作出那种下作的事。可他到底还是低估了魏家的底线。
那魏家居然把主意打倒了宁宁身上,还是魏婉柔亲自出的主意。
一时间,厉琰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火气, 想要抽出大刀, 砍死这一家算了。
来安见他脸色发白,生怕他被气得犯了病。于是, 连忙上前劝道:“爷,大长公主的意思是让咱们把这事利用起来, 也好加快进程。”
厉琰双目发红, 两太阳穴也鼓鼓的。过了一会儿, 他才咬牙问道:“利用起来, 若是弄不好,坏了宁宁名声又该如何?”
实际上, 他根本不想让宁宁与魏家有半点关联。甚至也不想让宁宁知道,魏家如此不堪。
可来安却说道:“陈姑娘并没有主子想象中那般脆弱。更何况,当日大长公主亲自去魏家带走了明珠郡主棺木。太上皇也是下过旨意的, 让两人合离,若找到嫡女, 也与魏家再无关联。此次大长公主愿意把这事交给主子处理, 主子可千万不要辜负了殿下的看重。若是能借此机会, 给殿下出出气, 又能把此事办妥了, 这才算上策。”
厉琰听了这话, 沉着脸, 半响没有言语。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下令道:“安排人手,盯着魏家人一举一动。”
来安领命而去, 厉琰坐在房中,久久没有言语。
他早就知道,这人世间其实并不美好。
总有些人明明身处锦绣膏粱之中,却活得如猪狗一般。没有廉耻,也没有道德,只看自己眼前利益,便不顾他人死活。
这类人,在厉琰眼中并不算是人,说是畜生,还抬举了他。
厉琰斩杀畜生的时候,从未手软过。也对别人生不出任何怜悯之心。
若这世间没有兄长,若他没有遇见宁宁,厉琰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或许会亲手拿起屠刀,屠尽一切猪狗之辈,还这世界一片清静也说不定。
这时,有人颤颤巍巍地走到门口,进也不是,离开也不是,两腿转筋站在那里,倒像傻子一般。
厉琰满脸戾气地问道:“什么事?”
那人连忙颤声回道:“陈姑娘让小的送来一个食盒,说是家里做了包子点心,都是王爷喜欢的口味。”
厉琰顿时面色一软,又道:“拿进来吧!”
等到那人把那食盒送进房里,放在桌上,打开了盖子。
厉琰看了过去,这才发现,那食盒里装得也不只是包子,下面还有一碟子年糕。
那还是他第一次去半山庄子,宁宁端来招待他的黍米糕。
那时候,宁宁对他并没有太过亲近,只当普通客人看待了。
厉琰吃了这黍米年糕,不知怎么的就爱上了。
回到府里,让邓厨子想办法做一些,偏偏邓厨子名声在外,就是做不出这个味道来。
弄得厉琰很不高兴。
后来,他跟宁宁相处久了,宁宁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明白了他的心思,经常做些年糕给他。
除了这黍米做的黄糕,还做了黏米的白糕,除了大枣,也有放红豆做馅料的。这年糕倒成了他最喜欢的点心。
这次也是,小盘中黄白年糕各占了一半。黄糕是带金丝小枣的;白糕是裹着豆沙馅料的。宁宁又学了一些上京城的手段,往那糕上加了些红丝青丝。
这些糕饼倒是变得精致好看许多。
厉琰想着,便拿起一块儿来吃。
这时那送糕的,并没有离开,反而说道:“陈姑娘那边说,如今也不方便时常与爷见面,她倒是想念的很。也不知爷有没有好好吃饭?若是不怕麻烦,她每日备些吃食,送过来可好?”
厉琰咬了一口年糕,只觉得满嘴香甜,果然还是他最喜欢的那种味道。
他语气淡淡地说道:“叫零九,每日过去拿,你不必再过来,就守在她身边,若她有个万一,我拿你们填命。另外,在传信给她,等不了许久,我们就能光明正大见面了。叫她莫要心急。”
“是。”那人很快领命而去。
直到走出大院,来安才上前问道:“零五,如何了?”
那人这才擦去一头冷汗,又说道:“进去之前,可把我吓死了,生怕爷一不高兴,一刀斩了我。好在如大管家您所言,王爷见了陈姑娘的食盒,果然心情好了许多。也把新亭侯放在一旁了。
还是大管家机敏通透,小的们的性命,如今可就靠您了。”
来安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忍不住骂道:“说得跟王爷有多暴戾似的,殿下何时亏待过咱们?只不过他今日心情不好罢了。”
那零五又小声嘀咕了一声,“方才,你怎么不敢自己去送食盒呀?非要我过去送死?”
