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狼牙项链

    外间烛火通明, 格图鲁禀报完事情之后,就站在原地等候命令。

    里间安静得没有一点儿动静。

    随后太后宫中的周公公也过来了。

    “娘娘请大王过去一趟。”

    里间仍旧没有传出来一点儿动静。

    周公公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刚要再喊一声,里间的门就被人霍然打开了。

    赫连诛穿戴整齐,从里面走出来。他面色阴沉,微微低着头,掩去太过阴暗的目光。

    “格图鲁,把我房里那个匣子拿出来。”

    短短几日,他就把这话说了两遍。

    他一早就该想到, 要拿兵符, 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一步踏错,就会前功尽弃。

    格图鲁应了一声, 抬头看见阮久也扒在门上,正往外张望, 便避开他进去了。

    阮久只见过老将军一面, 老将军还把他当做了小姑娘, 如今老将军出了事,他有些担心。赫连诛听到消息之后的反应, 也让他担心。

    赫连诛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 回头对阮久道:“没事, 你先回去睡。”

    阮久点了点头,但还是站在门前看着他。

    格图鲁将匣子捧出来,递到赫连诛面前,赫连诛看了一眼, 转身便走了。

    阮久还要说话, 就被周公公扶住了手臂:“小公子小心些。”

    他白日里扭了脚, 还没好,刚才是踮着脚跳出来的。

    周公公要把他扶回去:“都是朝政上的事情,且要说上一阵子呢。小公子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先回去睡。”

    阮久没办法,只能跳着回到床上去。

    他拽着被子,问道:“公公,老将军会没事吗?”

    周公公在榻边坐下,帮他扯了扯被子:“会的。”

    阮久又问:“赫连诛和太后的……感情,不太好吗?”

    “不好。”周公公摇头,压低声音道,“那时候娘娘才生下他,他就被前任大王抱走了,没有留在娘娘身边。”

    阮久十分疑惑:“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鏖兀人觉得梁人文弱,先王怕娘娘把大王带歪了。这都是屁话。”周公公骂了一句,“总之先王不让娘娘见他,直到先皇驾崩,娘娘才算见着大王。不过大王那时候也大了,不和娘娘亲近了。大王的脾气不像你这样软乎,娘娘心里怨,又不会低头,要别人先把她放在心上,她才肯回应。母子两个心里都没有对方,最后就闹成了这样。”

    “啊?”

    周公公摸摸他的脑袋,低声道:“皇家就是这样,能够相安无事就是最好的,小公子不要多想。”

    阮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周公公又笑着问:“阮老爷这么有钱,你们家没闹过这些事情?”

    阮久摇头:“没有,可能因为是我们家的钱够多?”

    “再多也有花完的时候。”周公公继续问,“要是阮老爷把家产都留给你哥,你怎么办?”

    “本来就是要给我哥的。”

    “怎么?”

    “我不会管啊,我管的话,会破产的。”阮久眨眨眼睛,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一点儿意义,理直气壮,“而且我哥会养我的。”

    “哦。”周公公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难怪你不懂。”

    周公公叹了口气,帮他把被子掖好:“快睡,都这么晚了。”

    “嗯。”

    周公公在边上守了他一会儿,在他将要睡着的时候,问了一句:“小公子,要是大王要回溪原去念书,你是要跟着他去,还是留在尚京陪着娘娘?”

    阮久好不容易酝酿起困意,连眼睛都没睁开,想也不想便道:“赫连诛。”

    “溪原可比尚京苦得多。”

    “可是……”

    “溪原没有奶皮子吃,也没有秋千玩儿。”

    “可是……”阮久扭了一下,抱着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赫连诛会哭的。”

    *

    万安宫中,灯烛彻照。

    草原上入了夜就转冷,夜风肃杀。

    赫连诛走进殿中时,是和前几日一模一样的场景。

    太后于上首,摄政王坐在下首,见他进来,起身行礼。

    赫连诛捏了捏藏在袖中的拳头,径自在位置上坐下:“格图鲁,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必了。”太后抬手,“让前线传令的令官进来说。”

    四个小太监在殿中支起羊皮制的地图,地图上细致地描绘着鏖兀的地形。刚刚回来传信的令官被人带进来,行了礼,然后走到地图前。

    “帕勒将军率军北上,在藤林山下发现乱党,一路追击乱党,到了鬼谷。鬼谷地形复杂,副将以为敌军可能在此设伏,曾经谏言劝说,但是帕勒将军认为应当乘胜追击,便带领一支百人小队,率先进入山谷,其余人等追随。”

    “山谷之中,果然遭到了乱党伏击。我军阵脚大乱,至今没有消息传来。”

