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台阶下,郝枚自然是连忙点头。
教训完了郝枚,玉隐珏便把视线转到了宫女的身上。
两个宫女刚刚才得了郝枚的好处,这会儿眼见着她受训,自然是有些尴尬的。
瞧着玉隐珏看过来的目光,也只能呵呵干笑两声。
“把东西放下,你们先出去!”
玉隐珏淡淡的说。
“呃,玉太医见谅,我们是奉皇后娘娘的命令,在房内伺候着的,实在是不敢往外跑。”
紫衣轻声说着,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药片送到玉隐珏跟前,小心翼翼的放在托盘上,才退到了房门边。
郝枚吸了吸鼻子,这会儿,早就不流泪了。
她站起身来,转身朝着二人走去。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在玉隐珏跟前表现自己的忠诚,只见她凶巴巴的对着她们说:“你们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刚才干什么去了,需要药水的时候就能离开,现在没有好处了,就不愿意出去了是吗?
玉太医的话,你们没听见吗?
要是你们不乖乖听话,我就把先前的事情统统告到皇后娘娘那儿去,我看看皇后娘娘不扒了你们的皮!”
“小医僮你可不要乱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拿好处了?”
舞儿既心虚,又生气。
站在一旁的紫衣显然要沉着许多,只见她伸手拉了拉舞儿,眨了眨眼睛,对着郝枚说:“我们先前可没有拿你什么好处,刚才我们只是按着玉太医的吩咐去清洗药材而已,即便是你把这件事情告诉皇后娘娘,也不能说明什么。
大不了,就是我们二人大意了,皇后娘娘也不过是说我们两句就算了。”
“你,好啊,那为何先前那么听话,现在却不听了?
现在不也是玉太医叫你们出去的吗?”
郝枚依依不饶,装着小医僮的语气说。
闻言,舞儿又要说话,却被紫衣一拉,止住了她的话头。
只见她皱了皱眉,转眼看着玉隐珏。
“玉太医见谅,刚才是娘娘不在殿内,这会儿娘娘回来了,要是让她知道我们俩擅离职守,我们就麻烦了。
玉太医,你大人有大量,还请体谅我们做奴才的不容易。”
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
让想要故意找茬的郝枚都挑不出来错处。
玉隐珏点了点头,沉声说:“明白了,你们就在此处,刚才的事情,就当作没有发生过!”
“谢玉太医!”
紫衣朝着玉隐珏福了福。
舞儿见状,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皱了皱她的小鼻头,朝着郝枚哼哼唧唧。
凤仪殿的寝宫里面,因为皇后回来的消息,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而与此同时,凤仪殿的另外一边,也是狂风骤雨。
“那个右相,是不是疯了?
怎的处处与本宫作对?”
摔了满地的精美瓷器,皇后总算是停歇了下来,她狠狠的盯着太子,像是发怒的野兽。
太子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皇后,一时间呆呆地看着她,默不作声。
怒极一时,皇后对着太子吼完之后就后悔了。
他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竟来还是要当皇帝的人。
自己能不能当太后,也全系在他的身上。
动不动就朝着他撒气,实在也是不应该。
但是,刚刚泛起的后悔情绪,在一接触到他怯懦的眼神时,又再一次的失去理智了。
“你永远都是这副模样,你知不知道,母后为了你付出了多少?
你是太子啊,马上就是这大夏的君王了,你就不能勇敢一点,像个男人一点?
母后再怎么要强,也是个女人,坐在朝堂之上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
若是你厉害一点,勇敢一点,在朝堂之上收拾得那些老匹夫服服帖帖的,你母后又何至于受那些冤枉气?”
“母后,我......我......”太子张嘴,欲言又止。
他说话的样子让皇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烦躁的挥了挥手,大声打断他。
“好了!
我什么我?
你要有点底气,等你那个短命的爹死了之后,你就是皇上了,你就是皇上了。
做皇上要自称什么?
是‘朕’来,说来给母后听一听,说‘朕’!”
“母后,你在说什么?
这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太子连连摇头。
他虽是胆小,但是事理还是明白的。
皇上还活着,自己不过只是储君,若是此时称‘朕’那就是大逆不道,罪同谋反。
可皇后不这么想,此时的她,看上去已经状若疯癫了。
或许,面对权力的诱惑,她已经找不到自己的本心了。
“别怕,你越是怕,别人就会越不当你是一回事。
就像右相,他不过是一个丞相,竟然在朝堂之上,公然跟本宫对着干。
究竟是谁给他的底气?
