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鸩止渴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啊, 这都过去两个月了,为什么还不打钱过来。

    我看新闻,你现在好像也混的人模狗样了, 难不成自己日子过好了, 就不打算管我们死活?

    别忘了, 你妈可还病着,你妹妹也在读书, 家里还有一堆债等着还。

    信不信我把你的那些事儿都抖搂出来, 让媒体和粉丝,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恶声恶气的话语, 从听筒里传来,让坐在旁边捏小风扇吹的钱荣光都停下手来。

    钱荣光下意识偏头看向林药, 这是原主那个欠债父亲?说话也太气人了,他听的拳头都硬了。

    而直面林父这些威胁话语的林药, 情绪反而平缓下来。

    原主已经离开,只是身体还残留些情绪记忆,但现在占据这个身体的是林药, 是曾经在父母手中被千宠万宠过的孩子。

    这个会说出这种无耻话的人,不是他的父亲。

    转瞬间,林药情绪调整完毕,微微垂下眼帘,神色淡漠地点开了外放和录音,然后把手机搁在桌上, 继续忙着自己的事。

    “喂,你怎么不说话,是没听见吗?这什么破手机……”

    听到对面的人骂够了,林药才分了个眼神过去, 回话的时候,手上的事儿都没停下,“听见了,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一听林药这句不咸不淡的回答,林父那头就像点燃了炮捻子,瞬间就炸了,“你这什么态度,要不是老子,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喝风呢……”

    林药一抬眉,手停了下来,像是发现了什么,微侧着头笑了,“停,什么叫‘不是你,我不知道在哪儿喝风’?

    我是你养出来的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听村里人说,三岁以前,我是被爷爷奶奶带着的,那时候没奶喝,只能推点儿米粉,混着米油把我养出来。

    而你们,在外面打工,一分钱都没有带回来。

    等爷爷奶奶死了,你们倒是把我接过去了,对,你养了我,养了6个月,就开始抽烟喝酒打麻将,只顾得上自个儿。

    后面,是我妈累死累活赚钱养我和妹妹。

    我从十五岁之后,每年寒暑假都要去打工,赚我自己的学费、生活费。

    十八岁考上大学,进入演艺圈,但凡我手上有点儿钱,都寄回去了,就算要还那六个月的生活费,也早就还够了?

    老实说,我也很想不通,这世界上为什么还有你这样的父亲。

    别人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把你做过的事桩桩件件摆出来,任谁也说不出这人会是个亲爸,继父后老汉都没这么坏的。

    你说,你真的是我爸吗?”

    从404那儿大致了解到原身背景后,林药就防着这一天的到来。在有闲余钱可支配之后,他就找人去进一步打听原主的情况。

    之所以没有选择直接从系统那儿兑换这些资料,也是为了留下调查的痕迹,要不然这些东西,他没办法直接拿出来。

    打钱的事也是如此,原主的卡每个月会向他父母的账上打一笔钱,林药先不忙着处理他的这些事,便留着这个,继续让它转钱。

    等把组内其他队员的事都处理好了,专辑的事也上了正轨,他才准备解决原身家庭的问题。

    这第一步就是把卡停掉,不再转钱给他们。

    不过,看在原身的母亲对原身还算可以的份上,林药有给医院账户上充钱,林母看病检查吃药的钱,该他给的,他不会落下。

    至于像原身那样,还对这个家庭有眷恋,还对母亲事事依从,那是不可能的。

    哪怕不提林药是个外来者,就说他如果真是这个女人的儿子,在遇到那么多事后,对她也会失望。

    都说为母则刚,“他”不奢求能被保护,可是为什么,连关心都那么廉价。

    可当“他”被外面孩子欺负的时候,她只会摸着“他”的脑袋,温柔地叫“他”乖一点,不要太闹腾。

    可是啊,说这些话的时候,能擦擦“他”脸上的伤吗?

    眼泪滚过伤口,心里好难受。

    当“他”被醉酒的父亲打的时候,母亲只会抱着妹妹缩在角落,连目光都不往“他”身上落一下,好像多看“他”几眼,就会受了牵连。

    “他”能怎么样,只能蜷缩着身体,像街边那条被冻的快死的野狗。

    在被脑子打的“嗡嗡”响的时候,祈祷着那个人早点儿打累了。

    等父亲摇摇晃晃地离开,她就像害怕“他”会死在这个屋里,脏了地方,轻手轻脚地跑过来,推一推“他”。

    听着“他”的痛呼,她松了一口气,把“他”拉到沙发上坐着,然后就开始收拾家里。

    嘴里念叨的都是这个碗碎了,赔了几块钱,那个凳子烂了,又要花钱买。

    可“他”呢?

