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李宝百无聊赖的坐在榷场主街上一家货栈的屋檐下,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正有些出神的看着军士四下忙碌着。
这时,一匹快马从榷场外疾驰而来,停在李宝身前,马上的斥候翻身跃下马背,单膝跪在李宝身前报道:
“报,大将军,辽军大营中有大队兵马集结……”
“嗯,本将军知道了,继续查探!”李宝猛的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吩咐道。
“诺!”那名斥候大声答应一声,便匆匆起身,策马而去。
“去,告诉章将军,让他们快点,我们时间不多了。”李宝转头向站在一旁的亲兵吩咐道。
“诺!”
亲兵走了没多久,前将军章奎便快步赶了过来,抱拳道:
“大将军,都布置好了!”
“好!可曾再检查过,可不要出什么纰漏!”李宝神色一松,高兴的叫了一声好,又有些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
章奎连忙躬身回道:
“请大将军放心,卑职已再三检查过了!”
李宝这才放心来,走下台阶,大声命令道:
“传令下去,把兄弟们都叫回来,咱们撤退!”
“诺!”章奎忙抱拳应了一声,便匆匆前去整军不提。
…………
辽军大营。
李金宝骑在马上看了看远处正在不断聚集的大队骑兵,对身后手持巨斧的魁梧大汉道:
“拔都,都准备好了吗?”
“大总管,都准备好了,乃颜三部的三万骑兵也都到了。”拔都粗里粗气的回道。
“好,走!”李金宝满意的点了点头,挥了下马鞭,当先向大营外奔去…………
……
一个时辰后,如雷的马蹄声忽的响彻整个云谷榷场,顿时惊的栖息在周围的鸟兽四处奔散,逃离开去。
“聿~嘶~~”李金宝勒住马绳停在离榷场约二里外的空地上,转身大声喊道:
“拔都——”
“大总管,您有何吩咐?”拔都听到呼唤,立刻疾驰而来。
“去,把多伦阿的那个万骑给我调上来,让他们进去探路,你亲自带人督阵,敢有不遵号令者,杀无赦!”李金宝用鞭子指着前方的云谷榷场,冷声吩咐道。
“诺!”拔都兴奋的大声应诺道,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不过片刻的功夫,便见有大队约数千名骑兵挥舞着弯刀嗷嗷叫着跑出辽军本阵,向着云谷榷场冲去。
这伙骑兵一冲进榷场内,为首的将领便大声呼喝道:
“弟兄们,咱们发财的时候到了,都给我散开,以百骑为一队,给我搜,一粒米也别给我放过!”
跟在其后面的焉耆部士卒也是双眼冒光,一脸兴奋的四散开来,向场内各处奔去,等这伙兵卒散开没多久,拔都便率着鄂伦部的三个千人队来到榷场的大门前。
“将军,您说大总管是什么意思啊,这等好事怎么能让焉耆部的那群狗崽子去干?咱们去不行吗?这下好了连根毛都捞不到!”拔都身后一名千骑长有些不满的小声嘟囔道。
拔都看了那名千骑长一眼,又扫了眼身后其他几名将领,他们虽然没说什么,但眼神中的不满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不由脸色一肃,大声呵斥道:
“放肆!哈日达,大总管也是你可以质疑的,你不要命了?”
那名叫哈日达的千骑长,见拔都大怒,脸色顿时一变,连忙跳下马跪在地上,一脸惶恐的道: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还请将军饶过小人一次……”
“好了,起来!”见哈日达求饶拔都脸色好看了一点,对哈日达挥手道,等其起身,才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哈日达几人道:
“你们啊,咱们大总管是什么人,那是雁过拔毛,连上个厕所都要收税的主儿,怎么可能让别人占他的便宜?
再说了,周人的地方是那么好进的吗?有命抢也不一定有命花,焉耆部的那些狗崽子们不过是些炮灰罢了,是替咱们打前站的,里面的东西最后都是咱们的………”
“将军,您的意思是咱们可以抢……”站在一旁的哈日达眼珠子一转,顿时亮了起来,有些兴奋的问道。
拔都哈哈一笑,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让哈日达猝不及防,猛的跌下马背摔了个狗吃屎,疼的龇牙咧嘴,其他几个将领见状连忙跳下马将哈日达扶了起来,刚才的一幕让拔都也怔了一下,有些尴尬的哈哈道:
“哈日达,你个狗娘养的,吓了老子一跳,你小子也该练练了,省的那天你家婆娘给你带顶大帽子!”
