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萧家家主萧恒带着萧子远和萧子山来了。急匆匆走过来的李由看了一眼如今在场的众人,不敢上前,转而朝着月儿示意了一眼,随后后者匆匆在楚梦溪耳边说了这一句话。
也正是这句话,让她一瞬间转头,看了看墨南湘之后心头一动,皇帝和长公主亲自动手布局,利用自己,只怕是筹谋良久,其意图,就是如今月儿的这句话。
;姐姐,既然人来了,那就让他们进来吧,正好,皇兄也在,也免得这帮人还会继续欺负你。墨南湘仿佛是知道月儿说了什么,所以转过身来,朝着对方微微一笑。
;让他们进来。楚梦溪没理会对方,朝着李十三点了点头之后,眉头骤然间开始收紧,如果说这个时候皇帝的心思她已经清楚的话,那么她自己也想借此机会接触一下萧家。想看看,萧家尤其是唐千明提到的萧子远,在乔家一案中起着什么样的作用,在楚家一案中是否也有参与。
;你,你别担心,有我在。墨南宸回头看了一眼楚梦溪,张大着嘴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这个时候也唯有他不太明白眼前的局势,不明白萧家人如何在这个时候打上门来。但是这句话,倒是让楚梦溪微微一愣,剪水眸光从他身上一扫而过,脸色倒是情不自禁的缓和了不少。
;微臣萧恒,携犬子拜见太妃。萧恒和他两个儿子的样子楚梦溪倒是有印象,高高瘦瘦的中年人,看不出神情变化,似乎永远都是一张死人脸,倒是萧子远和萧子山两兄弟,长得器宇轩昂,精力十足。萧子远更是看起来更像是军中将领出身,神采甚至于比墨南宸还要高半个头。
;陛下,您怎么在这?微臣该死,有眼无珠,不识龙颜,还请陛下恕罪。萧恒的话惹得萧太妃一愣,随即目光不自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皇帝,也一下子让萧恒意识到了什么,上前几步重新拜倒在地。
;朕的威远大将军果然是军务繁忙啊,连朕在这里都没瞧见,朕还能说什么呢?你是忙昏了头?还是眼里根本就没有朕啊?皇帝似乎也没生气,反而看着跪在前方的父子三人似笑非笑道:;大将军起来吧,朕也不曾怪罪你,你跪着做什么?不知道大将军今日来老三这里所为何事啊?大过年的,也不曾听说舅舅给外甥拜年的道理吧?
;陛下您说笑了,微臣老眼昏花,有罪在先,请陛下莫要见怪。萧恒告了个罪之后并没有继续往下,反而是自顾自的直接站了起来。这一幕让楚梦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而扫了一眼皇帝,发现对方脸上并没有什么异常,反而更像是对此见怪不怪了,只有墨南湘脸上,一丝阴郁一闪而过。
;还没说呢,大年初一,本该阖家团圆,大将军来找老三做什么?皇帝没有继续追问刚才那一幕,但是语气却没有丝毫放松,反而自顾自的端着一盏茶,似乎是先聊天一般朝着对方开口问道。
;回禀陛下,微臣来找宁王,是有军务商议,是,之前约好的,本想趁着今日闲暇,公事私事一块办了,也免得来回走动。萧恒此时反倒是显得郑重了一点,说话的时候还深深的看了一眼墨南宸,似乎想表达什么,只不过也就在这一瞬间,楚梦溪忽然伸手拉了一把墨南宸,正好让对方转身,避开了这一瞬间的目光。
;哦,是吗?商议军务要放在大年初一,那想来是出了大事!皇帝这一刻看了一眼楚梦溪,转而自顾自点头道:;是哪里发生动乱了?还是北境的那些突厥人又不安生了?老三,太尉府可曾接到什么军情奏报?
;回禀皇兄,臣弟不曾收到奏报,也,也不清楚皇舅,来找臣弟是做什么。墨南宸嘴唇开阖之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在这一刻,却没办法开口。这个时候他就算是看不明白眼前的形势,但是皇帝语气的变化他还是清楚的。对于这位兄长的性子,他最了解,越是神情轻松,那内心只怕是早就波澜起伏,杀机不断了。
;嗯?这话怎么说?果不其然,墨南宸的话音刚落,皇帝直接看着萧恒摇头道:;大将军这是什么意思?你来找老三商议军务,不去太尉府,反而跑到宁王府,是打算关上门,舅甥两人喝着酒,就把朕的军务给处置了?
;陛下息怒,微臣不敢!这句话已经很严重了,也说得萧恒难得的脸色有了变化,不过却也只是微微拱手之后道:;微臣确实是有军务要和宁王商议,只不过因为只是些许军中琐碎之事,所以就不曾上报太尉府和兵部,想着今日年节,趁着这个机会先说了,等复印开朝之后再行上报,只是没想到——
;只是没想到朕在这里处置家事,是吗?还是大将军今日是打算打上门来了?皇帝笑道:;被撞了个正着,所以,纸包不住火了?
