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会很严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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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ED特写定格——因为是顺着顾如琢的视线给出的镜头, 导播本人都没想到能拍到这样的画面,全场寂静下来,无数闪光灯都在这一刹那, 捕捉到了这个场景:

    红毯尽头,深蓝的签名墙如同夜空,周围人都在大笑, 顾如琢与程不遇一左一右,恰好站在了画面两侧,顾如琢一身深蓝色休闲西装,程不遇暗红的水袖, 身披碎金。

    他眼里带着璀璨的笑意, 遥遥地向他看过去,而他正好抬起眼睛, 眼底有几分迷茫与惊惶, 雪睫泪痣,如同偶然飘落尘世的精灵。

    这一刹那短暂视线触碰, 顾如琢低笑回头,程不遇也被身边的人大笑着拉回原来的位置,人潮汹涌, 欢呼声仍然炸场,金纸纷飞飘散,都如同浮光掠影般过去了。

    鲸鱼官方直播平台“鲸鱼之夜”话题讨论区。

    #主播审丑大会#词条正在进行得如火如荼,九成的观众都兴致勃勃地加入了这场缺德活动,连明星的粉丝们都忍不住来围观一下,白花花的字幕不断地滚动着。

    因为官方开启了大约三分钟的直播延迟, 所以这边的进度稍微比现场慢一些。

    “来来, 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户外主播@男朋友带你看星空呀, 主播打造男友人设,带所有女粉丝观看星空与深海,让我们看看他平时的样子!”

    主持人飞快地PO出一张图片,画面中的男人长着一张标准的“初恋脸”,笑得温柔又邪气。

    “再让我们看看他今天的样子!”

    主持人又迅速PO出了对比图:鲸鱼官方直播间的转播中,这位男主播的长相和平时的样子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更惨烈的是身材对比:头大肩窄五五分。

    评论区快乐地刷了起来:“笑死,这是今天第几个翻车的了?”

    “不知道。”有人开始数,“目前美女主播四个翻了仨,帅哥主播六个翻了五,下面的就是娱乐圈破壁计划的了,看看会不会翻得更厉害!这可是要进娱乐圈的!”

    直播间转播很快进到了“娱乐圈破壁”计划的人选。

    游戏区大区输送了三个主播,其中两女一男,两位主播都是走搞笑流人设的,之后的方向也应该也是往综艺上靠,剩下的是一个走颜值女神路线的主播。

    “这个还好!姐姐漂亮!”

    “是还好,不过不太惊艳啊,尤其是跟旁边的大花一对比,高下立见。”

    “对对,大多数主播到底还是和明星的颜值有壁的,我今天在现场,我只能跟你们说,我全程眼睛无法从顾如琢身上移开——苍天鉴定我不是他的粉,我是看他在那儿站着签名,真的全场人都在看他,他会发光!”

    “对对,我也在现场,顾如琢是真的,真人非常高,比上镜好看,一笑感觉整个人都亮了,特别特别抢眼!”

    ……

    “接下来的是生活区……哦哦哦,生活区推了一个热度新星出来,是李浮生,我听说过他,有钱人逃家的娇气小少爷,我对他的八亿豪宅VLOG记忆很深!”

    “直播生图来了!!”

    镜头给到李浮生身上,直播中,李浮生面容面容清秀,落落大方地对着镜头打招呼,一张娃娃脸灵动又可爱,他是奶绿公司千挑万选出来要送进娱乐圈的人,自然条件不错。

    “哦哦哦李浮生可以啊!他真的可以诶!没有照骗,好看的!”

    “李浮生永远的神!崽崽给我红!别回去继承家业了哈哈哈哈……”

    现场中,李浮生走完红毯,在签名墙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后快步进入现场内。

    他的团队经纪人正在等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现不错,很稳。”

    李浮生却眉头紧皱:“那个程不遇上来了吗?我没看见他。”

    “你怎么老提他?我跟你说了,你心态放稳,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这次他突然反超入围,是我们谁都没想到的事情,但是他是素人,后续跟不上的话,是拿不到好资源的。”经纪人说,“你的红毯照,我们都已经安排了话题和热搜,鲸鱼直播的实时讨论组我们也提前派人投放了你的图片,你相信自己,待会儿的唱跳好好做。”

    “但他的数据……我们之前不是……”李浮生眉毛拧了起来,压低声音说,“我们限流了,他还能起来,他的实力比我们想的还要可怕。”

    “这个,你也放心。”经纪人声音平静,“你能想到的,咱们团队也能想到。他热度是不低,但能不能续住,有没有那个续住的本事,概率非常低。你知道他今晚的节目是什么吗?”