    赫连诛握紧的拳头不曾松开过,他紧紧咬着后槽牙,一言不发。

    帕勒是教导过他的老师,帕勒的性格,他其实是清楚的。

    帕勒虽然年老,骨子里却绝不肯服老。

    更何况他在偏僻的五羊山下驻军好几年,心中早已愤懑不平。这回能够重回战场,还是为大王办事,替大王掌权,他得意之余,便开始不由得忘形,贪功冒进了。

    赫连诛一直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他苦于身边无人可用,无人可信,几番权衡之后,只能让帕勒去。

    临发兵之前,他再三嘱咐帕勒,不要意气用事,凡事三思后行,不想最后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

    他张了张口,想要解释,最后发现没有这个必要。

    帕勒是他的老师,帕勒做什么,都可以算是他的授意与指示,再解释也解释不清楚的。

    最要命的还有另一件事情。

    鏖兀人一向以军功为最胜,不成文的惯例,鏖兀朝中官员,都要在军营中历练一番。

    这回追击乱党,原本是一件胜券在握的事情,所以一些朝中官员把自己的子孙亲属,塞到了军队里,想着能在履历上添一笔军功。

    而几支军队里,数帕勒年岁最长,资历最老,所以这些贵族子弟,几乎都在帕勒所率领的军队里。

    帕勒将人收下来,跟赫连诛说起时,赫连诛也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他本来不太瞧得上这些贵族子弟,但是转念一想,这样能与尚京城中的官员拉进关系,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就随口应了一句。

    分明都是他先前知道的事情,但是种种叠加在一起,最后发展成了他无法掌控的局面。

    甚至他找不到一点儿太后与摄政王从中作梗的痕迹,或许他们只是轻轻地在背后推了一下,事情就自然而然,顺着涟漪,最后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前几日拿得兵符的欣喜荡然无存,赫连诛这才明白,那时太后为什么会这样痛快地就把兵符交给他保管。

    不是因为太后那时就已经想好了害他的法子,是因为太后一开始就知道他管不好,总有一天会出事。

    他太年轻了,连军营都没有待过几日,怎么掌兵?

    相较而言,太后就比他更清楚这一点。自己不会掌兵,从没去过军营,所以从来不插手军营事务,全部交给摄政王处置。

    这时,坐在上首的太后叩了叩桌案,唤了一声:“大王,现在该怎么办?”

    赫连诛回神,定了定心神,起身行礼:“此事是儿子……处事不当,但儿子请后论罪,先增派人手,支援帕勒将军。”

    令官迟疑道:“鬼谷地形复杂,时时大雾,有进无出,不是熟悉地形的将军,恐怕……”

    他倒不是夸大其词,但这个适合支援的将军,也不是那么难找。

    赫连诛垂眸,掩去眸中太过晦暗的神色,看向摄政王:“王叔。”

    他转身打开木匣,一把抓起虎符,将它捧到摄政王面前,咬着牙,一字一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请王叔出兵。”

    摄政王赶忙起身还礼:“大王多礼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太后,见太后如平常一般,只要说到军务,她就撒手不管,只顾着弄自己的指甲。她正把指甲上鲜红的颜色擦去。

    摄政王从赫连诛手里接过兵符:“臣领命。”

    赫连诛握了一下已经没有任何东西的手掌,后退两步,然后拂袖离开。

    夜风更冷,吹动少年尚显单薄的背影。

    太后撑着头看着他走出殿门。他原本才只十三岁,能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让人提起警惕了。

    摄政王正要将虎符收进怀里,被她瞥了一眼,默默地又掏出来了。

    太后抬手让小太监去拿,温声似是哄骗:“你带你自己的兵去。”

    摄政王着实委屈:“阿姐,我前几天才被沙匪砍了两刀,背上还没好,你就又让我去。”

    “你不去也行。”

    小太监把兵符呈上来,太后握在手里,摩挲了两下,淡淡道:“我自己去,等我连军务也明白了,也就用不上你了。”

    摄政王道:“那还是我去。”

    *

    大德宫里,阮久睡不着,碍着周公公还在,又不敢乱动。好不容易等到周公公走了,才坐起来。

    他掀开帐子,还没说话,乌兰就进来了:“王后有什么事?”

    “赫连诛回来了吗?”

    原来是为这个,乌兰摇头,上前帮他把被子盖好:“夜里冷,还是早点睡。”

    “他不回来,我怎么睡得着?”