哈日达闻言有些讪讪的笑了笑,不敢言语。
拔都见哈日达没什么大碍,脸色忽一板,沉声道:
“你们吩咐下去,让勇士们把榷场给我围死了,一只鸟也不能给我放出出去,里面的人只要出来的,全给我扒光了,给我一点一点的搜,就是**子也要给我掏干净喽,反正是一个铜板也不能给本将军漏出去——”
“诺!”哈日达几人兴奋的答应了一声,便调转马头前去布置不提。
过了许久,见榷场内也没有传来什么异动,拔都终于有些安耐不住了,率着千余骑兵也冲了进去,只是刚进入榷场就听到南边街道尽头传来震天的欢呼声,让拔都心头一动,难不成这焉耆部的狗崽子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走,我们过去看看!驾!”说着便调转马头,一夹马肚当先向南边窜了过去,身后的骑兵见状也连忙加速紧跟他在后面,一行很快就到了街道的尽头,拐个弯就见不远处一片空地上,正有数百名焉耆兵丁围着十数辆大车正搬运着什么。
拔都眼睛一亮,猛地一抽马屁股,便冲了过去,嘴里还大声吼道:
“都踏马的给老子住手!”
拔都的一声断喝,将正欢天喜地搬东西的焉耆人吓了一大跳,赶忙转过身来,就看见有大队的骑兵向他们急冲过来,不由脸色大变,是鄂伦部的人来了。
不过片刻功夫,拔都就冲到了焉耆人身前,拉住战马随即便跳了下来,一气呵成。
“你们首领呢?”
“焉耆部千骑长绿赤,见过拔都将军!”一名身穿铠甲的焉耆人赶忙向拔都行礼道。
拔都嗯了一声,紧盯着被焉耆兵丁围起来的马车道:
“这些都是鄂伦部的东西,你们立刻离开这里!”
焉耆部的兵丁们一听鄂伦部要强占他们缴获财货顿时不干了,纷纷拔出腰间的弯刀,怒目相视。拔都身后的鄂伦部骑兵见状也纷纷下马,手持弯刀围了上来,一时间剑拔弩张,连空气里都充满了危险的味道。
焉耆千骑长绿赤看拔都如此蛮不讲理,眼中直冒火光,不过见鄂伦部人多势众,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硬声道:
“拔都将军,大汗早就定下了规定,在战场上谁缴获的就归谁,不得强抢豪夺,您想破坏大汗定下的规矩?”
拔都不由哈哈一笑,轻蔑的看了眼绿赤,大声道:
“大汗定下的规矩,谁敢违抗?只是你们焉耆部的多伦阿总管说了,此战所有缴获都归我鄂伦部,他分文不取,这些东西自然都是我们鄂伦部的……”
“什么?不可能!”绿赤不敢置信的道,其他的焉耆兵丁也一副懵圈的表情,他们家总管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要知道,整个辽国都地处草原荒漠之中,几乎没有什么资源,除了些马匹牛羊和其他牲畜外,几乎什么都缺。
而他们日常所需的茶和盐巴就必须从他国购买,价格自然十分的昂贵。所以辽国的百姓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如果他们的总管大人知道这里有如此多的盐巴和茶叶,绝对不可能答应送给鄂伦部的。
“你们别不知好歹,老子可没耐心跟你们耗下去,是走?还是死?”拔都有些不耐烦的吼道,说着还挥了挥手中的巨斧。
绿赤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拔都,又看了看身后十几车的货物,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良久才有些不甘心的道:
“我们走…………”
等焉耆部的人马都走了之后,拔都大手一挥,他麾下的士卒便向大车涌了过去,不一会儿,他手下的另一个千骑长阿卓大声喊道:
“将军,您快过来看看,都是些盐和茶叶,还有糖!”
“什么,竟然还有糖?”拔都闻言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道,要知道在辽国,就连他这种高级将领一年也就偶尔能吃上一次糖做的东西。在大辽,糖是比黄金还要贵重的东西。
想着便快步走了过去,来到马车前,阿卓满脸喜色的递给他一个牛皮纸包,他连忙打开,就见里面是满是白色的晶莹颗粒,连忙捏了一小捏放进嘴里,抿了抿顿时整个口腔都充满了甜蜜的味道,不由惊喜的道:
“真的是糖,有多少?”
“将军,你看,有整整一大车!”
“这么多?”拔都有些惊讶的道。
阿卓满脸兴奋的点头道:
“将军,我刚才算了一下,一共有二十一车的货物,其中有十三车盐,七车茶叶,一车糖!”
“好,好,这次咱们鄂伦部可真是发大财了!”拔都兴奋的道。
“你立刻去禀告大总管,让他再派些人手来,我要把云谷再翻上一遍!”
“诺!”阿卓连忙抱拳道,只是仍站在原地没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拔都手中的糖。
拔都顺着阿卓的眼神一看,不由大笑一声,又从车上拿了一包糖,丢到阿卓的怀里,大笑道:
“这包归你了!”
“谢谢将军!谢谢将军!”阿卓大喜,嘴巴都快咧道耳朵后头了,这小小的一包糖在大辽足足可以换到数百匹骏马,他连忙小心翼翼的放到怀里,这才转身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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