追根究底,也是因为你不能够给母后撑腰,若是你能够有出息一点,能够......”“母后!”
太子红了眼眶,平生第一次打断了皇后的话。
“母后,我就只能这样啊,我已经尽力了,但是,你还是不满意,我还能怎么办?
你不满意,我不管怎么做你都不满意。
我是太子,我知道我身上背负的和常人不一样。
但是母后,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这太子我不当了好不好?
这天下我不要了好不好......”‘啪!
’响亮的耳光声响起,整个凤仪殿顿时安静了下来。
宫女们一个个都缩着脑袋,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边,试图让自己隐身了才好。
太子红着眼睛,浑身发抖。
好久了,几乎要记不住,究竟是多久之前被皇后打过。
又或许,是从未被扇过耳光。
没想到到了今天,却被母后以这样的方式惩罚自己。
自己不是太子吗?
太子不明白,皇后更不明白。
她伸手指着自己的儿子,恨铁不成钢!
“从今往后,你若是再说一句不要当太子,不要这江山之类的话,本宫,便没有你这儿子!”
这句话,是迄今为止皇后说得最诛心的一句话。
太子傻傻的听着,心里几乎要被冻到麻木。
郝枚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浮现,尽管知道在母后心中自己是什么样的角色,但在深深体会之后,还是觉得一抽一抽的疼。
罢了!
疼过之后,结疤之后,便不会再受伤了!
“母后,儿臣,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
太子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
“记着这句话,记着你的身份!”
皇后挥了挥衣袖,冷然开口。
“母后,儿臣想去看看父皇。”
“不必了,你父皇很好,不适合被打扰。”
皇后想也不想的拒绝。
“母后!
昨日,右相曾经问过儿臣父皇的情况。”
“那你是怎么说的?”
皇后紧张的盯着太子,生怕太子说了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话。
好在,太子只是轻声说:“我对他说,父皇的情况时好时坏,若是情况好一些,便立即告诉他。”
“好,好,这样说好!”
皇后点点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母后,若是见不到父皇,要是下回右相再问起?”
“去!
你去看看他!”
皇后懒懒的挥挥手,一副恹恹的神情。
“是,儿臣告退!”
太子行了个礼,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等!”
皇后出声叫住他。
“本宫随你一起去。”
说着,迈开步子向前走。
但这会儿脚下满地都是碎瓷片,抬起了脚,竟然没有落脚的地方。
“都是死人吗?”
皇后暴燥的大喊。
最近皇后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伺候在身边的人,都倍感受不了。
但受不了又有什么用呢?
她们是奴才,人家是主子,别说是发发脾气了,就算是要她们的命,她们不也是只能乖乖的奉上吗?
当即,扮作鹌鹑的宫女快步迎上来,用手扶着皇后往外面走去。
寝殿里面,玉隐珏和郝枚正准备离开。
但就这样阔别皇上,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郝枚不舍,也不愿意就这样离去。
她好想留下来,单枪匹马的和皇后斗上一场。
但眼下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收拾好了药箱,二人就要出门。
寝殿的大门就在自己眼前,郝枚一步三回头的跟在玉隐珏身后。
大门打开,阳光趁机洒进屋内。
随着阳光一起进门的,还有数道黑灰色的暗影。
“玉太医?
怎么,这就要走了?”
皇后的脸上噙着薄霜。
“皇后娘娘。”
玉隐珏连忙行了个礼。
郝枚跟在身后,完全没料到,此时会以这样的方式,和皇后见面。
眼中的恨意闪过,郝枚恨不得立刻冲上去。
若是皇后此时看见了这个眼神,怎么着也要把郝枚留下来不让她离开。
只可惜,在她看见之前,玉隐珏微微侧身,便把郝枚挡在身后。
“娘娘,皇上的情形我瞧了瞧,应该没有大碍。
伤口愈合得很好,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醒来。”
玉隐珏一本正经的说。
“过不了多久就会醒来?”
皇后冷笑一声,抬步缓缓走进屋内。
一眼,都没有看向郝枚。
跟在皇后身后的,是太子单薄的身影。
郝枚一抬眼便看见了他。
太子自然也看见了郝枚,二人视线相对的那一瞬间,太子恍惚一愣神。
但在看清之后,自嘲的笑了笑,摇摇头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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