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落地之处是一个大湖的湖畔,水汽和雾气缭绕之下,一个小汀在湖心若隐若现。
“就是那里,我就住在湖心那座小汀上。”其厌面向大湖,指着前方道。
“解药在你家中?”芫芜问道。
“正是。”其厌解释道:“不过只有其中一种,想要彻底祛除旋龟之毒需要先后服下两种解药。芫芜美人是被凤首所伤,首先要用的正是我家中所藏的栾木之果。”
“剩下的那种呢?”陵游本以为他有全部的解药。
“恩公别急,且听我说。”其厌道:“先服下栾木之果,便能止住芫芜美人身上的伤口继续溃烂。至于能让伤口愈合的三株树叶,我知道在何处,到时带你们去寻就是了。”
“多谢你。”芫芜拱手道:“这里不是通行以物易物吗?我们身无长物,但可以替你取来你想要的东西,只要力之所及。”
“别呀,芫芜美人。”其厌有些受宠若惊,“你这样忽然转变态度会让我不知如何是好的。”
“况且是你们救了我的命在先,我现在算是在报答,可不能算是施恩。所以谢就免了,免了哈。只要你以后不要再不说一声就将剑架在我脖子上就行了,在下所求也就这么多,芫芜美人可否应允呢?”
他本想逗芫芜一笑,却忘了眼下的场合是如此不合时宜。
“走。”陵游冷声道。
“好,船在那边。我……哎!恩公你做什么?啊!”
“噗……”看着其厌被陵游抓着后领带着从湖面飞过,芫芜没忍住笑出声来。
一旁的缘何更是笑得肆无忌惮。
“阿姐,咱们也走。”
“好。”
……
小汀在湖畔看着不大,来到上面之后方知面积并不小。其上绿植茂密,一条狭窄的石子路蜿蜒其中,通向中间几间茅屋。
茅屋外侧设有结界,四人停下脚步。
“恩公等等!”见陵游要去破结界,其厌出声制止,“这结界硬破是不好破开的,还是在下来。”
他走到近前,聚了半天终于将一些灵力聚在指尖,然后迅速在空中描画。在指尖的光芒完全消散之前,堪堪画好一副复杂凌乱的符咒。
结界顿时消散。
“快些进来。”他首先迈入其中,“只能支撑片刻,小心被隔在外面。”
“你的灵力还真是少的可怜。”缘何经过其厌身边的时候,认真抒发了一下自己心中的感想。
“你的灵力多是?”身后随即飘来芫芜的声音。
这次缘何没有受到任何打击:“那也比他多。”
见芫芜的目光也飘过来,他眼疾手快、反应敏捷——躲到了陵游身后。
“哎,呵呵……”其厌倒是完全不在意,笑道:“小恩公说的也没错,我灵力确实不多。不过凑活着也够用,够用就行。”
“各位跟我来。”他走在最前方引路,“栾木之果在存放杂物的房间里。”
三人被他引着来到最靠边的茅屋前,门上并未上锁,一推即开。
他刚才说这是存放杂物的地方,三人进到其中之后才明白此“杂”非彼“杂”。
房间不大,空荡荡地没有任何桌椅摆设。但三面墙壁被比书架略窄一些的木架子完全遮住,架子之上放满了形状、姿态、材质各不相同的“杂物”。
这些加起来少说也有数百件的千奇百怪的东西,绝大部分芫芜居然连见都没有见过。
“我记得栾木之果好像是被放在……左手边的这面墙上。”其厌上前两步,面向左侧墙壁前的架子。
视线先是自上而下大致扫过,结束之后皱了皱眉,又开始从左上第一件物品开始,仔细查看每一件。
……
“不对呀,我明明记得是放在左手边的……”片刻之后,他低声嘀咕,“难道是记错了,在右边?”
于是又转身走到右侧的架子前,逐一寻找。
许久之后,徒劳无功。
“怎么回事?”陵游见势不对,出声问道。
“恩公别急,我再看看这里。”其厌摆着手,又挪到正对着门的架子前。
……
“找到了吗?”见他的视线到达右下角,陵游再次询问道。
“怎么会找不到呢?”其厌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
“找不到?”陵游立即上前,“为什么会找不到?”
“恩公先别急,容我想想,容我再仔细想想哈。”
“别急。”芫芜来到陵游身边。
“啊,我想到了!”
“在哪儿?”三人皆是一喜。
“啊,不是。”其厌却道:“我不是想到了东西在哪里,是想到了该去问谁。”
……
四人从杂物房里走出来,跟着其厌来到另一间房前。
“何人?”未及他们有动作,房中便传来问话声,听上去来自一名年轻男子。
“是我。”其厌对着房门道:“找你有事。”
“何事?”房中人问道。
“早年间所得的那颗栾木之果你可记得放在了何处?”其厌道:“我方才去找,找了半日都没找到。”
“已经用掉了。”
“什么?”其厌大惊,一把推开房门冲进去,“什么时候用掉的?我怎么不知道?”
“昨日。”
“你说你……那东西放在那儿已经几十年了,你说你早不用晚不用,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用。”其厌在屋内来回走动,“给谁了,还能追回来吗?”
屋内的场景显现在还站在门外的三人面前,只见一白袍人双目轻合,盘腿坐在竹榻之上,其厌大声吵嚷,也未见他有神情有什么变化。
那是一名看不出年龄几何的男子,穿一身纯白的布袍,布料粗简且没有任何修饰。
可能因为刚刚从入定中出来,所以周身的灵息分外明显。但不过转瞬,又尽数消散。
芫芜眼睛微微正睁大,他转头看向陵游,后者会意,然后无声地摇了摇头。
“不能。”白衣男子回答其厌。
“敢问前辈。”陵游冲了进去,“栾木之果在哪里还能再找到?”
芫芜也跟着跑进来,却见白衣人忽然睁眼看向了陵游。
她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挡在他身前。
但是对方只是寻常看了一眼,看到她的动作也不见在意。然后从榻上起身:“我不知道。”
回答完陵游又看向其厌:“他们是你带回来的?”
“是。”后者怒气未消,“这是我的恩人,身中旋龟之毒,就等着栾木之果救命呢。”
“昨日来求药的人也是如此。”白衣人的语气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你们来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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