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渔人得利
青旗令主毕竟是杀手中的小头目,长剑十分凌厉的向王老大刺来。
王老大一看,知道来者不善,不敢大意。
大刀一横,并不出招,而是对准青旗令主的长剑剑尖一挡,人却依势向后一退,一退退出三丈。
如此一来,反而把青旗令主俯冲之势化去,而自己也可以从容应对,把劣势扭转。
人一离开,大刀就朝着青旗令主劈头砍去,先发制人。
青旗令主也未曾想到一个亡命之徒在这一瞬间竟然如此冒险,若是鬼头刀不能准确挡住他的长剑,长剑必然穿胸而过,立死当场。
可这个王老大看似笨拙,脑子却十分灵活。
刚才青旗令主这一招剑法,可变十几种直刺、斜划招法。若是王老大采用刚才阻击带头黑衣人的招式,那他的剑一样可以改刺为划。
并且剑会划过王老大的颈部,而王老大也难逃一死。
在所有回招之中,也只有王老大横刀挡住剑尖,一来可缓青旗令主的俯冲之势,二来长剑击向鬼头刀,剑劲已达最强,若要变招已无可能。
所以刚才王老大这一招,看似简单,却才是保命之法。
而能这一瞬时想出应对之法的,却又并非聪明之人,偏偏是一个头脑简单的粗壮大汉。
反之若是聪明之人,反而没有王老大直接,因为王老大的招式,不是取人性命就是保得自己性命。
经刚才一缓,此时王老大轮刀劈来,他也不敢大意了,毕竟刚才一个下属就是如此横死在此刀之下。
王禅看刚才王老大的招式,也受了启发。
心想招式再复杂,无非一个目的,那就是打败对手。
有些招式看似简单,其实却蕴含着天地之理,那就是去繁就简,大道归一。
对王老大再次刮目相看。
此时袭来的六个青旗杀手正与王老大下面六个亡命徒混战在一起。
暗夜杀手招式狠毒,显然占得优势,可这些亡命徒也不见得吃亏。
因为他们不怕死,不怕死就是优势。
就像刚才王老大一样,背上中了一剑,却毫不顾忌,反而激起了亡命之人的雄心。
正是富贵险中求,命在手中生,不靠天不靠地,只靠一双手。
此时两方人胶着在一起,都相互明白知道,若不杀死对方,那就是自己死,没有其它之路。
王志满看王老大与青旗令主打得较远,已离刚才他的藏身之处有些距离,想着这该是活命的机会了。
若是王老大一死,这些他带来的门徒也活不长,那时自己就连逃的机会都没有了。
王志满从灌木中摸索着出来,趁着此时又有两人惨叫连连、手断脚离之际。
向着外面猛冲出去。
王志满也习过几天武技,可毕竟是王氏大公子,自小就受着恩宠,也从来不把武技当一回事。
他所学那些才真正是三脚猫的功夫,欺负镇上的佃户农奴,那是耀武扬威,无有对手。
可若真是与人对敌,那还真不如一个常年在山中打猎的猎户。
王志满一口气跑出十几丈远,而此时王老大受伤流血不止,气血亏,动作也慢了下来,连连被青旗令主再刺几剑,浑身上下,一片血污,样子十分恐怖,又十分可怜。
王禅一捉摸,见王志满想跑,也不想管他。
再看混战之中的人,倒的倒,死的死,已所剩无比,于是抽出邀阳剑,从树上一跃而下,直取青旗令主。
青旗令主原本想着用不了三招,必然可以取王老大的性命,却不想此时从树下冲出一人,而且剑直接他的颈部。
一时之间,也怪自己大意,竟然没有察觉出树上有人,此时想来才知道其实王禅早就知道他们的行踪,尾随而来,刚才想的守株待兔,现在自己反成了兔子。
心里也是恐慌不已。
青旗令主此时顾不得王禅,毕竟王禅从树上飞过来,还有一段距离。
所以一招直刺,趁王老大也是一惊之下,在王老大胸口再添一洞,想早点让王老大失去抵抗之力。
