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旁敲侧引
王禅看了看青裳公主,一副坏笑。
“公主,为何如此着急着想知道,刚才你也听了阿二与王五所查之事,若依公主来判,这些死者会有什么联系?”
王禅并不急着说出自己的想法,却问着青裳公主,就像他刚才所说一样,要让青裳公主也参与断此案件,表现一下青裳公主的机敏才智。
“我,我看不出这些人有什么联系,他们都是普通的楚都百姓,而且都是可怜之人,会有谁会对这些可怜人下手,本公主一时想不出来。”
“嘿嘿嘿,想不出来也正常,毕竟公主与这些底层的普通百姓并没有过多接触,我也想不到更多的理由。
既然这样那在下想问问公主,你觉得除了刚才王五所排除的铁匠、还有守院子的老奴之外,其它的这些普通百姓若是都集中在一起,会做些什么事?”
王禅再次反问青裳公主,青裳公主一听,慢慢爬起一点,却显得有些难受,屁股被打伤,若要坐起来,还有些困难。
“公主,你不必坐起身来,你是公主之身,躺着说在下也能听得清楚。”
王禅面带微笑,还是阻止了公主好强之心。
“好,本公主认了,我不知道,这些人要么种菜,要么打柴,反正都是一些粗俗之事,本公主确实不了解。”
公主听王禅连续两问,一时真的想不出他们之间的联系,只得放**段,谦虚一些,这样或许王禅才会分析给她听。
“哦,既然公主不知,想来也想知道其中原由,那就由我来告诉公主。
这些百姓的联系就是衣食住行,不论是权贵大富之家,还是普通百姓,衣食住行这是无法避免之事。
这些百姓组在一块,却正好可以保证一个大富之家的日常所需。
油盐柴火酱醋茶,仍至于穿的衣服,还有日常其它损耗所需,都可以由这些人提供。
而且但凡大户人家,都会固定一些熟悉的农户来提供,这样才放心。
那么这些人会为谁来提供,或者说一般会专供于楚都那一户人家呢?”
“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这些看似普通的百姓,他们都在给某一个楚都大户人家提供着日常所需,除了刚才所说齐国身份之外,那么唯一能把这些普通百姓联系在一起的就是他们共同的雇主。
而这个雇主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青裳公主也算是聪慧,只经王禅随意一点拔就领会了其中的道理,由此推断这些人肯定有一个共同的雇主。
此时她说完之后,就盯着王五在看。
王五有些不好意思,本就是个粗人,被楚国公主盯着,心里也是发麻,他知道公主盯着他的意思,却也不敢轻易说出来。
“不妨,王五,你既然知道就说出来,就算是供给现在的相国府也实属正常。”
王禅话里有话,其实已经推断出了,而且心里也有了大概的脉络。
“回小公子,以前这些百姓所供大户人家,正好就是已故的费无极大夫,也就是现在咱们的相国府。”
青裳公主一听,瞪着大眼睛,看了看王禅,有一些不置可否的佩服。
她得王禅指引,只猜到会是一个大户人家,可王禅却早就知道这些人都与此时的相国府有关,也就是与已死的费无极大夫有关。
而费无极是三朝元老,在楚国可算是除了王族权贵之外,最具权势之人。
而且青裳也听说过,在当年平王时期,费无极可是一上之下万人之上,平王对费无极可谓言听计从,十分依赖于费无极的谋略。
可她再一想,费无极已死,而且听闻凶案发生,就是在费无极死后。
而再想费无极年老年衰,看起来路都走不稳了,也不可能像是行动如风的杀手,难道说凶手是在为费无极报仇。
青裳公主多少也了解一些费无极的死因,毕竟王禅入梦魇之局原本就是打算救费无极的,那么费无极被人谋害,定然就成为楚都凶案的原因了。
“王禅,依你判断,难道凶手是为费无极之死才对楚都百姓行凶,目的是让这些人为费老大夫陪葬吗?”
