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行到信城最繁华处,衣沐华让梅映辉守在街旁,自己走入朝水般的人群中。
半晌后,衣沐华领一男一女到梅映辉面前,“二位,这是我们的画师梅先生,他画技超群,笔下人物栩栩如生,定能画出二位的恩爱。”
梅映辉恍然,原来她所谓的活是画像。
虽抛头露面不雅,但终归靠自己挣钱,他也没什么好嫌弃,便拿起笔,在纸上飞速行。
凭着衣沐华的招揽和梅映辉的画技,首日挣到五十钱,衣沐华将钱给梅映辉,梅映辉返一半给衣沐华。
衣沐华欲推辞,梅映辉说道,“钱是我们一起挣,必须平分。”
衣沐华见梅映辉不容拒绝,便收下,拿回去给曾妈做家用。
梅映辉画工精湛,不到三日,信城人都知道东街有位画技好的梅先生,纷纷慕名前来。
摊前长龙大摆,钱袋越来越厚。
收摊回芦院后,衣沐华故意在束己面前数钱,"不出半月,映辉兄就可回家了。”
她似乎看到梅映辉坐在马车上,与自己挥手告别。
耳旁传来束己幽幽说话声,“未必。”
告别画面瞬间幻灭,衣沐华颇有些不悦,“束己兄,我们做朋友的理应祝福他。”
而不是泼冷水!
“我希望他好,但他太直。”
“那也不妨碍他挣钱回家。”
梅映辉挣够钱返乡,她欠梅映辉的情也算还清了。
“希望如此。”
什么希望,明明是一定。
怀着美好期待,衣沐华哼歌回家,走到巷口,远远见到一辆马车停在自家门前。
莫非衣羽飞真派人接姚叶娘?
人没到车旁,一名家仆打扮的男子迎上前,“衣姑娘,我家大人有请。”
大人,哪位大人?
见衣沐华露出疑惑,男子说道:“我家老爷是张丞相。”
衣沐华寻思,自己脱罪,张丞相也算出过力,去见他一面也不是不可,便随男子去见张丞相。
男子领衣沐华进丞相府,两人穿过曲折回廊,抵达书房。
“老爷,衣姑娘到。”
张丞相正在案桌书写,听闻衣沐华到,放下笔,“坐。”
他坐于主位,衣沐华行礼后坐他左首位。
“今日叫你来,是还你一件东西。”张丞相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上面刻着诸监两字。
之前衣沐华入狱,她的官职被罢免,现张丞相还令牌给她,暗示她可官复原职。
“大人,它并不属于我。”
诸监是个高危职业,随时可能吃牢饭,衣沐华受过牢狱之苦,不愿重蹈覆辙。
张丞相愣住,“你确定?”
衣沐华点头,她只想珍惜生命,远离牢狱。
张丞相又道:“现在衣家没有认回你,还把你和你娘赶出去了。”
“那又如何?”
“若你是诸监,不出三日,衣家就会派人接你们娘俩回去,到时你们还和以前一样,衣食无忧。”
衣羽飞所作所为,让衣沐华相信回到衣家不会快乐,所以她不打算回衣家,“离开衣家,我和我娘过得很好。”
“是么,那我怎么听说你们靠下人卖镯子维持生活啊。”
张丞相早将衣沐华的情况摸了个透,他劝道,“做回诸监,即使衣家不认你,你有俸禄,过得也不差,没人敢小瞧你。”
“多谢丞相好意,衣沐华不需要。”
好言相劝不行,张丞相板脸道:“衣沐华,重召你是格外开恩,你别不知好歹。你信不信,我再抓你入狱?”
“大人威胁沐华吗?”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大人是位高权重的丞相,您硬要我做,我也没辙,但做得好不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混日子嘛,简单。”
“你!”张丞相气得吹胡子,谁要找个混日子的下属啊,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之所以召衣沐华,正是看中她的聪明才智,若她刻意隐藏,还不如不回来。
硬的不行,张丞相又改软的,“沐华啊,你说你这么聪明,不发挥出来多可惜啊,我也是为你好,让你施展才华。”
“小人对升官没兴趣。”
她感兴趣的只有平安,靠着才华赚钱享乐保平安,不香吗?
何况大平国是平成王说了算,万一惹恼平成王,小命不保啊。
左思右想,衣沐华都觉不能回去当诸监。
“好,你不喜欢升官,那你的抱负呢?你不是想证明给所有的人看,你衣沐华是个干大事的人,让人不敢小瞧吗?”
“我说过?”
“对啊,你爹也在场。”
衣沐华心里感叹,原主是活得多憋屈啊,才会大言不惭道出此等豪言壮语。
“年少无知,现在我觉得平安是福。”
软硬不吃,张丞相彻底没办法,“你真不回来?”
衣沐华坚定摇头,张丞相见她主意已定,只得命人送客。
拒绝张丞相后,衣沐华照常给梅映辉招揽客人,这日衣沐华正数钱,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这丑女人是谁?画的是我吗?”
衣沐华转头,见一名着黄色衣裳的妇人拿着画像,站在梅映辉面前质问。
梅映辉客气道:“小生按照您样貌所画。”
“胡说,我比画上的人好看,画中人额头眼角有皱纹,而我是没有的。”
妇人举着画与自己对比,旁人目光左右移动,纷纷抿笑。
人与画一模一样,可梅映辉画得过于仔细,连细微皱纹都描出。
皱纹在人脸上并不突出,出现在画上便要命了。
有皱纹的脸,比人看上去老十岁,女人忌讳显老,难怪妇人不满。
衣沐华走到妇人旁,“大姐,您别生气,我们重新给你画。”
旋即转头对梅映辉低声道,“画的时候别画皱纹。”
梅映辉皱额头,“为何?她本来就有。”
“有是有,我们可以不画啊。”
梅映辉搁笔,“不行,我必须按照原样画,要我弄虚作假,恕不奉陪。”
“没有作假,就忽略一些细枝末节。”
梅映辉摇头,衣沐华气结,“映辉兄,必要时候咱得变通,不是一根筋啊。”
梅映辉偏过脸,显然没有听进去。
衣沐华胸闷至极,想起束己说过的话,不禁暗骂,这人嘴开过光啊。
身后的妇人不耐烦催促,“到底画不画,不画我走了。”
衣沐华挤出笑脸,“您稍等。”
她将梅映辉拉到一旁,“映辉兄,你想不想回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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