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喜贵妃自然是一万分的愿意。
伸手接过小丫头,抱在怀中,那一脸的慈爱,让她有些苍白的脸色看起来竟像是泛着圣洁的光。
“皇奶奶,还有我,我也是你的孙子呢!”
郝帅走到喜贵妃的身边,仰着脑袋看着她,神情中竟然有酸酸的。
“呵呵!
这小子,还跟你的妹妹吃味啊!”
玉隐珏和郝帅的关系最为熟捻,一边调笑,一边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才不是呢!
我才没有!”
郝帅有些不好意思的哼哼,小小的人儿,倒还挺爱面子。
喜贵妃惊喜的看着郝帅,忙伸出一只手想要把他也抱起来。
但她的身子原本就不好,即便是认回皇帝之后,调养得好了些,但底子终究还是弱的。
抱一个孩子已经有些吃力了,怎么还能抱得动两个?
于是,在众人的干扰下,喜贵妃只能把小丫头也放了下来,一手一个,牵着他们来到院子中间的石桌旁。
坐下来,话还没说多久,两个小家伙就有些坐不住了。
于是,趁着大人们在说话,郝帅和小丫头便起身,这儿看看,那儿摸摸。
不一会儿,便在院子里面追逐打闹了起来。
寒露阁哪里有过这般的热闹?
看着围绕在身边的孩子孙子们,喜贵妃一时间竟然喜难自胜,落下了欢喜的泪珠。
没想到自己还会有今天这样的日子,想一想,这么多年的苦果然没有白挨。
先帝那么多的嫔妃,竟然是自己这个弃妃笑到了最后。
果真是世事无常,叫人无法猜度啊!
聊到后来,皇帝再一次劝说喜贵妃搬出冷宫,让她住进太后应当住的慈宁宫。
但喜贵妃说什么也不肯,直言在冷宫里面过了大半辈子,早就已经习惯了。
说了半晌话皇帝便要离开了,喜贵妃微笑着把他们送到了院子门口,却独独留下了郝枚,说是要跟她说点贴心话。
于是,在众人离开之后,喜贵妃牵着郝枚的手,将她拉到了空无一人的寝殿里面。
亲手为她倒了一杯茶,双手捧到郝枚面前。
“娘娘,您别动了,让我来!”
郝枚有些受宠若惊,这喜贵妃,说起来还是她的婆婆呢,她怎么好意思接人家的茶?
饶是郝枚身为后世的人不是那么讲那些繁琐的规矩,但是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拍了拍她的手,喜贵妃微笑着说:“这一杯茶,你受得起的。
骊妃,要不是你的话,我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和儿子相认。
骊妃,你虽然是我的儿媳妇,但也是我的恩人。
所以,这一杯茶,无论如何,你也要接下。”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郝枚不接倒显得见外。
于是,她也爽快的接过来喝了一口。
见状,喜贵妃自然是喜笑颜开。
但是下一秒,喜贵妃的脸上,却浮现了一丝担忧之色。
“骊妃,我把你当女儿,我心里有个疑惑,不知道你能不能为我解答。”
“嗯!
只要是臣妾知道的,定然全都说给娘娘听。”
郝枚点点头,看着喜贵妃那为难的神色,心里有些诧异。
“骊妃,我知道,你和玥儿之间是两情相悦,两个孩子又那么的懂事可爱。
看得出来,玥儿对你的喜欢,那绝不是一般的嫔妃可以比拟的。
照理来说,你应该觉得欢喜幸福才是。
但是,我总觉得,你的眉眼之间,有一股郁郁之色。
骊妃,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究竟有什么不开心的,说不定,我能帮到你。”
没有想到她竟然会问这个,郝枚稍稍有些诧异。
但只是一瞬,便将那些情绪全都掩藏了起来。
低头微微一笑,有些失落,有些悲凉。
“娘娘,没有想到,你都看出来了。
是,有些事情,我虽然能想得通,但终究无法甘心接受。”
“骊妃,是什么事呢?
说出来,让我们一起来想想解决的办法好么?”
喜贵妃伸出双手握住郝枚的,意外的,竟觉得郝枚的手比自己的还要冰凉。
“解决的办法?”
郝枚心酸一笑,摇了摇头,再抬头看着喜贵妃。
“娘娘,臣妾想问问您,你后悔进宫吗?”
“这......”喜贵妃一怔,似乎是没想到郝枚会这样问自己。
歪着头,轻轻的皱眉,眼波流转间,有喜有悲。
到了最后,她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缓缓地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娘娘应该明白了!”
