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谦抬眼迅速看了她一眼,又立刻挪开,也不说话,只点了点头,脸却有点泛红。
沈鸾在心里疯狂感叹,都是哥哥,怎么区别就这么大呢?
沈文韶知道这事儿的时候,沈鸾已经和谢谦出府了,谢老太爷兴致很好地要与他讨论朝中的事情,沈文韶想想也没打算跟着一块儿去。
沈鸾比从前稍微聪明了一些,自己既然已经提过了,想必她自己会注意。
沈文韶不喜欢不熟悉的人在跟前伺候,因此谢家的下人只来传了个话,沈文韶到了时间独身一人往谢老太爷的书房方向走。
天空很蓝,一丝云彩也没有,沈文韶信步前行,忽然听到前方一阵动静。
;小昭妹妹,这么冷的天儿你舍得从院子里出来了?想见你还要三请四催的,你不是真将自己当做谢家的闺女了?
沈文韶条件反射地皱眉,他十分不喜欢后宅这种戏码,令他心生厌烦。
只是前面就这一条路,他停下脚步,站在一棵树旁,打算等闹剧过去了再说。
;芳姐姐误会了,我身子不好,很少出院子,并不是姐姐以为的那样。
;那你这不是出来了吗?又不是病的见不得人,我这个做姐姐的想见你一面怎么就这么难呢?说到底,你是没将我放在眼里,是不是?
;芳姐姐想多了。
;最好是我想多了,你与我都是谢家的外孙女儿,也就是你母亲早逝,她夫家又推三推四地不肯在你这个药罐子身上花银子,祖母才将你接回来养,但你得认清楚,你并不是谢家的人。
阴阳怪气的声音沈文韶听着耳熟,不就是昨个儿家宴上让阿鸾不痛快的那个人?好像是大姨母回门探亲带回来的女儿。
对面的声音倒是清清脆脆,;我很清楚,芳姐姐不必回回见到我都要提醒,我没那么记性不好。
;那最好……你头上的发钗是新添的吧?上回见你还没有,拿来我瞧瞧。
;芳姐姐,这是外祖父让大舅母给我添的,你若是抢走,外祖父问起的话……
;那又如何?
那人仿佛自己动手去抢了,惹了伺候的丫头都轻呼起来,;昭姑娘您没事吧?
;怎么你以为外祖父会为了这么点儿事责罚我吗?都是谢家的外孙女儿,外祖父怎能偏心成那样?谢家养了你这么些年,可没养我,拿你一根发钗怎么了?
得了东西的人,语气高傲地哼了一声,脚步声远去。
沈文韶事不关己地挪开欣赏梅树的目光,听着没什么动静了,刚想迈步,就看到一抹纤细的身影绕过月亮门走过来。
一边走还一边鼓着脸嘀咕,;我不生气,生气会生病,还会变丑,我才不生气。
她一抬头看到了沈文韶顿时愣住,许是没想到这儿会有个陌生男子在,一时间表情呆愣,;你是谁?
沈文韶没搭理她,目不斜视想赶紧离开,忽而见到她眼睛一下子睁得溜圆,忍不住楞了一下。
这表情,仿佛见到了阿鸾。
;你是不是那个,沈家的哥哥?特别厉害的那个,新科状元?
刘小昭一下子激动了,本来还挺可惜自己看不到新科状元的真面目,没想到她运气这么好。
这就是新科状元啊,还挺……好看的。
沈文韶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刘小昭激动的心情凝固住,莫名其妙地往后退了一步半。
好像状元哥哥有点可怕啊……
沈文韶皱起眉,这反应,跟阿鸾就更像了,活似他会吃人一样。
;那、那个,我要是猜错了你也别生气,你是不是要过去?您请您请……
刘小昭特别识相地闪到旁边,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线,憨态可掬。
沈文韶的目光从她头上略过,只几个小小的夹子固定着头发,可她此刻脸上的表情,仿佛刚刚被抢了发钗的人不是她一样。
刘小昭心里犯了嘀咕,这人到底是不是啊,又不说话,又站着不动。
难道说能做状元的人性子都必须古怪才行?
她笑得脸颊有点酸,想想万一不是自己多亏,于是抬手揉了揉脸颊,只敢用余光去瞥沈文韶。
还皱着眉耶,更凶了。
她默默地又往后退了半步,小心地拉开距离,特虚假地笑了一下,拎着裙子转身就走。
沈文韶:;……
他这么可怕吗?