这一次青裳公主连基本称呼都省了,直接叫起王禅的大名,显然并非无礼,而是对王禅更有好感了。
“公主,大周天下陪葬之制,本就是陋习,人死而魂灭,陪不陪葬有何意义,难道这些陪葬的人真的还能在死后成为家主的奴仆吗,我看未必,谁也不能决定死后的事,更何况于没死之人了。
再说了,据我所知无费老大夫在十几年前就把子嗣牵出了楚国,而他只是一个异性大夫,在楚国再如何权贵也无法与楚国王族权贵相比,那么又是谁会愿意杀死这些曾经为费府送生活必需物资的贫苦百姓来为费老大夫陪葬呢?”
王禅的话,虽然名是在问青裳,其实他也在思虑,青裳的见解可以否定,可肯定的答案又在那呢?
“若不是如此,那这些与费府有关系的贫苦百姓又为何会被屠杀,难道只是因为他们曾经给费府送过生活必需品吗?
如此看来,这仇恨也真的让人难与理解。”
青裳通过王禅的引导,自己问着自己,也在思虑着这楚国奇案。
“能这样想最好,不过仇恨该会有一定的目标,任何人的仇恨,都不会无限扩散至这些无辜的百姓,也许会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些人除了外人所认知的普通百姓身份,还有另一种身份,这或许就是这些百姓妄死的原因,公主,你觉得这种推论有没有可能呢?”
王禅再次引出问题,这是一种十分有可能的因素,对于王禅来说,这似乎已经可以确定,那就是这些人很有可能是费无极安插在楚都的耳目,所以费无极一死,这些人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而且若他们不死,那么这些人反而可能最终被王禅查出。
在梦魇之中费无极并没有过多透露信息给王禅,而这些人可能会成为一个漏洞的存在,所以他们必死无疑。
如此看来,行凶者必然与费无极有关,所以这些人都是齐国人,也间接可以证明费无极是齐国人的可能性,也解了王禅之惑。
从另一方面来讲,若行凶者也可能是与费无极对立的一面,在知道费无极一死之后,就着手清理费无极在楚都留下的隐患,以防这些人再次做出对楚国不利之事,或者是对其它列国不利之事,这算是斩草除根之法。
在费无极未死之时,一切都还有可能,可费无极一死,那么这些人就失去了屏障,失去了保护,而他们可能依然在为某国谋事,所以行凶者其实是在为楚国的大计而谋。
最后一点再次回到九宫八卦之局里前三卦给王禅的启示,此人是借行凶来警告亦或提醒王禅,那么此人至少还有最基本的仁义,那就是所杀之人皆是留在楚都的齐国人,也可以说是留在楚国的内奸,如此除奸,到是一举两得。
“依你的意思,他们可能是齐国派来我楚国都城刺探信息的细作,他们在楚都一切都是为齐国服务的,所以他们才会遭人清除。
那如此说来,我到是心里宽慰了许多,可这些人除了普通人的身份,他们还能做什么,若他们深藏不露,可为什么却有人能知道他们的身份,而且清除得如此干净。
此次行凶连续三日,若说第一日没有防范,那第二日另外的人定然已有了防备,可为什么这些人还会遭此横祸,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再说了,若与费老大夫府有关,那这些人难道是为了刺探费老大夫的秘密,该是与费老大夫有仇的人才会安排。
那么只有费老大夫才会清除异己,清除这些刺探他府里信息的人,可这些人的死却偏偏发生在费老大夫死后,显然不符合常理,由此可见,这些人未必是仇人所为。
很有可能,这些人真的成为费无极的漏洞,所以费无极老大夫在他死前已经安排好人,只要他一死,就对这些知道费无极底细的人加与清除,那么行凶者必然与费无极有关。
那么费无极的秘密又会关系到什么人,又防着什么人呢?”
青裳公主一脸疑惑,自言自语,对整个线索进行着分析,到是条理清楚,逻辑清晰,也是深入到整个案情之中。
她一脸疑惑的看着王禅,意思显然就在其最后的问答之上。
那就是防着什么人,难道防的是王禅,真的怕王禅顺藤摸爪,会涉及到费无极所知道的秘密。
那么作此案的人就十分明显了,有可能是费无极提前安排好的杀手,目的就是要在死后清除所有知情者,把秘密一起带进墓穴,有如一开始所说的陪葬。
“青裳公主看着我,是肯定我十分聪明,他们要防的人就是我吗?