可这一刺,他只是虚招,目的是想引半空的王禅来救,所以力道较小,王老大只是跌出丈余,并没有死。
王禅见状心里一惊,却并不上当。
依然攻其必救。
王禅已看出青旗令主的用意,邀阳剑依然直取青旗令主的颈部。
青旗令主大惊,回剑向王禅划去,边划边退,像刚才被他偷袭的王老大一样,招式零乱。
王禅的剑却不改初式,并且带着旋劲,青旗令主的剑一挡,马上回旋荡开,而剑势却依旧,长剑直旗令主的颈部。
青旗令主连接边退,而王禅只足一落地轻点,人依然还是飞身刺向青旗令主。
只见青旗令主连退数丈,王禅却并不追击,借力回飞,杀向依然还在拼斗着的剩余几个黑衣人与亡命徒。
这些人对王禅来说,都不是好人,都是来杀他的,所以也不分那一方,一剑撩去,划着半个圆圈。
邀阳剑在这些已尽力竭的黑衣人与亡命徒的颈部一划,剑过无血,却只留下一道剑痕。
剩下的五个人纷纷手握颈部倒在地上,至死也没看清王禅的剑是如何划向他们颈部的。
随着“咕噜咕噜“的喘气声,血喷散了一地。
剩余的黑衣人与亡命徒,被王禅一剑就全部撂倒,踏上了真的不归路。
此时,只听得王志满一声怪叫,竟然又奔了回来。
刚才带头黑衣人见王禅斜飞下来,知道大势已去,所以趁着王禅刺杀敌青旗令主之时,准备偷偷溜走,可却遇上同样想溜的王志满,这才不得不持剑想杀了王志满,不让消息走漏出去。
可王志满胆小如鼠,武技不行,却会狂叫。
带头黑衣人一听,也是一楞,紧追两步,想杀了王志满再逃走。
王志满身上已有两处伤痕,衣裳破烂,十分狼狈。
“外甥快救我。”
王志满见王禅一剑力斩五人,气势不凡,此时到反过来求王禅了。
王禅看了看身后的青旗令主,朝后虚晃一剑,却朝带头黑衣人击去。
可就在此时王老大看着自己下属尽毙,而自己一身血污,看来也没有生路,而他却也不想让王志满活了。
提起鬼头刀就朝狂奔中的王志满抛去。
只听得一声惨叫,鬼头刀从王志满胸部贯入,王志满倒在地上,哼了两声就丧命于此。
王禅一剑直刺带头黑衣人。
黑衣人显然没有料到王禅竟然如此迅捷,慌忙之中提剑想挡,可却不能荡开王禅的剑。
眼看王禅的剑就将刺中黑衣人的颈部,可此时王禅听得王志满惨叫,略一思索,剑尖一偏,一剑刺入黑衣人的右胸。
再飞起一脚踢中黑衣人。
黑衣人被刺一剑一踢,人顺势飞了出去,落入山涧之中。
而此时青旗令主的长剑已在后方划过一股剑气。
王禅借一踢之力,身体下斜,单手撑地,从青旗令主的下方穿梭而过。
在两人身体交错之时,青旗令主想借剑下斩王禅。
可王禅再次左掌击地,一个旋身冲天而起,一剑刺向青旗令主的下巴。
青旗令主显然低估了王禅,犯了他自认为不会犯的错。
因为王禅刚才那几招并未发挥自己“快准狠”的优势,就是想让对手迷惑,让青旗令主低估自己。
而此时剑随心意,已是快如闪电,邀阳剑一剑刺中青旗令主的下巴颈部。
而青旗令主的身体依然还保持着刚才向前姿势。
人却已跌在青草地上。
血顺着下巴流了一地,眼睛里还留着刚才那一瞬间的惊恐。
王禅擦试了剑,回过身来一看。
刚才一片青青的草地上,此时横七竖八的躺着二十多条尸体,鲜红的血,流了一地,还夹杂着一些内脏之物,残肢断腿也是随处可见,死状都惨不忍睹。
王老大呆呆看着王禅,知道这个就是众人口中的鬼面娃,心里也不抱任何希望。
王禅并不在意王老大,而是走到王志满尸身旁边,把王志满翻了过来。
脸上也十分不忍,把鬼头刀抽了出来,抛在王老大身边。
再为王志满整了整衣服,再为他合上双眼。
“为什么要杀他,他可是你的雇主,难道这就是你们的江湖规矩吗?”