    “《卿》”李浮生低声说。“AI翻跳,之前就出圈了,这次曝光平台更大,他绝对……”

    “不,你想错了。他上次出圈的观众和我们这次晚会的观众,重合率高达80%,本质还是鲸鱼直播的两亿活跃用户在看。”经纪人说,“但你知道吗?同一场翻跳,他来第二次,人设就定死了,热度也会衰减。投资方也会看到,他的能力限制在了跳舞身上,没什么多样性,所以也不会把赌注压在他身上。”

    李浮生猛然抬起头:“你说真的?”

    “是真的。”经纪人扬起一丝笑容,“这次对他的关键词限流也会开放,你的话题热度不可能被他压下去,这些都是最其次的,最主要的,是他的这场《卿》,是我们选的。我们的合同里,本身就包括了对同类型竞争对手的限制。”

    “你猜,《卿》的全音源,他能不能拿到呢?”经纪人问道,他露出了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

    *

    程不遇在最后,直播转到他时,镜头停留了大概四五秒时间,话题广场上几乎没有人认出他来。

    “这是主播?是不是哪个明星走错分区了?”

    “不是不是,是主播!娱乐圈破壁计划的。有粉丝来认领一下吗?”

    “有有有!生活区AI翻跳神颜UP主!!!就是他!”

    话题楼中一下子刷出无数张现场图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直播平台像是卡了BUG,在提及程不遇ID的楼中,许多人的图片都没能放出来。

    但这次的BUG并没有阻拦他们看到程不遇的真容——很快有人从顾如琢的粉丝返图中扒了出来:“这里这里!红毯时这个主播和顾如琢靠得很近,一起拍进来了,看这里的!感谢顾如琢的站姐!”

    顾如琢站姐:“不客气。”

    她们早已不是需要给偶像生图里的同行打马赛克的粉丝了,顾如琢神格已定,无人超越,自然佛系。

    “卧槽,这个颜值是真实存在的?感觉和顾如琢站在一起,并不逊色啊!”

    “靠靠靠,真的没有壁!这个是真的破壁了!毫无违和感!我还看出了点氛围感怎么回事……”

    路人风向一边倒。

    没有人否认,这是真正的神颜。

    “ 1,氛围感真的好强,特别是两个人站在签名板两边那个对视,我的天,好温柔。”

    “回楼上,看出氛围感的你可以磕了,如琢如遇超话欢迎你!前缘科普:两人是高中同学,曾被拍到一起误传绯闻,半个月前顾如琢十万打赏给主播的直播间,十万哦!”

    “回楼上,虽然都是事实,但你太能骗了,这么冷的CP,你好意思骗人入坑吗?”

    “怎么不能磕!BE美学也是美学!我倔强!”

    ……

    所有带程不遇、AI翻跳等关键词的楼都刷不出图来,而且限流严重,但是网友们另辟蹊径,在顾如琢的相关返图中捉到了程不遇的影子。

    说来也奇怪,正正好这两人几乎全程同行,哪怕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眼神交流,如同陌生人。

    但没有一张图片是能拆开的。

    后台。

    “怎么办,压不住了,程不遇的热度我们压不住!”

    团队数据策划焦急地赶来,跟李浮生的经纪人商量对策。

    经纪人猛然抬头:“你说什么?不是限流了吗?”

    “但现在话题上升的人是顾如琢!顾如琢所有的图片里都带他!每一张都带他,完全拆不掉!”

    经纪人呆住了,他和数据策划面面相觑。

    他们不可能去限流顾如琢。

    那是找死!

    晚会已经开播了。

    有节目单的人员都在后边候场,会场内也是全程各个机位直播,每个人都把手机收了起来,所有人都不太清楚场外的情况。

    顾如琢今天虽然走了红毯,但他正儿八经是作为顾氏传媒的子公司代表人来的,他坐在评委席上,身边是公司助理,正在给他介绍节目流程和人员资料。

    他与其他十几个参与计划的公司一起,将对参与“娱乐圈破壁计划”的人做出点评,并在所有人员表演结束后进行公司资源邀约。

    秘书助理告诉他:“今天在场的八家大公司,其中两家电视台,是选综艺人选的,剩下两家挑选唱跳练习生出道。只有我们和其他三家是影视方向,其他三家基本也都是我们的合作伙伴。”

    “我知道了,那就是可以随便挑人的意思了?”顾如琢懒洋洋地说。

    “是的。”

    评委席上还放着打分板,满分五分,给出四分以上即代表公司具备签约此艺人的意愿。

    等到表演流程结束后,拥有多个选择权的艺人将拥有反选公司的权利,但只能挑选一家公司。

    顾如琢漫不经心地阅读到“艺人将拥有反选公司的权利”之后,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几个伙伴公司,忽而坐直了身体。

    *

    晚会开始。

    鲸鱼直播的舞台非常漂亮,舞台大气,光效璀璨。此时正是晚上七点半,热度和人流量最高的时候,不少电视台也在进行实时转播。

    “来了来了!我最期待的环节来了!”

    “啊,终于有节目看了,预热这么久,我准备好了!”