去了谢老太爷那里,沈文韶知道他要跟自己说什么。
谢家如今在朝中没什么话语权,但随着沈文韶的崛起,来跟谢家套近乎的人变得多了起来。
谢老太爷在管家方面一窍不通,可他在官场浸淫多年,如何抓住机会还是明白的。
他希望能够通过沈文韶,让谢家再次兴盛。
聊到一半,外面有人进来通报,说是五姑娘又病发了。
;那还不赶紧去请大夫!用药了吗?情况如何?
谢老太爷似乎还挺在意,等知道已无大碍,才松了口气。
;这丫头,也是个命苦的。
他说的五姑娘,就是刘小昭。
谢老太爷叹了口气,;也是我们不好,给小昭娘选的夫家,薄情寡义,狼心狗肺,小昭娘生她的时候伤了身子,无法再受孕,他立刻在她还未出月子的时候就又抬了一门平妻,生生将她给气死。
;小昭在娘胎里也没得到很好的照顾,一出生就带了病,他们居然将还在襁褓里的孩子送回到谢家,简直是……畜生不如!
谢老太爷想一想起都要喘不上来,;当初我真是瞎了眼了,才会给女儿挑这么一门亲事,也是可怜了昭丫头。
沈文韶听着谢老太爷的语气,是真的心疼,但他好像也是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刘小昭的处境。
;对了文韶,听说晏城时而有名医,若是有机会,可能让小昭丫头也去瞧一瞧,没准儿这病还能有转机。
沈文韶想起刘小昭圆溜溜的眼睛,若是别人不说,也许都不一定发现她患病。
;有机会吧。
……
沈鸾与谢谦在外面逛的不亦乐乎。
;那个是什么?杂耍吗?我看他把火放到了嘴里,不烫吗?
沈鸾震惊,谢谦于是解释这件事的原理,给沈鸾分析了一番,那种惊悚的举动好像就没那么吓人了。
;沈妹妹要不要千层糕?我们这里的千层糕很好吃的,你在这儿等一等,我过去给你买。
卖糕的地方人很多,谢谦怕人挤到沈鸾,让她在街对面的茶馆稍作片刻。
沈鸾托着脑袋,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一个个穿着新衣,喜气洋洋,她见到有人手里拿着糖葫芦串,红红的可鲜艳了,决定一会儿去找一找哪儿有卖的。
;姑娘姑娘,谢公子在卖糕的地方跟人吵起来了。
沈鸾回神站起身,;过去看看。
千层糕那里围了许多人,沈鸾一走近,就听见里面有一个特别嚣张的声音,;怎么着?我这可是帮你减轻负担,你们谢家如今还能如此挥霍吗?你还不谢谢我?
;你岂有此理!
沈鸾叹气,谢谦哥哥吵架的方式都这么含蓄。
果不其然,嚣张的声音发出一阵笑声,;我说谢兄,大过年的干嘛生气呀?多不好,也让人看笑话是不是?
沈鸾挤进去,谢谦一看到她,一张脸都涨红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倒是他对面的那个男子,眼睛直了一瞬,注意力显然已经不在谢谦身上。
;沈妹妹,我们走。
那个男子看到谢谦居然跟沈鸾认识,立刻伸手拦住,;这位是哪家姑娘?沈姑娘?哪个沈家?莫不是晏城沈家?
他挺了挺胸膛,;沈姑娘,鄙人姓海,名瑞聪,今日有幸得见姑娘,真是三生有幸。
沈鸾在人群里特别出众,容貌动人美丽,体态端庄从容,衣着装扮都让人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一个仙子一般。
沈鸾浅浅施礼,谢家的下人义愤填膺地将事情的经过给说了。
谢谦来买千层糕,这个海瑞聪的家丁排在他前面,他们买好之后,海瑞聪发现了谢谦,于是故意又回头将剩下的千层糕都给买了,就是不给谢谦留。
;太欺负人了,哪儿有这样的?
海瑞聪摇了摇手指,;话不能这么说,我只是一时兴起,想多买些千层糕而已,我又不是没给银子,怎么就欺负人了?
他忽然又笑起来,;不过既然是沈姑娘要吃千层糕,我愿意双手奉上。
沈鸾看了他一会儿,眼睛轻轻弯了起来,;那怎么好意思呢。
;姑娘想要的东西,我一定尽力而为,姑娘可是来谢家探亲的?这里我比较熟,不知可有这个荣幸带姑娘在四处游玩?
海瑞聪的下人机敏地将千层糕拿过来,紫烟让小丫头接过去,自动自发地开始掏钱袋,;姑娘,咱不能占这位公子的便宜,两倍的价格如何?
沈鸾在海瑞聪微微变色的脸色下轻轻摇摇头,;大过年的,海公子也不容易,两倍如何够?你去问一问店家,按着五倍的价钱付了就是,也不好让海公子白忙活一趟。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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