可为何凶手又会布一个我所擅长的易理之识,九宫八卦之局,难道他们觉得我解不了此局,还是就等着我来解开此局,而他所用的手段,就是为我清除这些潜藏的费无极下属,以免破坏我在楚国的谋略吗?
如此想来,布此局者自然知道我已来楚都,并不会如此故弄玄虚,也就是说,费无极清除知情者的可能,其实并不可能。
那么若说是为了清除费无极在楚国潜藏的暗桩,那么此人布下此局亦或有此可能,目的也许就只是要告诉于我,而不是其它人,毕竟其它人未必能破此九宫八卦之局。
那么如此说来,此人未必就是我的敌人,或许还能称得上是朋友,只是此人的手段实在有些让人心寒。
如果他光明正大的告知于我,那么这些人或许不必死,只要散布一个消息,也许费无极在楚都布下的所有眼线都会自行离去,何必如此残忍。
如此想来,此人或许已不可再行露面,或者是其它不可告人的隐情,亦或许此人就是我身边认识的人。”
王禅说完也是长叹一声,似乎心里已有认定之人,却是有些不愿确认而已。
“小公子,你也不必如此叹气,这十八个人之死,定然有其死的理由,无论如何,想来并非巧合,就如同公主与小公子所分析的种种可能,都是因为这些人身上怀着不可让人知道的秘密,若我们找到他们身上所藏的共同秘密,也许一切都会十分清楚了。”
王五刚才并不说话,而是听着两人一问一答,在分析案情,而他却也深思着此中之事,毕竟他是王禅安排来楚都的,也早王禅一年来到楚都,多少也理解一些。
楚都虽然历经战火,也迁过数次,可现如今还是落在最早的地方,而这些楚民也并非奸盗之徒,就算是普通百姓也少有循私武斗之举,而凶手布了一个复杂的九宫八卦之局,如此心思,显然并不会随意去杀人,当然是早就已经确定了杀人目标的。
“王五说得不错,此人对这十八个目标显然是了然于胸,而非无的放矢,跟这十八人的身份显然有关。
那这些人可有子嗣留在楚都?”
王禅听王五的分析,也是忽然之间有所领悟,所以再次问起,就怕因自己太过聪明,而误了真正的细节。
“回小公子,属下未来得及说明,这十八人正是九对夫妻,在楚都并无子嗣,所以到现在人死了却并无一个家属去司败府认尸领埋的,昨日司败府依小公子之令把这些人葬了,想安抚家属,可都找不到人。
由此可见,这一十八人该也料到有此一日,才会如此安排,这该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个共性之处。”
王五说完,青裳已经盯着他看了许久。
“你这个人呀,如此重要的信息为何不早些说呢,害本公主绕了那么多弯路了,这世间那有如此多的巧事,都是齐国人,又都是一男一女,又同时还是费无极老大夫的雇户,又都没有子嗣亲属,这摆明了就是知道自己会死,所以这些人才不留退路。
而行凶都若不是费无极所指派,那么也是与费无极十分熟悉之人,案情如此一分析,不就简单多了。”
青裳说完,脸上带着得意的笑,看着王禅。
“公主天姿聪慧,实在一点就通,分析得通透无比,实让在下佩服,那么你们两个现在清楚没有,接下来如何调查,怕也不用在下给你们指点了。”
王禅对青裳的分析还是十分肯定的,只是有些想法,他却未必会说出来,所以还是旁敲侧引着,同时也让自己的属下学会真的分析,就如同刚才王五一样,如此一来,日后自己当然也会轻松许多。
“小公子,属下知道如何调查,可有些话却不好说。”
王禅一笑,看了看青裳公主,再看看王五还有赵阿二,知道他们想的事。
“有什么不好说的,难道是与青裳公主有关吗?”