    阮久想了想,还是蹦跶着下了床榻,坐到椅子上。

    乌兰扶着他:“万安宫还亮着灯呢,恐怕没这么快。”

    “嗯……”阮久撑着头,想起前几日在城门前,打仗的场景。

    在他记忆里,永安城就一直很安宁,最大的事情就是有一次萧明渊他们骑马,把一个城墙根底下卖冰糖葫芦的摊子给撞翻了。因为这件事情,萧明渊还被京兆府尹陈大人抓到朝堂上去骂。

    原来这不是政治斗争,这只能算是教训小孩。

    尚京城外,流血漂橹,才是政治斗争。

    他看得出来,赫连诛与太后不单是感情不好,还有利益上的冲突,和赫连诚一样。

    以后赫连诛和太后也会变成这样吗?

    他不敢想。

    他不想让赫连诛死掉,也不想让太后死掉,目前生死未卜的帕勒老将军也一样。

    要是尚京和永安一样简单就好了。

    阮久撑着头,出了一会儿神,两只小狗和小狼陪着他。

    又过了一会儿,乌兰进来了。

    “王后,他们说大王出宫去了,不用等了。”

    “他去哪里了?”

    “好像是去祖庙了。”

    “啊?”阮久扶着桌子站起来,“那我还是去看看。去准备马车。”

    赫连诛要是去处理事情,还算是没有泄气。他去了祖庙,看来是难过到了极点。

    太后肯定不会派人去找他,阮久想着,朋友一场,还是成过亲的朋友,他肯定要过去看看,省得他出事。

    *

    鏖兀的皇家祖庙是重地,除了平时清理打扫的宫人,鲜有人至。

    上回太皇太后和赫连诚谋反,太皇太后就是假托要来祖庙,才出的宫。

    阮久一蹦一跳地上了台阶,台阶很高,蹦得他腿都麻了,才到了正殿前。

    侍从给他开了偏门,请他从偏门进去。

    阮久让他们都等在门外,自己进去了。

    门内更有一扇门,阮久蹦跶着过去,才要推开门,就看见赫连诛直直地跪在蒲团上,面前是几行牌位。

    阮久见过,成亲那天,拜祭祖先的时候见过。

    赫连诛垂在身体两边的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连肩膀都在微微颤抖。

    阮久后退半步,想了想,还是关上门了。

    虽然赫连诛背对着他,但说不定他现在在哭,他要是现在过去,赫连诛肯定会被他吓死。

    阮久退回第一道门与第二道门之间的走廊上,靠着墙坐下,准备等一会儿,等赫连诛哭完了再进去。

    赫连诛擦干眼泪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阮久坐在地上,抱着双腿,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睡意昏昏。

    走廊昏黑,只有正殿里的烛光,透过窗上门上的缝隙,照在走廊上。阮久正好就坐在那一隙光线下。

    烛光尽全力描摹出他精致的眉眼,像阳光一样热烈,像月光一样明亮。

    赫连诛顿了一下,使劲揉了揉眼睛,擦干净眼泪,顺便确认在他眼前的就是阮久,然后快步上前,抱住阮久摇了摇。

    许久没有开口,他的嗓子都是哑的:“你怎么在这里?”

    “嗯?”阮久迷迷糊糊地转头看向他,还没反应过来,“嗯?什么?”

    他摇了摇头,然后想起来了。

    对了,他是来找赫连诛的,结果赫连诛好像在哭,他就想着等一会儿再进去。结果赫连诛老是没哭完,他就坐在这里一直等一直等,等到睡着了。

    赫连诛把他耳朵旁边的散发拨开,又问了一遍:“你在这里做什么?”

    阮久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在等你啊。”

    赫连诛忽然笑了,像很多次做的那样,蹭了蹭他的脖子。

    阮久拍拍他的背,安慰他:“没关系的,老将军肯定会没事的。”

    在阮久的手抚上他的背的瞬间,赫连诛就被定住了。

    一路行来,总有人问他兵符怎么办,兵权怎么办,该怎么善后,只有阮久会告诉他,老将军会没事的。

    这是真正爱他的人。

    赫连诛环在阮久腰上的手臂骤而收紧:“都是我的错。”

    阮久也抱住他:“不是的。”

    “都是我的错!”

    殿外众人听见这样一声,同时回过头。

    像是野兽的怒吼,夹杂着并不清晰的呜咽,极度悲凉,又极度痛苦,震得众人心口一颤。

    走廊上,阮久紧紧地抱着赫连诛,想不出话来安慰他,只能把他抱紧了。

    赫连诛整个人都靠在阮久怀里,哭得喘不过气,几乎倒在他身上。

    头狼应该自己舔舐伤口,但赫连诛还不行。

    *

    天一亮,摄政王就带兵北上,前往鬼谷支援帕勒将军。

    赫连诛虽然将兵符交上去了,但还是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又过了几天,太后见了他一面。

    “大婚结束,你年纪还小,打算什么时候回溪原?”

