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就算是你什么都不会，师父也不会叫你被人伤害的。”
叶陌颜顿了顿，忽然嗓子噎得说不出话来。
那样的眼神和温柔，是她难以承受的在意和负担，她是个冷淡而且漠然的人，这样的感情，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负担，压得她整个人喘不过气来。
可能，对于她来说，那种势均力敌的对手，或者是极为危险的敌人，或者是最为亲近的亲人，她才能过那么毫无负担的去针对或者是依靠。
对于程轩这种亦师亦友的存在，那时不时表达出来的爱意和在乎，叫她有点儿无措。
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尤其是，面对自己在乎的人。
见她不说话了，程轩神色一阵黯然，别开了眼睛：“行了，你还没有吃饭，我去做饭好了。”
见他有些黯然的走开，叶陌颜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说实话，不是很舒服。
于是，她只能沉默的跟上去。
程轩走着走着，有点儿出神，他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叶陌颜的时候。
那时，他和人决斗受了重伤，然后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那天叶陌颜正好从院子里出来，经过那间屋子，她好像生来就对于别人的眼神，危险和血腥味儿特别敏感，找到了那间屋子，打开了门。
下一刻，就被他挟持在怀里，匕首落在了她娇嫩的脖颈上。
那个时候，她神色不变，没有任何的不安和害怕，而是极为冷静地说道：“你在流血，很快就会晕过去，若是你杀了我，你走不出这件屋子的。”
是的，他知道是事实，也知道这个府里有很多危险，但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于是咬着牙，威胁道：“那么，你应该明白我想要什么。”
叶陌颜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我会把你藏在我的屋子里，那里平时没有人敢进去，你可以好好养伤，我还可以给你包扎伤口。”
当时程轩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到，脑子一抽就答应了，而且还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
当时叶陌颜表现得极为的冷静，出了屋子就把人给调走了，然后把他弄到了自己房间里，还带来了伤药。
她说的没有任何的错误，这个屋子里极为的安静，看起来，她的身分很高，而且也极为受宠爱，不管是屋子里面的摆设还是用具，都是极为精致奢华的，是一种清淡的冷。
叶陌颜来到他身边，面无表情地给他包扎伤口。
他知道自己的伤口有多么的狰狞，那么可怕，流了那么多的血，就算是他自己也觉得棘手，但是那个人却没有任何的表情，也不觉得有什么危险，迅速漂亮的给他包扎好了，然后把血水拿出去倒掉，没有任何的人被惊动。
程轩忍着清醒，极为的紧惕，这样一个孩子，冷静的叫人觉得可怕，所以他很害怕，但是那个人却笑了，她笑起来温软可爱：“你不必特别紧张，若是我想杀你，就不需要这么帮你了，这么紧张，不累吗？”
他想了想，也是，于是就混混沉沉的睡着了。
而醒来的时候，叶陌颜就坐在桌子边上，正在擦拭一把匕首，那神色极为嗜血冷漠，叫他吓得一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她很快就注意到了自己，然后笑了笑：“吓到你了吗？不必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那种神色和语气，让人根本没有办法想象，那只是个小姑娘说出来的话。
她将匕首收了起来，给他端了一碗粥：“你应该饿了，先吃点儿东西。”
程轩那个时候刚刚成名，年少轻狂，但是也十分好奇这个孩子，于是说道：“怎么？你喜欢这个？”
叶陌颜摇摇头，苦笑一声：“不是喜欢，除了这个，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他看的出来，那个时候的她神色不是作假，而是真的，只不过他想不通，这样一个闺阁小姐，又有什么样的苦衷。
在叶陌颜那里待了差不多半个月，他就能起来走动了，他发现叶陌颜一天的工作十分的无聊，起来吃饭，然后练字，下棋，弹琴，有时候会和外面的奴仆说几句话，很清静，这样的情况让他对这个小怪物有点儿改观。
甚至是怜惜，究竟是怎样的经历，叫一个孩子变成了这样？
后来，他私自带她出去逛了逛，见识了江湖斗争，然后在一片血腥之中问她：“你现在，还想来这里吗？”
他记得，当初叶陌颜的眼睛很亮，带着一种类似于苍凉的神色：“我觉得，这里就是属于我的地方，可以···········接纳我的地方。”
于是，他就收了叶陌颜为弟子，然后教授她各种的武术，她极为聪明，也特别能够吃苦，不过短短五年，就已经站在了这样的高度，叫人想要仰望的程度。
这个人，一开始，给他的感觉就是特别的孤独，现在他看着，依旧是这样的。
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变故，他忽然开始喜欢在乎，然后到了这样的看着的程度？
他想不起来了，但是却知道，自己不能放下了，叶陌颜是个叫做曼陀罗的毒化，明明知道有毒，有危险，却还想要靠近，她这么凉薄危险，却叫人一点儿都不能够远离。
他看着这个人往前走，直到站在了少主的位置上，让那些手中有无数献血的人尽数低头，她这样高傲，这样优秀，叫人不能够接受。
叶陌颜喊道：“师父？师父？你在想什么呢？”
那人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事儿，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一次。”
叶陌颜道：“我会经常来的，这段时间京中出现了变故，我也不好经常不在。”
程轩点头，嘱咐道：“还是要量力而行，有时候不要那么拼命，我不在，又没有人看着你，实在是叫人担心。”
叶陌颜笑起来：“好，您就放心，我可不会亏待我自己的。”
但是，在程轩眼里，她这就是在折磨自己，陷入了一个无法跨过去的怪圈，那样的孤独寂寥，有时候看着，就让人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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