    嘉宾、主持人发言之后,按照去年的流程走了一波形式,四十分钟后,才到了每年热度最高的娱乐圈破壁计划的现场。

    先上场的是游戏区的主播,这几个主播自带流量,人气极高,本身就是综艺咖,所以实力展现的要求并不高,在场的公司们也都清楚这背后的逻辑,各自都给出了高分。

    顾如琢一直没亮牌子,他坐在评委席上,双手交叉撑着下巴,眼里带着礼貌的笑意,一张脸璀璨生光,但并没有说多少话。

    弹幕纷纷开始讨论:“顾如琢今天好冷啊,他全程划水诶。”

    “不是全程划水,是前面这几个方向不对,他是代表他家影视公司来的,肯定不会招综艺咖。顾如琢在专业上一直是出了名的严格,这个我们所有人都知道。”

    “那有些困难,后面这几个主播,表演都是唱歌跳舞,会有一个拿得住影视资源的吗?”

    “那估计就是看脸和身材条件了,没办法,总不能现场表演演戏?”

    “笑死,有几个是原创作曲的,我等着看顾哥嘴他们。”

    “顾如琢还嘴人?他不是一直阳光灿烂?”

    “我跟你们说,他一边笑一边嘴人那才是最可怕的!”

    李浮生的Part是唱跳,他表演了一场难度不低的原创歌曲,歌曲收尾时,他回到舞台的钢琴边,顺畅自如地接了一串刮奏的高音滑音,高音破入,成为点睛之笔。这个大招也点爆了在场观众的热情,欢呼声此起彼伏。

    他条件好,外貌清秀,声音清脆,可塑性极强,在场的几家公司都打出了五分,连声夸赞。

    顾如琢依然没有动静,他的五分打分板在桌上扣得死死的。

    他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开头是有点走音了是?编曲太满,除了收尾的处理比较好,前面的部分尤其要加强。做原创的话,还差点意思。”

    李浮生脸色有些发白——他一早被提醒过,顾如琢很严格,而且因为不受资本限制,几乎不受控制,但当面被批评,他面子上还是有些挂不住,只能深深鞠躬:“谢谢老师。”

    李浮生退场了。

    主持人接着出来报幕:“接下来的这位代表,仍然是生活区的主播,正在不久之前,我相信大家都刷到过他的视频,非常熟悉——AI级别的翻跳大神,现在再次为我们带来《卿》!”

    观众席中响起礼节性的掌声。

    “还跳《卿》吗?”

    有人头碰头地窃窃私语,“等等看一下,他是刚刚入场是那个神颜主播啊!就那个,红衣服的,巨好看那个!”

    “噢噢噢噢!是他啊!”

    程不遇走上台前。

    场内一片安静。

    主持人笑着说:“在你开始之前,我想问顾老师一个问题,你对接下来的表演曲目有何看法?”

    她严格遵守鲸鱼直播的准则:顾如琢到场,能CUE则CUE,每CUE一次,都是引流机会。

    程不遇安静地站立在舞台上,和主持人一起仰头望向评委席,眼尾的红泪痣在聚光灯下熠熠生辉,像是红宝石,也像遗落的眼泪。

    顾如琢静静地说:“我会很严格。比对其他人更严格。”

    他眼底的笑意彻底收敛了,平静而冷厉。

    他话音刚落,场上一片沸腾之声。

    “卧槽他好A!!好吓人!顾如琢原来这么吓人的吗!”

    “他真的很吓人的,去年他隔空连线某个综艺,有个音乐制作人套和弦,他瞬间听出来,而且他自己会跳还有绝对音感,跳错一处,走音一处,他全部能挑出来。”

    主持人显然也感受到了这不同寻常的紧张感,她笑着圆了场:“看来顾老师对于《卿》的舞台,比我们更加期待呢!接下来让我们欣赏程不遇的表演!”

    主持人下台。

    舞台暗下去,光源变幻,舞台变色。他立在一地血色上,身后是金玉满地,动天刀光。

    他穿着暗红的衣衫,很秀气很女气的样式,水袖飘带,前奏声起,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观众席上的声浪更大了,评委们彼此对视着,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还有人看向顾如琢。

    前奏不对,程不遇改编了这首曲子!

    变得更加柔婉,更加缠绵……更加凛冽!

    他抬起头,微微一笑,这一刹那,他的眼神已经变了,不是顾如琢的眼神,不是他自己的眼神,他变成了《卿》主题中另一个不存在的人物。

    《卿》是亡国之曲,刀兵破阵,君主举酒提剑,大笑着划破绸缎,撞碎金玉,弥合血肉。

    而他此刻,不是君,不是兵,不是将。

    他是那个君主的身边人,或许是妃子,或许是臣子。顾如琢是刀,那么他是刀鞘;这首歌是金玉烈火,那么他是金戈余响,战场余烟。

    穿红披金的君主已经赴往死亡,他是阵前起舞的绝色,他是君王的爱人,君王的幽灵。

    他是“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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