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眼前这个姓宁的男人,是李老师正室。
那他们予年哥是李老师什么,再显然不过。
但这几天他们先接触的是宁予年,看在眼里的好也都是宁予年……
人心都是偏的。
大家早在宁虞介绍自我介绍的时候,就在无言中达成了共识——藏住予年哥。
肖波波看着这帮“懂事”的孩子,只想在心里磕响头。
他就算再不喜欢宁虞,也不想现在就摆到明面上招惹疯狗。
现场氛围尴尬凝固,餐桌已经没几个人正常吃得下饭,只有黎淮还捏着筷子,脸上神色漠然且不太愉快。
宁虞姑且当做没看出来,将视线投向白修齐:“这是新室友?”
白修齐愣了一下,知道这是把他误会成了宁予年,礼貌否认:“我是李老师现在项目的制片人。”
宁虞点头,凛然深邃的视线开始向餐桌下一个扫射。
肖波波被他挨个审查的架势搞怕了:“顾问今天有事,没来、没来。”
宁虞依旧围着看完一圈,才收回视线:“那很可惜。”
所有人松下一口气。
结果黎淮自己给自己盛了碗甜汤,没给台阶的意思:“说不定等下就来了。”
众人:“?”
黎淮:“他也一直很想认识你。”
众人:“…………”
一桌知道内情的看客已经彻底被搞晕。
这到底是艺高人胆大,喜欢找刺激,还是……已经不耐烦到要戳破天窗换人的地步了?
他们在思考,宁虞也在思考,但都得不出定论。
“会有机会的。”
黎淮又添了一句,捧着碗心思不知道去了哪里,镜片蒙上浅浅一层薄雾。
琢磨不透黎淮,在场没人敢废话。
察觉肖波波连予年哥大名都没说过,他们也就跟着,只非常抽象地顶着宁虞的打听,描述人容易相处,细心体贴云云。
一顿饭吃完,肖波波差点没把自己后脑勺抠秃。
抛开宁予年对黎淮怎么想不说,这事确实是他干得不地道。
宁予年一直没回消息,肖波波吃两口忍不住检查一眼手机,吃两口忍不住检查一眼。
又想,小宁可能压根没注意微信,到时候直接误打误撞就回来也不是没可能。
这一通担惊受怕,肖波波消化都差了,囫囵咽进嗓子的东西,哽得他喘不过气,好在是安全出了餐厅。
他一颗心刚要放下,就听黎淮在背后叫他名字。
肖波波一紧张,什么都忘了,已经做好被追责的心理准备,结果黎淮只说:
“之前《Zar》的摄影师,让他们到工作室来。”
“……啊?”
肖波波第一时间甚至没反应过来。
“秋芸,她后来不是给你发了他们外聘摄影师的作品。”
“哦哦,但你当时不是……哦哦,好。”
肖波波几个字坎坷得恨不得吞了舌头,看看站在黎淮身后的人,终究还是明智地没多问。
开车来餐厅门口接人的,依旧是小司。
白修齐的车坐不下,其他人叫的网约车还没到,大家几乎在餐厅门口列宾排成一字,目送李老师跟他爱人上车。
等他们车门一关,底下四个车轱辘一转,所有人齐齐舒出一口气。
“啊差点憋死我,李老师是不是生气了,波总你怎么都没给我们打过招呼!”
“我悟了,帮理不帮亲都是骗人的。”
“我们没给李老师拖后腿……”
“他就是没予年哥好啊,咄咄逼人。”
“我要是怀疑我对象出轨,我也咄咄逼人。”
“其实我觉得李老师更吓人,讲话冷暴力……”
“但他手上还戴了个婚戒好!”
“只有我觉得他跟予年哥长得有点像吗?”
“像也正常啊,毕竟都是李老师喜……对!”
……
车上。
宁虞开门见山:“生我气了吗?我以为你不介意。”
“是不介意。”
黎淮望着窗外应得很快。
他想到了肖波波肯定会让宁予年不要回来,但宁予年这次怎么又真的听话?
算上上次后花园,这已经是他欠下的第二次……
宁虞忍不住在身边出神的爱人侧脸亲了一下,黎淮扭头便对上他无奈又低落的眸子。
“在想什么,喊了你几声都没反应。”
十年相处,这绝不是宁虞第一次因为黎淮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觉得无力,但至少在单独相处的时候会好转。
结果他们昨天在视频里是这样,现在见了面,还是这样。
但车辆驶入林荫路,黎淮很快将视线重新望出去,直到看见洋房暗着才说:“没想什么。”
——发现宁予年既没找他,又不在家,黎淮只觉当头一盆凉水,忽然就失望了。
失望之余,又觉得好笑。
没回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不回来才是正常人的做法。
“他经常外宿?”