郝枚淡淡的笑着,低头掩饰自己红红的眼眶。
“骊妃,你跟我不同。
你比我好运,玥儿,倒是比他的父亲更重情,也更有担当!”
“那又怎么样呢?”
郝枚的心里有些焦躁,甚至来不及等喜贵妃说完,便出言打断了她。
只见她冷冷的一笑,轻声的说:“娘娘还记得吗?
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是在冷宫。
其实,那已经不是我第一次住进冷宫了。
第一回,是在黔西六所,住了五年。
第二次,便是在你看见的地方。
从这里出去之后,甚至还住了一段时间的天牢!”
没想到郝枚入狱的经历这么的丰富,一时间,喜贵妃除了惊讶,心里面竟然生出了些许的佩服。
想自己一进冷宫便待了足足二十年,而且,还是在自己诈死的情形下苟且偷生。
而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孩子,竟然能够进进出出这么多次,还被皇帝当成手心里的宝,当真是不可小瞧。
只是,这样的战绩并没有让郝枚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她有些难过的说:“娘娘,你知道吗?
有时候,我甚至想要拐着皇上一走了之。”
“我喜欢的,只是皇上那个人,并不是他大夏天子的身份,他的身份束缚太多,女人太多。
爱一个人是自私的,我并没有大度到,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
“你说我是善妒也好,是霸道也好,我都认!
但是我真的不想,每天早晨一睁开眼睛,就要开始担心今天会不会被他的女人陷害,明天又要时刻准备跟谁战斗!
““娘娘,我很累,真的很累了。
生活不应该是简简单单的吗?
一个女人,爱情并不是必不可少的。
倘若,为了爱一个人连自己都失去的话,那么这一份爱,存在的还有没有意义呢?”
一开口,郝枚似乎就停不下来了。
连日来的委屈和疑惑一直缠绕着她,反反复复的折磨着她的神经。
一旦当她下定了决心跟他好好过的时候,总是会发生一些让她感到很难过和失望的事情。
郝枚自认为不是一个很勇敢的人,倘若真的遇到了跨越不了的鸿沟,或许放弃,也是不错的选择。
她的话是喜贵妃没有想过的,这个时代的女人远远没有那么强的独立自我的意识。
在她们看来,女人依附男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倘若能够得到男人的宠爱自然是极好的,若是得不到,那么必定是自省己身,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做的不够好的地方。
男人就是天,总不能为了自己的一点小性子,让天塌了!
民间的情况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她们的男人都还有着帝王的身份,掌握着天下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作为他们的女人,那自然是更不可以把自己当成一回事。
这么多年来,即便是身在冷宫,每日的身心都在不断的受着折磨,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喜贵妃也没有生出一丝对帝王的怨怼之心。
但是郝枚的一番话,却犹如晴空霹雳一般闪进了了她混沌的心灵。
倘若为了一份爱连自我都失去的话,那么这份爱还有没有存在的意义?
自我,真的比爱还要重要吗?
她和玥儿之间尚且有爱,可是自己呢?
自己为了先皇付出了苍白的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
莫非,那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那么自己这二十年,岂不就是一个笑话?
眼中的思绪开始混乱,喜贵妃握着郝枚的双手开始慢慢的发抖。
感受到了喜贵妃的异样,郝枚抬起头,看着神情痛苦的喜贵妃,只见一滴滴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落下。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郝枚的心中一惊,哪里还有时间惦记心头的那点不愉快?
她反手握着喜贵妃,看着她从双手发抖到全身都开始剧烈的颤抖。
“叶嬷嬷,叶嬷嬷!”
郝枚紧张的看着她,开始明白过来喜贵妃应该是情绪上的问题。
咬牙暗怪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为了抒发自己心头的郁闷,竟然没有去体谅听众的心情。
自己是后宫嫔妃,对方不也是吗?
更甚者,喜贵妃的遭遇要比自己难上许多。
寒露阁原本不大,郝枚和喜贵妃在房间里面说话,叶嬷嬷也没有太过担心。
因为今天这小小的院子有人造访的关系,弄得稍微乱了一点,叶嬷嬷正指挥着皇上拨过来的几个宫人收拾着呢。
压根就没想到会出什么事。
只是在听到郝枚惊慌的大叫声时,叶嬷嬷才连忙转身朝着喜贵妃寝殿的方向跑去。
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
她在心头暗暗祈祷。
刚跑到房间外面的时候,就听见里面传来痛哭的声音。
一时间,叶嬷嬷的一颗心,立刻沉到了谷底。
完了完了,娘娘怕不是又发病了?
来不急细想,叶嬷嬷上手猛地推开门,就朝着里面冲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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