“哼,神神秘秘的,有什么不好说的,还不快说,若是说得有道理本公主自有赏,说得不对,也要有家法来伺候。”
青裳公主此时到有几分女主人的样子,把王五与赵阿二都当作自己的属下了。
王禅看了看王五,示意他有话就说。
“公主,若说费老大夫是楚国三朝元老,大半生皆在楚国谋事,那么能与费老大夫十分相识之人,不外乎与他同朝为官之人。
在楚国能与费老大夫同朝为官的,而且对他的底细十分清楚的人,实也不多,公主的父亲就是其中与费老大夫最熟悉的人。
听闻当年自平王开始,两人就在朝中谋事,而且在平王的那些年,费老大夫的地位比令尊大人还要尊宠,现在若要找平王时期的人,死的死,活着的我知道的也只有公主的令尊大人了。”
此次并不是王五来说,是赵阿二,他们两人都能顺着推理出与费无极十分相熟的人。
若说在楚都还能与费无极十分十相熟悉的人,非令尹子西不可了。
两人以前是敌是友,谁也不清楚,可不论是敌是友,共事那么多年,自然相互之间该是知根知底的。
这就是刚才两人迟疑的原因,也是王禅要让他们说出的原因。
只是王五刚才已经表现了推理能力,现在就把机会让给赵阿二,看来王五也是识得实务之人,不会一味表现自己,而让其它属下对它有什么意见。
如此看来,几人配合到也十分到位,王禅也十分欣慰。
听完赵阿二之说,王禅只是微微一笑,而青裳公主则脸上难堪,半响不说话,只是默然不语。
她当然能理解,他的父亲是楚国王族,自平王时就在朝中任职,这一点连子基与子闾都无法企及,与费无极共事几十年,若说没有交集,任谁也不会相信,而这些死者却与费无极有着扯不清的联系,那么依此而断,行凶的幕后主使是她的父亲,是最有可能的。
“来人哪,我要回府。”
青裳面色忧郁,大声对着堂屋外叫喊着他的属下。
“公主,你不是要看白虎白灵吗,这位阿二就是日常照顾白灵起居的,正好今日他也得空,此时为何又要匆忙回府呢?”
“明知故问。”
青裳白了王禅一眼,她知道王禅心里早就有了推论,只是不想自己说出口,而一直引导着自己,再引导着两个下属,让他们把事实说出,这样自己也就不会失了面子。
青裳公主说完,临行之前又看了看赵阿二。
“阿二,白虎日常都喜欢吃什么,我回去差人给它送些来,你若喂食时跟她说明,是本公主送的,想来下次去看她会对本公主好一些。”
青裳公主还是比较体贴,想法也比较天真,白灵只是一只白虎,若真能分清如此情义,那还真的就通神了。
赵阿二却也只得点头至意道:“白虎自然喜欢吃一些山羊牛一类,若青裳公主有心,可以送几只来相国府,属下自然会打理给白灵吃的,也会把公主的美意代给白灵,还请公主放心。”
青裳公主一听,十分满意,看了看抬着他的属下道:“还不回府,难道你们也想在相国府吃饭,人家主人都不留,你们到想得美。”
王禅一听,脸上有些难堪,刚才青裳公主的话确实有意,可此时真是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
“公主,是在下疏忽,刚才一直在讨论着案情,竟然忘了传饭了,公主若不嫌,就在府上用了饭再回去也不迟。”
“不必,看把你急得,我只是随口说说,你相国府一穷二白,有什么好吃的,走!”
青裳说完,几个属下已经抬着躺椅向外走去。
王禅与两个属下站在堂屋门前目送公主离开相国府。
“王五、阿二,你们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调查此案了。
不过我提醒你们,有些事情看似完全认定,可却不一定就是真实情况,所以你们在调查的时候不可先入为主,还是要客观还原事实。”
“属下明白。”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复王禅,也算是理解王禅的交待,越有可能的事情,却未必就是真的,这是通常上出奇案子的离奇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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