宁虞的声音听起来安心了点,但黎淮推开车门兀自走在前面。
宁虞果然还是觉得不对:“如果你介意我这样找你,下次不会了。”
黎淮踩在石板路的步子猛然一顿:“本来也很难有下次?”
宁虞怔愣。
“只要你爱亡妻人设不倒、不从编制退出来,哪来的下次?”
黎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堵在胸中看走眼的空落瞬间被点燃,头昏脑涨,连质问宁虞偷腥的话都到了嗓子口。
“我以为你不在意这些……”
宁虞眉间拧出一个小结,明显被他突然的发作搞蒙了。
黎淮定定在他脸上盯了三秒,泄气般:“……算了。”
他确实不在意。
黎淮说完闷头转身,却被宁虞一把扣进怀里。
也不说话,只是从背后用宽阔坚实的身躯裹着他。
可能过了两三秒,黎淮沸腾的大脑慢慢冷却,再说话,声音已经哑了:“……明天要拍照,我今天不想做。”
他没忘自己是怎么当着宁虞的面,喊住肖波波改变主意的。
宁虞自然更不会忘:“我可以不弄出印子。”
黎淮:“那我重新说:我今天不想做。”
两个人在静默里对峙。
宁虞一松手,黎淮便头也不回地继续往门口走。
宁虞不得不把准备好的内容提前:“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做,也不是想吵架。肖波波不愿意告诉我跟你住在一起的人叫什么,我查不到他。”
“那你应该想想他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你。”
“我知道肖波波护他,但怎么能放心让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贴身住着?”
宁虞不信黎淮看不出来这个“室友”有问题。
可黎淮向他望来的一双眼睛已经死水般沉寂:“来路不明是什么大事吗,别人查我也查不到。”
宁虞骤然哑声。
再多的道理也咽回肚子。
洋房的大门被密码打开,两人一前一后刚要进去,就对上在鞋垫上燃着的蜡烛,都有些发愣。
白色的蜡烛装在透明的玻璃柱里,火焰在昏暗中闪烁。
宁虞弯腰下意识想捡,可身子才刚探出去,第二个杯蜡已经闯进他的视线。
旁边的地上还散着几瓣玫瑰花。
继续往前,蜡烛一个挨一个,从门口蔓延顺着上二楼的扶梯摆了整整一路,每一级台阶都有。
——宁予年为了让外面看不见,特地把客厅的遮光帘关上了。
这里墙上、桌上……一切一切装饰着这个屋子的艺术品都在橘光里蒙上面纱,光影流动,半掩着面跟人打招呼。
黎淮在这幢洋房待了这么久,第一次觉得这里浪漫多情,引人入胜。
不想用也知道是谁搞的。
但宁虞刚想回头,黎淮已经擦着他的肩膀走进烛光里,片刻没有停留地顺着蜡烛上楼。
宁虞想问那个人是不是在家,那个人知不知道他今天会来,但话到嘴边,却又连呼喊黎淮名字的声音都截停在嗓子眼里。
那个头也不回的背影仿佛在说:
不想自取其辱就别出声。
黎淮不出所料跟着蜡烛进了自己的卧室。
卧室里纱帘飘荡,整个屋子浇满了月光,大捧大捧的白玫瑰安静铺设在书桌上,床上则更夸张。
正中央两只不知是用睡袍,还是浴巾折出来的天鹅交颈相依,墨水在它们“额骨”突出的地方点着两个眼睛,凌空拼成爱心的形状。
翅膀做出羽毛纹路,层层叠叠向两侧舒展着,一朵朵完整的红白玫瑰被填充在呈船型的天鹅背上。
左边那只盛避孕套,右边那只盛润滑剂,正前面的床单上还放着张卡片,留着潇洒的英文连笔。
-“Have A Good Night”
无疑,宁予年回来过。
但现在已经不在了,只留下一个的署名:“Your roooomate”。
宁虞现在简直“室友”过敏,好像每次这人总要弄出点“礼物”:“这些都是他搞的?”
黎淮却对着卡片上浮夸的一串“o”忽然笑出声,完全能想象宁予年干完一切,满意站在门口欣赏自己杰作的蔫坏模样。
宁虞越想见他,他就越不让宁虞如愿。
“也没别人了。”
黎淮不掩饰的笑意让宁虞的脸色终于黑成锅底,抬手就想扯了床上那两只“天鹅”。
楼下门铃却跟算好时间一样,叮叮当当响起来。
黎淮沉闷了一晚上的心情终于明朗,看热闹的兴致几乎从眼睛溢出来,催他:
“你下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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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予年:好我摊牌,我以前出身酒店婚宴套房,专门叠天鹅的^ ^
某廿顶锅盖:猜猜来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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