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了闭眼,玉隐珏在黑暗中点了点头。
“骊妃,你可知道今天这番话若是让别人听了去,你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玉隐珏沉着声说道。
“这儿不是只有你跟我吗?”
郝枚缩回了双腿,伸手抱着膝盖。
“况且,我都已经这样了,还怕什么?”
“你倒是想得开!”
玉隐珏有些无奈,不过转念一想,现如今他们身陷牢狱,都已经这样了,也确实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喂,你还没有告诉我我猜的对不对呢!”
郝枚抬眼看着光秃秃的墙壁。
“十月初六,是我和祁玥的生辰!”
叹了口气,玉隐珏的声音缓缓的从墙壁的那头传来。
“当年的喜贵妃一胞双胎,可这事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就连父皇,她也没有说。”
“为了太后?”
郝枚问道。
“嗯,为了她所谓的姐妹情,把我的亲弟弟亲手送给了她。”
玉隐珏靠着墙壁,说起来这段尘封多年的旧事,他的心里依旧在滴血。
“可是她却没想到,她拿亲生儿子去维护的姐妹情,却在关键的时候,将她送进了地狱!”
“或许,这就是报应!”
玉隐珏歪着头,眼角的泪水无声滑落。
“身处后宫,哪有什么姐妹情?
我娘她,只是太天真!”
闭上眼,玉隐珏努力将呜咽声吞回肚子里。
“天哪,没想到真的是这样!”
郝枚一脸的震惊。
虽然实情和自己猜测的相差无几,但是当它真正的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郝枚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俩竟然是孪生兄弟!
难怪,刚才玉隐珏挨打的时候,皇帝也会吐血。
难怪,不管玉隐珏犯了多大的错,皇帝也会不忍心罚他。
难怪,在冷宫的时候,喜贵妃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院子里,就为了可以看皇帝一眼。
难怪......“骊妃,我娘她,现在怎么样了?”
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玉隐珏的双眼里尽是希冀。
“不是太好!”
郝枚摇摇头。
“头发全白了,神智也不是特别清楚。
很瘦,像阵风一般。
所幸的是,身子倒还行。
至少跑起路来,我是追不上她。”
想到和皇帝一起去探险的那夜,郝枚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些许的笑意。
“头发全白了?
按年纪,她如今也不过四十出头,竟然头发全白。”
玉隐珏有些伤感,哪怕是不说话,郝枚似乎都能够感受到他的难受。
“不过,至少她还活着不是?”
郝枚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小声的说出这个不争的事实。
的确,这个事实是最好的安慰。
这一夜,两个人都没有睡着。
在监牢的外面,整个皇宫也是彻夜不眠。
皇太后的突然离世,给了所有人一个惊天霹雳。
不过太后这人,人缘不是太好,除了和她有着利益纠葛的人,倒是没有几个真正伤心的。
而她所谓的儿子:当今圣上。
因为不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倒是对这个名义上的娘亲诸多眷念。
于是,面对她的离开,伤心痛苦倒也不是假的。
太后仙逝是国丧。
整整三天三夜,皇城都沉寂在一片愁云惨淡之中。
但毕竟是一个诺大的国家,就算是太后的丧事,也不可能叫国事停下来。
于是,在三天之后,皇帝依旧如同往常一般上朝临政了。
太后的丧期共有三年,在举办完及其宏大的仪式之后,该守孝的守孝,该做事的做事。
皇太后那风云变幻的一生,就这样画上了一个句点,永远的结束了。
多年之后,也会如同喜贵妃一样,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郝枚和玉隐珏在监牢里面待了好几日。
每一天,都是凭着狱卒送饭的时间来判断过去了多长时间。
因为第一天来的时候郝枚拒绝同寂寞的狱卒谈天说地,于是,那小心眼的狱卒还真是一点也不给郝枚面子。
就像是现在,郝枚双手抓着鸟笼上的栏杆,陪着笑脸对着狱卒说:“小哥,你就当是做做好事,去给他寻一个太医来好不好?”
“哼!”
狱卒冷哼一声,压根就不搭理郝枚。
“喂,他可是皇上的兄长,要是在这监牢中出了什么好歹,你到时候也脱不了干系。”
郝枚有些生气。
从昨天开始,她就从玉隐珏的声音了里面听出了不对劲,他似乎很冷!
众所周知,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受伤的人。
突然之间发冷,是代表了什么。
一个极大的可能性就是发烧。
这是什么时代?