;不敢,微臣有错,坏了朝廷体制,请陛下治罪。萧恒一下子跪了下来,朝着皇帝连连行礼之后一脸肃然道:;微臣只知军国大事,却忘了公私有别,罪该万死。
;确实该治罪,不然的话,朕的亲戚和兄弟都能视朝廷体制为无物,那下属官员,还不跟着有样学样?到时候上梁不正下梁歪,皇舅,你可明白?皇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墨南宸,刚想说话就忽然神情一愣。
;陛下,些许小事,往日里也不曾见您追究,如今反倒是斤斤计较起来,我父亲好歹也是为了国事操劳,您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该——萧子远嘀咕了一句,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但是目光却一扫楚梦溪,正好和她悄然对视了一眼。
此时众人的距离非常近,他的话又中气十足,一下子让所有人都听到了,也让萧恒的脸色在此时终于变了。
;那朕往日里不也没见过你这样冒冒失失吗?皇帝闻言冷哼了一声,转而瞪了对方一眼道:;你往日里不也是和你父亲一样的性子吗?
这一瞬间的话反而更像是皇帝的抱怨,但是听在楚梦溪心里却瞬间一个炸雷响彻心头,萧子远的性子若是和萧恒一样,那么他如今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在皇帝面前说这种犯忌讳的话,除了引发皇帝更大的反感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如果是一个莽撞的人这么做的话,那么谁都不会意外,直肠子的人说话做事从来都是直来直去。但是皇帝这个时候特意点出了萧子远的性子,明显是在说对方是故意如此,这是在点谁的?自己吗?皇帝是如何知道自己如今在怀疑萧子远和萧家?
;看起来,你是该继续敲打敲打了,年后,你别去南边了,去登州一趟吧,去跟着长孙将军好好收收你的性子,什么时候自己想明白了,什么时候给朕上奏报。楚梦溪一瞬间心思百转的时候,皇帝也同时开口,一扫萧子远之后,话语倒是很寻常,但是语气却变得异常严厉,以至于让萧恒一听这话都猛然间抬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目光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
;好了,继续说正事,大将军当真是来说军务的?皇帝话音一转,似乎没把萧恒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反而继续揪着之前的问题不放,朝着对方问道:;什么军务,说来朕听听。
;是关于西山营换防的事情。萧恒的语气明显顿了一下,但是却衔接的很自然,转而道:;陛下您知道,西山营虽然属于左屯卫麾下,但是向来都是归南衙禁军节制,所以西山营换防,需要南衙禁军和左屯卫协调。
;真是这样吗?皇帝不置可否,反而追问了一句之后自顾自点头道:;既然你不是来说其他事,那朕也不为难你了,一会,等朕走了之后,你们自己关上门来自己去商议吧,反正你威远大将军执掌左屯卫,宁王殿下执掌南衙禁军,在家里商议军务,确实也方便。
这一下算是将萧恒的脸给说的黑如锅底了,连带着萧太妃在一旁也跟着微微色变,皇帝的话三句当中就有两句是这种阴阳莫测的语气,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好了,那朕继续处置家事!皇帝重新坐了下来,也不理会萧恒父子,反而继续道:;王天赐,立即派人将萧氏送往內狱,交给长公主年后处置,记住了,內狱所有护卫禁军,全都听从长公主调遣,谁敢把朕的话当做耳旁风,直接给朕五马分尸了。
;陛下,不知,不知萧玉犯了个错,让您大动肝火?萧恒此时说话的语气很奇怪,虽然阻拦了王天赐的动作,但是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求情的意思,甚至于目光之中还带着一丝恼怒。
;你真不知道?皇帝身子前倾,看了看萧恒,转而又看了看萧子远和一直没说话的萧子山,似笑非笑道:;朕还以为你知道呢?
;陛下您说笑了,这宁王府的事情,我父亲如何知晓?萧子远紧接着开口接过了话茬道:;萧玉虽然性子有些跋扈,但是也不曾有过什么出格的举动,更没有要针对宁王殿下的不轨企图,在宁王府也算是勤勤恳恳,服侍夫君,不知道他犯了何错?
;听听吧,太妃,你自己也听到了吧,萧子远知道的可是比朕还清楚,他这个堂妹在宁王府那可是勤勤恳恳啊。皇帝饶有兴趣的看着萧子远,话虽然是对着萧太妃说的,但是目光却一直在萧子远身上打转道:;萧家倒是心齐得很,一家齐上阵,这是准备把老三的后宅变成萧家的后宅是吗?那朕选的这个宁王妃算什么?
;把人带走。皇帝的声音陡然间变得极为严厉,说的萧子远明显的脸上都跟着抖了一抖,一声令下之后,王天赐一挥手,直接将吓得颤颤巍巍的萧玉给拖了出去。
;这是宁王殿下的后宅,是皇室王爷的府邸,是墨家,不是你们萧家。皇帝看了一眼其他人,转而起身道:;朕才是皇室的家长,若是连家事都处置不了,那朕这个皇帝,是不是也该让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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