“哼,我知我必死,所以也不想死在如此禽兽不如的手中,若让他回到虎踞镇,他必然不会让我活着离开。”
王老大擦了擦嘴上的血污,此时他前后共中一剑,而且身上其它地方,还有不少剑伤。
他刚才见王禅的剑法,心里已不抱希望,就等着王禅给他一个痛快了。
“这到有点道理,你们本来是杀我的,现在刀还给你了,你为何还不动手。”
“雇主已死,我为可还要动手,就算我动手也没有活路,不如就这样静静躺着,死对于我来说只是早晚的问题,能死在楚国灵童、史角传人的手上,我也死而无憾了。”
王禅一笑,此时他的笑竟然有些悲凉。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虽然剑一使出,就如同斩落赵府老槐树上那些麻雀一样,可当人死在他的面前,他还是感觉到丝丝寒意。
“你竟然也识得我的剑术,看来你与史角大师还有些缘分,不若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王老大长叹一声道:“我并不求生,但你问起来,也算有缘,就告诉你又何妨。
我本齐国猎户,受大富之家欺负,让我家破人亡。
气急之下,我就杀了家主,逃进深山,每日打猎为生,在山中却不想遇到一位白发老者,送他一些烤好的走兔,与他共处三日。
他知我悲惨遭遇,又看我心人还不坏,所以传了我几式刀法。
而且他还说,我的这几招刀法,古仆简单,于我适合,再复杂之刀法剑法,对我也无益。
他当时也略为演示了几招剑法,十分精妙,蕴含天地之道,非我能学。
所以我一见你的剑法,就知道传于史角大师。
自此之后我只能在列国开始亡命生涯,一个杀死家主的人,在任何地方都不会有人待见的。
这些年我都没有见过他老人家了,今天见你使出他的剑法,我也死而无憾了。”
王禅一听,微微一笑,已有主意。
走近王老大道:“你现在是不是想死,或者说你已认定自己是一个死人了。”
“我早该死了,现在能苟延残喘,已是十分幸运了。”
“你伤不至死,两剑之伤,都未伤筋骨,只是流血气亏。”
王禅的低**去轻轻拍了拍王老大的肩膀,王老大顿时不能动弹,只是呆呆看着王禅,不知王禅想干什么。
王禅扶起王老大从那些死人身上扯了些布,为王老大抱好伤口。
“你叫什么名字?”
王禅说完,再次走到已死的青旗令主身边,从他的怀中掏出一块令牌。
只见令牌两面漆黑,中间写着一个“青”字。
“我叫王大毛,不知楚国灵童有何指教?”
“你现在没死,而且还活得好好的,你说你这条命该怎么算?”
王禅并不直说,而是拿着令牌给王老大一看。
“这条命当然是楚国灵童的了,依灵童之智还有如此身手,我一个妄命之徒,又能为你做什么。”
“这个令牌你认识吗?”
王禅微微一笑,看着王大老问道。
“不认识,可我听说过,在列国之中有几个杀手组织,专门为列国权贵清除异己,而这暗夜就是其中,这该是暗夜的令牌。”
“知道就好,你回头看看,那山坡之上,是不是有一个身影?”
王老大回过头去,此时山坡上有一个黑衣人正在逃命。
“他是这些青旗令的带路人,对后山十分熟悉,该是虎踞镇的。
想来他不敢再停留在虎踞镇了,他自然会回去回报暗夜的宗主,所以你就帮我跟着他,以你亡命这么多年的经验,不会连跟踪一个人都没有办法。”
王老大此时才知道王禅的意思,脸上一笑道:“你放心,若是平时此人未必是我的对手,现在逃命与追踪本来就是一回事,还请灵童放心。”
“那你还不走,王志满该给你不少金子,这些金子足够你在楚国买个户藉,脱离逃亡生涯,再者我到楚国,也不想与一个亡命之人合作,你明白吗?
此人必定会回楚国国都,而我也不能分身,所以你就代我盯紧他,也不必与他相碰,只需妄他每日所会之人,去的地方就可以了,三月之后,我自然会来找你。”
王禅说完,再次拍了拍王老大的肩。
王老大身体此时才能动弹,缓了一口气。
爬了起来,看着王禅一揖道:“楚国灵童果然多谋,在下佩服。不过听说你是来此山除虎的,我曾经也是猎户,不知道需不需要帮忙?”
“不必了,你看它不是在那里看着吗?”
王禅顺手向山涧下一指,只见一只斑纹巨虎正在看着二人。
王老大一看,也是一惊,他虽然说是猎户,可如此庞大的虎,他可从来也未曾见过。
“快走,你若在此,我如何降伏此虎。”
王老大半信半疑,可还是提起鬼头刀,望着那黑衣人的背影追去。
走了几步之后却又回身一笑道:”楚国灵童,以你之能,怕是行走列国都不会有谁能伤你,可你人尚小,心中还不能控制慈念。
可若要行走列国,就不能心有仁慈,小慈或许是大恶,还望灵童注意。
而且列国纷争,人为刍狗,命比狗贱,你见多了死人,也就不会恐慌了。“
王禅看着王老大远去的身影,摇了摇头,也十分感激,由此看来他刚才在树上的反应,王老大已经知道,此时说起,也是想让王禅抛弃一些世俗之念,让自己真正成长起来。
王老大虽然粗鲁,可人却十分讲义气,守信用,他杀王志满也是逼不得而已,对于王志满来说,也算死有余辜。
王禅看了看老虎,却并不急着降伏,而是再次返身,回到刚才棵藏身的大树之下,开始降虎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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