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还活着,但可不能第三次割肝了,再来一次,你儿子的肝可就真割完了。”医生半开玩笑,但对季楚瑜还是十分佩服的。这世上怕没几个人能这么疯狂,敢剖开自己的肚子第二次割肝救子。
他走过来,特意拍拍林夏晚的肩膀,“你老公是个勇敢的人。”
没事就好。
林夏晚无心去纠正医生的话,长长松了一口气。
苏婉则狠狠剜一眼林夏晚。她没有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反而把季楚瑜二次捐肝的错归在林夏晚和小米粒身上。
她全然没有心情去管小米粒,大步冲到季楚瑜的病床前。
林夏晚不由得也朝季楚瑜走去。
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就冲着他两次为小米粒捐肝,她对他就该感激不尽。
季楚瑜的麻药还没有退却,闭着眼一动不动,林夏晚看到他露在外面的手,伸过去,本能地想要握住。
一股强力将她推开,方依柔不知几时冲进来,朝她狠瞪一眼,跑过去握住了季楚瑜的手。
“阿瑜,阿瑜,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我和小西都需要你呢。”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嘤嘤哭泣,情感真真切切。
林夏晚一下子清醒过来,退了一步。
他们才是一家子啊,自己不过是个外人。
林夏晚折身,去看小米粒。
小米粒被推进了无菌监护室进行观察,短时间内还不能出来,林夏晚只能站在外头,透过窄小的玻璃窗往里头张望。
玻璃窗太小,还是磨砂材质,根本看不到什么。
即使如此,她还是卖力地将脸贴在窗户上。似乎只有这样,那颗悬着的心方才有归处。
她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感觉背后有人才回过头去看。
那里,站着苏婉。
苏婉用怨恨的目光盯紧了她。
“你带着小米粒离开,永远都不要回到这里来了。”她开了口,声音还算平静,“我知道,你一直恨着楚瑜,当初你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到头来却要你的命。”
“可现在,他为了你的女儿已经两次捐肝,算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两遭,欠你的债应该还完了!”
“我听说了,那位做手术的医生明天就会包机离开,我会说服他带你们一起走的,到了国外,找个地方好好地藏起来,别让人找到!”
她把一张支票扔在林夏晚脚边,“这点钱算我对你们最后的怜悯,下次再敢出现在楚瑜的周围,绝对不客气!”
虽然林夏晚也做了打算要离开,但这话从苏婉嘴里吐出来时,她还是充满了失望。小米粒好歹是她的孙女,当真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她以前只知道苏婉软弱没主见,现在才发现,她的心是冷的。
不过也好,反正是要离开的,趁这个机会离开,更好。
她轻轻抚了抚肚子。
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带走吗?
虽然他是季楚瑜和方依柔的种,但终究在自己肚了里呆了这么久,她还真狠不下心来要了他的命。
第二天早上,趁着薄薄的晨曦,林夏晚带着小米粒登上了飞机。
这是飞向医生所在的国度的飞机,一个陌生的地方。
林夏晚看着床上的小米粒,情绪复杂,回首时,她望向自己曾经生活过二十多年的城市,轻轻启唇。
“再见了故乡,再见了……季楚瑜。”
一个月后。
阳光照在一座小房子的周围,将满室的花染上了金黄的颜色。一道纤丽的身影忙碌其中。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高贵优雅,举手投足之间皆是柔婉。只是,女人的那张脸显得太过黑沉,影响了整体美感。
路过的人每每看到她的正面,都要失望地摇摇头。
好在她的花新鲜美丽,花店才开张不久就已经集聚了不少人气,大家都喜欢来她这儿买花。
“欢迎下次光临。”送走一位客人,她热情地朝对方鞠躬,表达着类似的意思。
抹抹额角的汗,她正要去包装下一束花,电话响了起来。
她走过去,看到上头的号码,眼角已经染开了笑意。
“夏晚,妈咪。”那头,响起了清脆的童音,“来的时候一定要带上饱饱的肚子哦,小米粒不喜欢饥饿的肚子。么么哒。”
看着挂断的电话,林夏晚脸上的笑意更浓更重了些。
自从小米粒二次手术成功醒来后,她总喜欢连着自己的名字叫,也比以前更关心她了。
知道自己要忙花店还要照顾她,每天都不忘提醒她吃饭。
林夏晚看一眼那碗放在桌子上快要凉掉的中餐,最终放下手中的工作,决定先吃了东西再说。
吃完饭,林夏晚把客人下的单子处理完,包装好,让快递送走便拎着补汤朝医院走去。
一个月前,她和给小米粒做手术的医生莫闻来到了这座城市。莫闻虽然是个无着无落、没有归属的家伙,却十分敬业,他并没有丢下他们离开,而是每日守在小米粒身边,直到新植的肝正常工作才走。
走之前,他帮林夏晚找了这个地址,开了这家花店。
当初在莫闻面前自己露出的就是这张黑黑的脸,林夏晚索性一直以这副样子出现,所以依旧每天涂油彩,丑化自己。
她不愿意真面目示人还有另一个原因。
怕再次引来摄影爱好者们,怕他们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照片泄露给季楚瑜。
这张丑面虽然不中看,却给她带来了平静的生活,林夏晚觉得挺好的。
到达医院时,林夏晚看到小米粒正在医院的儿童设施旁边看小朋友们玩,她眨巴着大眼睛,目光更多的时候落在那些关照着孩子的父母身上。
流露出的是羡慕的光芒。
看到她这副表情,林夏晚心中一阵刺痛,内疚之感便涌了上来。
她不仅没能给小米粒一个完整的家,还连最起码的陪伴都做不到……
“妈咪。”看到她,小家伙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朝着她招手。林夏晚忙敛了心中的酸楚,笑嘻嘻地朝她走去。
“妈咪,有没有听话。”她伸手就去摸林夏晚的肚子。
林夏晚已经怀孕三个多月,肚子微微鼓起,哪怕不吃东西也看不出来。
小米粒还是满意地勾着下巴,“夏晚乖。”她像个小大人似地,努力地去摸林夏晚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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