    只能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死死地咬着唇,不敢哭出声来。

    因为,没有人会在乎“他”的眼泪。

    在这个家里,“他”过的很惨,那个女人也过的很糟糕。林父也会打她,还会翻箱倒柜,寻找她藏起来的钱。

    原主只觉得那个女人是懦弱,是被生活的重担压垮了身心,才无暇顾忌自己。

    失望的时候,也在苛求着自己,是不是只要“他”再努力一点,就能带着她们离开这个糟糕的家庭,是不是“他”表现的再好一点,她就会多关心他一点。

    后来,当“他”第一次把这一次赚到的钱,交给母亲的时候。听着对方表扬的话,听着自己是她的骄傲,“他”感觉压在心上的阴影,好像消散一点了。

    为了父亲的消停,为了母亲的喜爱,原主先是寒暑假打工,读书拿奖学金,酒唱歌,被星探发掘,努力争上位,心神耗尽,最后差点儿连尊严都要出卖掉。

    这些部分,倒是林药从系统那儿兑换的,虽然只是些记忆片段,还是看的他火大。

    原主这情况,分明就是被最亲的人PUA了。

    不停地否定的“他”的价值,冷落“他”,打压“他”,折磨“他”,偶尔的言语安慰,也只是为了更好的控制“他”。原主就像个傀儡,被这个家庭给牢牢控制在手里。

    到最后的时候,“他”明知道这些人想要的只是“他”的钱,根本不看重“他”这个人,可是“他”还是无法脱离出来。

    饮鸩止渴,“他”只能等着死神的到来,才可能有停下的机会。

    就像现在,“他”终于离开了那个家,也离开了这个世界。

    以前,林药确诊自己有病后,除了按时看医生、吃药,也对相关方面的东西研究了一下。

    都说久病成良医,他作为旁观者,很容易就看清原主这心理防线是如何崩溃的。

    家对于原主来说,不是温暖的港湾,是沉重的枷锁。

    不过,对于发生在原主身上的事,林药总觉得还是差点儿什么,才能把某条逻辑线理清。

    但就像话到嘴边说不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微妙的感觉。

    直到今天,接到林父的电话,听到他骂的那句,脑子上的某根弦,才猛然搭上。

    如果,原主不是这个家的孩子,那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都将有个合理的解释。

    “什,什么,我怎么可能不是你爸。你这白眼狼,现在是连爸都不想认了,才会说出混账话……”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对林药的质问,没有反应过来,顿了一下,才反驳起来。

    “大声点儿,再大声点儿……”林药听着对面气急败坏的咒骂声,越发确定了这个猜想。

    “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见林药不正面回应他,反而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林父感觉自己骂的都没那么痛快了,没注意声音还小了两个度。

    林药用笔尖点了点纸上刚写的字,声线压沉了许多,“都说越是想隐瞒什么,越会反驳它的存在,你刚喊的那么大声,是对自己得回答,没有底气吗?”

    听到林药这话,林父就像被人掐住了嗓子,只能“嗬嗬”的发出气音。

    他死死地瞪着手机屏幕,像是恨不得从这边钻进去。他那个面团捏的儿子,什么时候这么扎手了?

    他深吸了两口气,压下快跳到嗓子眼儿的心,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儿啊,我知道我混账,不知道好好过日子。

    但我现在知道错了,你妈病了,我就在她身边守着。

    不要再说什么你不是我儿子的话,你怎么可能不是我儿子。

    现在不是有那个啥,就亲子鉴定的东西,你要是不相信,我们就去鉴定。

    我就是个废物,是拖累,可我慌啊,之前犯了错事欠了债,人家天天都在上门催,我没办法,只能来求你帮忙了。

    刚才话说的过头,也是急的。

    我发誓,只要你这次帮我把债还了,以后咱们一家人,一起好好过日子。”

    说着,林父的声音还有些哽咽,林母似乎也在那边听着,跟着在那儿呜呜地哭泣着。

    “儿啊,你就信你爸这一回,他都在我面前跪下了,我相信他是真的改了。

    还有,你怎么可能不是我们的孩子,你是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十月怀胎,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

    林药这儿还没什么反应,钱荣光这几个人倒是先纠结了起来,既然他们不怕亲子鉴定,那应该和药哥的原身,有血缘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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