他们本来就是同一批进王府的,也是十分相熟的。只不过个人缘法不同,如今在王爷身边各司其职罢了。
可私底下,却如兄弟一般,随口开个玩笑,倒也不妨碍。
果然,来安听了零五的话,一时气愤,便忍不住抬脚踢他。
偏偏零五身形灵活,几个转身便走远了,嘴里还不忘说道:“不管了,我要回陈府去保护陈姑娘,她好了,主子才能心情好。”
来安忍不住骂道:“算你小子还知道自己身份,让那些人今日多注意点。”
零五摆了摆手,又说道:“知道了。”
—
魏家如今虽然落魄了,可也算是旧时大户,子嗣也有很多。
可能参与到这次事情中,却都是魏家的嫡系。
魏轩虽然是名义上的镇远侯,可他那一支早已断了。只有魏婉柔一个,还勉强保有足够的体面,如今当上了六王正妃。
至于魏二叔魏三叔,虽然都是魏轩亲兄弟,可早些年他们眼红魏轩迎娶了明珠郡主,很是风光了许多年。
若不是当初嫡女走失,魏轩起码还能辉煌几十年,把他们压得完全透不过气来。他们难免会各怀些小心思。
如今陈宁宁虽然不是明珠郡主那种出身,可却也是名副其实的南方首富,手里也是不差银钱的。
这对于日渐空虚的镇远侯府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魏二叔和魏三叔都是会算计的人,他们也知道只有他们的儿子勾搭上陈宁宁,往后才能控制镇远侯府。
因此,这兄弟俩表面上虽然做出一团和气,私底下却争得很凶。
这兄弟两谁也不愿意落了下风,因而没少对他们各自的孩儿耳提面命,只求他们把所有手段都使出来。定要把陈宁宁握在手里。
魏家这些孙子辈,可以说是生逢魏家辉煌时,长在魏家落魄时。
读书习武,好的本领都没学出来,一个个却学了些两面三刀,算计人的泼皮无赖手段。
更何况,他们比任何人都渴望财富,也不喜欢同性兄弟踩着自己上位。
因而,还没行动起来,魏家这些子弟便明争暗斗得厉害。
再加上,正逢陈宁远娶妻,陈宁宁也不经常出门。
魏家早已不是顶峰时期的权贵家族。就算陈宁宁出门,也有大批下人随行。那些下人还都是练过武的。
想要碰瓷,或者使些不入流的手段,直接就被护卫踢飞了,根本没办法接近陈宁宁。
一时间,魏家这些子弟想尽办法,也没能得手。反而被他们父亲,大骂是废物,什么事都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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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巧,这日,程国公府上的小姐与殷明珠是密友。
在殷明珠出嫁前夕,便想邀请她再坐一次花船,共同游玩一番。
正好程小姐也与陈宁宁也十分投缘,便做主也邀请了她。
因为嫂子也去,陈宁宁便也没有拒绝,这才有了这次行程。
魏家那边安排了人手,自然也就打听到了这事,于是便认定这是下手的良机。
况且魏家人听说,还有几位其他高门小姐,也都会在花船上。
就算不是陈宁宁,找机会对其他人下手,于他们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因此,魏家子弟这次竟空前团结,决定一起行动。
到了游玩当日,几位小姐都来到河边,登上了程家的花船,也都十分高兴。
这也算殷明珠出嫁前,最后一次出行。
姑嫂俩站在一处,与那些小姐们谈笑风生,大家也是极其畅快的。
那程小姐忍不住说道:“都说明珠婚事不顺,哪里想她如今嫁到这样的好郎君呢。婆家也和善,姑嫂之间的感情也好。”
众位小姐听了这话,顿时笑作了一团。纷纷都说,“明珠是转运了。”
如今陆家因为贪污落马,再也没有办法招惹殷家。
那位陆公子一瘸一拐地回老家去了。离开前,还大哭一场,说是今生到底与他心爱的女子无缘了。
于是,又有人传出,陆公子曾经与魏婉柔有一段。这也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谈。也就是六王如今没有出门见人,不然又凭白得了一顶绿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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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姑娘上前,对陈宁宁说道:“还要感谢陈姑娘给我牵线搭桥,不然我可买不到这么合适的玻璃制品。”
宁宁便笑道:“不妨碍的,往后鹿姑娘再想要什么,直接去那间铺子就行,我已经同他们打过招呼了。”
又有人问道:“听闻陈姑娘跟那陈记商号也熟?”
宁宁便笑道:“我与他家女掌柜陈娇也是至交好友,还曾一起合作做了买卖。”
“原来是这样,难怪陈姑娘知道这么多渠道。”
众位姑娘也都年纪相当,都开始管家了。只不过她们都是把铺子交到管事手里打理,自己便看个帐,收些利钱。哪里像陈宁宁正儿八经,在商场混个风生水起。
这时,大家也都知道宁宁运气不佳,没有遇见良人,曾被退过婚事,无奈之下,才走上了这条路。
可她却又不肯认命,甚至改变命运,过得风生水起。
不得不说,这也算厉害了。
一时间,大家也说不出,到底怎样的人生才是好的?
不过,若在陈宁宁看来,便是人生处处留有一线生机。自己不放弃,总能寻出一条出路来。
又有人安慰道:“宁宁,你且放心,你这般出色,老天定然会给你一份良缘。”
宁宁笑而不语,整个人都显得十分豁达。她这般气度,越发招惹这些贵女喜爱了。
于是,有人便说道:“别说这些丧气事,今日可是出来玩的。”
就在众人坐在船舱内,找那女先儿过来说书时,也不知怎的,突然船头与一物相撞,整个船身到摇摆起来。
几个姑娘顿时东倒西歪,还要靠殷明珠这个会武的,才能勉强搀扶下来。
慌乱之下,女孩纷纷问道:“该不会是撞上什么东西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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