一个相当于古代的平行世界。
这发烧可不是小事,若不及时治疗的话,是很有可能发展成为要命的大病的。
狱卒每天送两餐饭。
早晨,是米汤和馊了的馒头。
晚上,是米饭和一小盘剩菜。
从今天早晨狱卒来送一餐饭开始,郝枚就好言相求,但这傲娇的狱卒压根就不搭理她。
眼下他再过来,郝枚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个难得的机会,拼命的给狱卒说好话。
但这货像是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
饶是郝枚已经不停的告诫自己要好好说话,毕竟现在是自己在求人办事。
但是这狱卒的态度也着实是让郝枚大为光火。
叫你请太医,不干!
不然让自己过去瞧瞧也好,还是不干!
最关键的,郝枚已经出言威胁了。
这货也还是一副敬酒罚酒都不吃的样子。
只见他手里提着食盒,对着郝枚搭了搭眼皮说:“进得来天牢的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是被皇上所厌弃的人。
自古以来都有一个规矩,咱们皇宫的这个天牢,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早晚是要死的,若是他挺不过去,那也不过是早点下界见阎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皇上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来怪责我的。”
“你!”
郝枚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毕竟,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怪只怪自己进来得那天没有给他好脸色,眼下他还在生自己得气,倒是害了玉隐珏!
郝枚郁闷的很,但是对于这个狱卒还真的是无计可施。
或许迷糊之中还残留了一些理智。
就在郝枚和狱卒争辩得时候,玉隐珏沙哑得声音有气无力得响起。
“骊妃,你别求他了。
生死有天命,你无需如此!”
“玉隐珏,你怎么样了?
现在还冷吗?”
一听见玉隐珏声音,郝枚便紧张的转头和他说话。
可恶的是,即便是郝枚死命的把脑袋朝着栏杆外面挤,也压根就看不见隔壁。
“我......”玉隐珏的话刚一出口,便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唱喝给打断了。
“圣旨到!”
长长的尾音拖完,一个手拿拂尘的太监走了进来。
站在郝枚的面前,见她傻呆呆的望着自己,太监一脸的不耐。
“骊妃下跪接旨!”
要老娘下跪?
把老娘扔到这个地方还要叫我下跪?
你怎么不上天?
“骊妃!
下跪接旨!”
见郝枚不为所动,这太监更加不爽了。
这里是天牢,既然是天牢,那就一定是罪大恶极的人才会被关在里面。
饶是她现如今依旧是皇帝的嫔妃,那也绝对没有翻身的可能。
“接旨一定要下跪?”
郝枚斜着眼睛瞧他。
“那是自然!”
太监趾高气昂的说。
“那你拿走!”
郝枚摆了摆手,这会儿她本来就因为玉隐珏的事情气不顺呢,这太监还要来给她添堵,想什么呢?
“什么?”
面对郝枚潇洒的摆手,太监直接傻楞在当场。
圣旨啊!
皇命啊!
你个身负重罪的嫔妃竟然敢不接?
还要命不要了?
宣了几十年的圣旨了,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不要命的。
太监傻眼,狱卒也好不到哪里去。
“喂,你真的不接?
这可是圣旨,圣旨你知道?
就是皇上的旨意。”
这好几天了,狱卒就是不跟自己说话,对自己的要求也是压根就不搭理。
没想到现在竟然主动跟自己说话。
郝枚心头一动,看着狱卒说:“我知道是皇上的旨意,可那又怎么样?
我都已经这样了,他还能咋滴?
大不了要头一颗要命一条,十八年后咱又是一条好汉!”
狱卒是个心性简单的家伙。
当初郝枚刚进来的时候,他就非常热情的欢迎这个难得的小伙伴。
可谁知道,这个漂亮的小姐姐不跟他玩儿。
整天老是逮着隔壁的小哥哥说话。
原本,狱卒是有权力把玉隐珏关到其他地方的。
奈何这小子身手不错,脑子却不好使,愣是没想出来这个办法。
于是,便只能自己生闷气,日复一日的,哪怕是自己再想说话,也忍住了不搭理郝枚。
可这会儿,他却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了。
皇上诶,竟然有人敢不听他的。
这太让人惊讶,太让人兴奋了。
此刻的郝枚,在他的眼中就是一个英雄。
而英雄即便是犯了一点点错,也不是不可以原谅的。
“娘娘,没想到你身为一个女子,竟然有这样的气魄。
了不起!
真是了不起!”
狱卒冲她举起了大拇指。
意外的得到了一个粉丝,郝枚忍不住有些心花怒放。
她冲着狱卒抛去了一个媚眼,眉眼间尽是得意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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