    赫连诛按在膝盖上的手捏了捏:“儿子这几天就准备回去。”

    这时周公公来通报:“娘娘,小公子到了。”

    赫连诛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下意识站起来。太后却只是朝他摆了摆手,让他下去,到后殿去。

    赫连诛担心地回头望了一眼,周公公道:“大王,请。”

    他没办法,只能抬脚走到后殿,在阴暗的角落里坐下。

    过了一会儿,他就听见阮久问安的声音。

    太后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温声同他说话,音量把控得很好,赫连诛听得见,门外的侍从听不见。

    太后问阮久:“那天你爹在这儿说话,你是不是在后殿听见了?”

    阮久没有说话,也可能是点头或者摇头了,但是赫连诛看不见。

    太后继续道:“那天你爹说得令人动容,娘的心也不是铁做的,娘自己就是来和亲的,知道和亲有多不容易,娘是真的心疼你。娘问你,你想不想回去?”

    阮久有些迟疑:“可是……”

    “你想不想回去?你要是想回去,娘想想办法。”

    “我……”

    “你装病,装一阵子,娘就让人说你死了,给你办完丧礼,然后你就跟着你爹回去,好不好?大梁那边你也不用担心,娘跟梁帝通个气,让他不用管这件事情。”

    没有等到阮久回答,赫连诛就起身离开。

    他知道的,阮久一直很想回家。

    在鏖兀的好几个晚上,他都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

    *

    从太后宫里出来,阮久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回到寝殿,还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

    赫连诛心情低沉,而阮久沉浸在自己的苦恼里,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

    这天夜里,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了顿饭,洗漱上床,安安静静地躺着。

    赫连诛翻了个身,滚到他怀里。

    “软啾……”

    赫连诛想问他,但是又不敢问他。

    害阮久过来和亲的罪魁祸首,阿史那与赫连诚都已经被处置了,如今阮老爷还在阮久身边,连太后都要帮他。

    他只是来鏖兀玩了几个月,他马上就要回去了。

    而太后是故意让他知道这件事情的,让他不要多事。

    *

    又过了几天,捷报传来。摄政王在北线大捷,帕勒将军虽然身负重伤,但是奋战到底,最终等到摄政王来援,大破敌军。

    念在他有功有过,太后没有让他回京述职,直接让他回家养伤了。

    老将军没事,赫连诛也没有再留在尚京的理由,况且太后已经明示暗示让他快走了,他也只能收拾东西,准备回溪原去,继续念书。

    他没有跟阮久说,但他觉得阮久应该是知道的,太后肯定会告诉他,他自己说不出口。

    临走的前一天,阮久又被周公公带去太后宫里。

    那时候赫连诛已经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把他拉回来,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和阮久的感情没有那么深。

    这天阮久在太后宫中待了许久,回来的时候又是恍恍惚惚的模样。

    临到最后,赫连诛都没敢问他。

    第二天早晨,赫连诛准时醒来。

    他轻手轻脚地松开阮久,不惊动他,下了床榻,穿上衣裳,走到外间。

    格图鲁道:“大王,都已经安排好了,马上就可以启程。”

    赫连诛回头看了一眼。

    他不想回溪原,溪原没有阮久。

    他在溪原待了好几年,在那里念书生活。他有时觉得,只有溪原是属于鏖兀大王的。那儿虽然不怎么繁华,老气沉沉的,但是起码他能做主。

    可是溪原属于他,阮久又不属于他。

    赫连诛收回目光:“行,走。”

    他让乌兰留下照顾阮久,等阮久走了再回溪原,所以这次只有格图鲁跟着他。

    *

    前往溪原的队伍一向从简,十来个人护送,几个木箱子,就是鏖兀大王的所有财产。

    赫连诛骑在马上,远离尚京的前半段路走得很快,后来马和人都累了,他才下令在前面那个湖泊边歇一会儿。

    他下了马,坐在湖边,格图鲁把水囊递给他,他没接,只是坐着发呆。

    大约歇了一刻钟的时间,格图鲁上前,小心地道:“大王……”

    他知道格图鲁要说什么。

    “继续启程。”赫连诛一面说着,一面起身。

    赫连诛站起身的瞬间,从怀里拿出什么东西,连格图鲁都没看清楚。赫连诛一甩手,就把它丢进了湖里。

    湖面泛起一阵涟漪,很快就回归平静。

    格图鲁还想说话,赫连诛压着火气:“我都说了继续……”

    他回头,却看见阮久牵着马和狗,气喘吁吁的,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他。见他回头了,抱着小狗朝他挥了挥爪子。

    格图鲁弱弱地道:“大王,我本来想说,王后来了。”

    赫连诛脚步一顿,然后再次转身,噗通一声跳进湖里。

    他的狼牙项链!

    他要送给阮久的狼牙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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