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时,江砚祈右脚点地,竟然借助这股子蛮力,有惊无险地重新翻上了马背!

    ;好俊俏的腿功!

    跟来的郁霄激动地给了江裕一巴掌,道:;你把你儿子藏了十多年,连我都要瞒!

    江裕刚在那一瞬间魂飞魄散,此时见江砚祈重新坐稳,死里逃生,他七魂八魄还没完全归位,就差点被郁霄这一巴掌又给拍散。若是以往,他定要让郁霄尝尝一拳头能砸死雪狼的爱的拍拍,但在这一刻,他的眼睛,他的心全部都凝聚在了马场上。

    他在那一刻直面江砚祈的灵魂——野性的,桀骜的,甘愿挑战且不惧生死的,一定要将最强的猎物成功驯服的,那是合该上战场的气魄,是疯子般的烈性。

    此时,马场中陡然扬起烈马的吼叫,马蹄扬起,江砚祈往后一仰,随即在原地打了个转,骑着马跑了起来。他发间的毛月色细带混着墨色的头发一起在旭日下飞扬。

    马场周围喊叫四起,惊愕的、崇拜的、兴奋的眼光纷纷砸在江砚祈身上,而后者缓缓停在马场正门,朝着江裕露出一记堪称乖巧的微笑。

    挑衅,这实在是挑衅!

    江裕哈哈大笑,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江砚祈看见了他嘴上的那道包子油印。

    ;易安,快出来!郁霄这句易安喊得真情实感,等江砚祈出来,他上手把住后者的胳膊,道,;你这匹马,必须要有个好名字,我——

    ;我在看见它的第一眼,就想好了名字。江砚祈朝郁霄笑了,十分轻佻——

    ;山河。

    江砚祈看向身侧的马,轻轻地说:;就叫山河。

    ;山河?马踏山河?!郁霄赶忙上前追上江砚祈,略微有些担心,;易安贤侄啊,这个名字是否太嚣张了些啊?

    ;最烈的马就得有个最烈的名字,否则直接叫他小黑好了。对了,江砚祈转头,不顾山河嫌弃高傲的眼神,亲昵地与他贴面想蹭,温柔地道,;你的小名就叫小黑好了,直白又简单,你放心,就算叫翠花也挡不住你的帅气,你是天底下最俊的马,跟着天底下最俊的人。马踏山河,腚坐翠花,头顶俊颜,人生无憾矣!

    翠花和郁霄同时仰头叹气。

    江砚祈最后去了趟玄铁营,将自己对两把刀的要求同玄铁营里的老师傅说了一次,那老师傅本就因为驯马一事对他改观,闻言更是毫不吝啬地给了青眼,十分爽快地揽下了活计,承诺三月之内必定给他两把满意的刀。

    江砚祈道了谢,又顺手从营里挑了把衬手的刀,虽说比不上他的梦中情刀,但也算是一把好物件,他毫不客气地卷刀逃跑,骑着新得的翠花宝贝回了元都。

    ***

    永安宫中,建宁帝突然将手中的折子放下,饮了口茶,说:;近日易安都在做什么?

    太子放下笔,说:;小郡王乖觉了不少,以前爱去的地方都没去了,听说他的那些老朋友上门找他,都被门童拒了。

    建宁帝笑道:;江裕责骂他了。

    ;是,听说那日郡王罚他跪在院里,动了家法。太子也笑了笑,;小郡王那样的人,怕是挨不起打,心里有了怕,自然要多收敛一些。

    ;易安今日早上跟着江裕骑马朝城外去了,想必是去了军营。建宁帝观察着杯里的茶叶形状,温和地说,;江家就这么一个儿子,那个江慕南到底只是个义子,不能托付。江裕若是铁了心要好好收拾他,也是有法子的。

    太子颔首,说:;郡王总是想自己的儿子快些长大的。

    ;是啊,父母之心为之深远,天底下到底还是良父多。建宁帝低喃,突然出了神。

    太子抬眸,他的父亲是大周至尊,心里装着黎民百姓、朝局群臣、江山万里还有权势谋算,却很难装下自己的孩子,更装不下三分柔情和真心——真雄心,真可怜。

    沉默良久,建宁帝放下茶杯,将颤抖却动静极其细微的手放在了桌上,说:;各国使臣纷纷离京,太子近日多上心,别在中途出了岔子。

    其实那样细小的动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太子却看得清楚,他垂眸看向地面,恭敬地应下,又听建宁帝吩咐了几句。

    最后建宁帝说:;你都及冠两年了,该成亲了。

    太子心中一跳,面上却看不出端倪,只温和地道:;情爱容易使人生了迷障,儿臣本不是心志坚定之辈,不愿为此耽搁政务,不若再等两年,儿臣更成熟一些,再请父皇赐婚也不迟。

    建宁帝笑着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挥手让他退下了。

    太子出了殿门,候在殿外的向原立马跟上,二人步伐沉稳,一路朝外走去。出了永安宫,又走了一刻钟,太子突然停住脚步,笑了一声。

    向原抿唇,说:;两年,殿下足可以找一位懂分寸的知心人,总比陛下赐婚来得好。

    ;孤是当朝太子,不论正妃侧妃,按照礼制,必得是名门闺秀,但孤已然是中宫嫡出,再赐给我一位母家强大的妻妾,实在不太明智,所以必得是能掌控的世家大族。太子迈步,;父皇放心不下我了。

    ;帝王心性,如此不足怪。向原说,;诸位殿下中,您是最懂礼的那一位,如果连您都放心不下,那还能如何呢?殿下,陛下终究是您的父亲。

    ;可孤只是他的太子。太子笑了笑,不再说话。

    两人出了宫,坐上马车,一路回了太子府。

    向原下车,突然听见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他转头一望,待那马上人离得近了,才看清楚来者是谁。

    ;是何人?太子推开车门。

    ;是——

    ;太子哥哥!

    热情似火的亲昵称呼叫太子情不自禁地咳了一声,他下了马车,将衣袖理得规整,抬眼看着江砚祈顺着马背半跳半赖地从马上蹭了下来,落地时还踉跄了一下,被随之下马的年轻男子及时扶住了。

    太子关切道:;这是怎么了?

    ;今日骑马,又摔下来了,这次摔得比较严重,我这腿还在打颤呢!江砚祈指了指今日在马场上勇夺欢呼声的勇腿,笑嘻嘻地说,;太子哥哥,我这时间把控得刚刚好,把你给堵住了!

    太子倍感惊奇地发现他竟然觉得小郡王嬉皮笑脸、露出一小排牙齿的时候有些可爱。他摇了摇头,问:;小郡王找孤何事?

    江砚祈道:;哎呀,太子哥哥,你就别一口一个小郡王了,多生份啊,我也是皇后娘娘看着长大的,你又对我有恩,以后叫我表字易安就好。

    ;好。太子依他,;就是不知孤哪里有恩于易安你了?

    江砚祈撑着男子的手往前走了几步,说:;我爹跟我说了,那日永安宫中,如果没有太子哥哥您仗义执言,陛下可能并不会采纳容王爷的证词,爹说我必须要感谢您。我已经送了好多东西给容王爷,恩怨两清,不欠他了,但是太子哥哥这里还没有报恩呢!

    他顺势抬起身旁男子的手,笑嘻嘻地道:;看!我爹亲自打得猎物,烤着特别好吃。当然我其实并不觉得这是一种好东西,因为太子哥哥俊秀温柔好比那苍天之上的白云仙,吃的是清晨花枝上凝聚出的第一颗露珠,这些俗物实在是配不上您。但是我爹说,您贵为太子,什么好东西都不缺,选礼贵在心诚嘛!

    嘴巴可真甜呐!

    在场三人同时在心里感慨。

    ;孤也不过是几句薄言相劝,还是易安本就问心无愧,才能让父皇改了口,这猎物既然是易安和郡王的心意,那孤就收下了。太子示意向原接过猎物,转身回府了。

    江砚祈盯着他的背影,啧了一声,又磨蹭地上了马,朝郡王府而去。

    翠花被他勒令要走得慢悠悠,于是人畜俩从上到下都弥漫着一股子颓废劲,引得周遭的人频频回望。

    ;诶,小郁。江砚祈突然出声。

    年轻男子愕然道:;小郡王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你?江砚祈面色复杂地看着他,;你不是郁将军的种吗?

    男子说:;我当然是。

    江砚祈坏笑:;那我如果一点都看不出来,才很奇怪吧?

    ;你!男子听懂他话里的坏心眼,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说,;郁临渊,我的名字。

    江砚祈偏着头看他,不说话,后者被看得浑身起毛,躁然道:;一直看我作甚!

    ;我看你马上功夫不错,四肢稳健,你又是郁将军的儿子,想必武功不错,再者你你生得也算俊朗好看,不如你跟了我——混?

    ;我不!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做人房中脔|宠?江砚祈,我敬你是郡王的儿子,对你尊敬三分,你休要得寸进尺,糟践于我!

    江砚祈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就那么咽了下去,他惊奇地看着气得满脸通红、一脸惨遭羞辱却想杀不敢杀的郁临渊,一句;你想多了还没出口,便见路边的百姓正用写满了;江山难改,本性难移,狗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大庭广众之下竟糟践清白良家男子,畜生不如等谴责的眼睛看着他。

    各个脸上都写着个字——呸!

    江砚祈委屈,看也不看浑身警惕的郁临渊,骑着翠花磨蹭地走了。

    郁临渊依旧打马跟上,只是这次离得稍微远了一点。

    一路沉默地入了东榆街。

    东榆街街伫立着郡王府,从街头到中间的这一段路,没有任何摊贩店铺,而是一条宽敞的大道,供各路将士来往骑马疾驰,以防撞上百姓。

    四周相对的安静极了,郁临渊被马蹄声搅得心烦意乱,他照着江砚祈那复杂又嫌弃的表情想了一路,觉得他可能是误会了,小郡王可能根本没那个意思,是他自己上了刻板印象的当,想多——

    ;呲!

    细微的蹭动从不知道哪个角落不慎传了出来,江砚祈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紧,面色却不动,犹如不察。

    就在此时,一道迅急的风声从东南方疾射而来,穿过两人之间的空隙,直入江砚祈后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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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说了入v前更六休一,明天不更,正好要乘车回家过年,后天见~感谢在2021-02-08 21:00:00~2021-02-09 2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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