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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劫之九世花璟末》电影片场:第193场第1场次——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坐在海边岩石上的曹博,还是没有放松警惕,他右胳膊环在离她十厘米远的地方预备着,以防她溜下岩石的时候,自己可以揽住她。
他的动作,在第三者眼里是相当滑稽,肯定会想:这个男人,想要搂着女友的肩膀,又不敢,然后停在半空这么久?
白珍珍对身边这个男人视若无睹,她依然在盯着那片海水,悠悠地脱口而出:
“你说!是谁?张开了血盆大口,吞掉了我的男人。大海、鲨鱼?还是涡旋?”
“啊”他往上扶了扶滑落在鼻翼上的眼镜,嘴巴张了张,不知道怎么回答,就问她:
“你刚才说你的丈夫从这里跳海自杀了?”
她从口袋里摸出了遗书,递给他说:
“自己看!”
他拿着泪迹斑斑的遗书,手有千钧重。从头看了两遍,才慎重地叠好,还给她。
他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又开始了滔滔不绝:
“你是叫珍珍吗?姓什么?”
“姓白——”
“你叫白珍珠,真是好名字。有一种鸟就叫白珍珠,毛灰色,一个个白珍珠似的白点点缀其间,所以叫白珍珠鸟。”
她收回了眼光,看向他说:
“错了,我叫——白珍珍。”
“不会错,珍珍就是珍珠,珍珠里面的小珍珠。”
曹博看到她第一次撤回了紧盯海面的眼神,起到效力了,他有点小兴奋地用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唱到:
天姿蒙珍宠
明眸转珠辉
兰心惠质 出名门
吴兴才女——白珍珠
达理又知书
备位东宫主
多彩多姿 蝶飞舞
红袖绿珠人 羡慕
……
她转过来纠正道:
“又错了,她叫沈珍珠,是电视剧《珍珠传奇》里的女主角。”
曹博一本正经地说:
“管她姓沈还是姓白,只要是叫珍珠的,都是明眸皓齿的大美女。”
“我不是大美女,我是中年妇女孩子妈。”
曹博故意提高声调,加重语气,歪着头问她:
“你这人是医院里的给人喉咙里挑鱼刺的挑刺专家吗?怎么这么爱挑话里的刺?三次否定了我?”
“我……我是超市里的收银员。”
看她话多了起来,曹博停在半空中,悬得僵硬的胳膊终于收了下来。
他从包包里面取出了一粒口香糖递给她,她拿手里看了看——红色的颗粒煞是好看,她看着看着,抛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如叶如纸,无声无息地落入脚下的漩涡里。
她这一举动刚起,让曹博僵硬的胳膊又处在备战状态中,看她难解心结,便敞开心扉:
“珍珍,躲避,不一定能躲得过;接受,不一定最难受;得到,不一定最快乐……正因为人生有许多的‘不一定’,所以,我们永远有路可走。这些话,是我小时候奶奶告诉我的。”
“大哥,你说我还有路可走吗?”看着她怔怔地盯着脚下的波浪滔天,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说道:
“珍珍,天无绝人之路。上天给我们关上了一扇门,总会为我们打开一扇窗。不会总是透不过气的。知道我那会儿为什么特别紧张你会跳海吗? “
“为什么?”
“因为,我怕与一条珍贵的生命……又失之交臂。”
“又?难道你目睹了一个人的轻生?”
曹博眼睛瞬间通红,头点了点,擤了一下鼻涕,又继续说:
“我那个时候上初一,已经是个半大小伙子了。你看我现在个子不高,那个时候绝对是超前发育。也就是因为我超乎年龄的懂事,超乎年龄的发育。让我的爸爸认为他离开的时机到了,也就从他离世之后,我的个头永远定格在了那瞬间及以后所有的痛苦中。”
珍珍的眼睛,又投向了那片海域,并且讷讷地问:
“也是跳了海吗?为什么都要去跳海……为——什——么?”她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他轻轻揽过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得到片刻的憩息与依靠。
他缓缓地说:
“不是跳海,我们那一片哪有海?若是专门跑上几千公里的路来跳海,也许,见到了波涛汹涌、澎湃不息的大海,说不上还能荡涤他的不安、开阔他的胸襟……”
“我上五年级的时候,只知道爸爸睡眠不好,要长期吃安眠药。整个人精神状态不好,时常暴躁,情绪不稳定。这个时候,奶奶总让我进自己房间学习。”
“你的母亲呢?”
“她生我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去世了。所以,大家都叫我曹克母。爸爸和奶奶抚养我长大,谁知道我的人生里远远没有克够亲人。后来,我才得知爸爸得了严重的抑郁症。”
“上了初一,有次放学回家,我翻东西的时候,从爸爸的抽屉里翻出来一卷带血的绷布,再回忆爸爸的手腕曾经躲躲闪闪不让我看见,面前的纱布让我胆颤心惊。”
“从此,我就格外注意爸爸的行踪,他没按时回家的时候,我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那卷血纱布就在我眼前晃,我就跑出去找他……”
“后来呢?”
“后来,也是在寒冷的冬天,晚饭过后,爸爸还没回来。我又跑出去找他,他上班的路上,他走路锻炼的广场,没有找到他的踪迹。在我失落而返的时候,看到我们住的筒子楼顶上站着一个人——是爸爸。”
“我拼了命似得往楼顶跑,赶是赶上了——他还好端端地站在那里。他闻声转过身来,叫着我的名字,阻止我前进!”
白珍珍听到此,紧张地抓紧了他的手,她怕听到——失之交臂。
“我扑通一声跪下去,朝他磕了好几个响头。边跪边哭:爸爸,过来,回家!奶奶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
“我看到爸爸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声音悲凉地传来:儿子,我在这个世上多活了十四年啊!在你妈妈难产的时候,我就应该去陪她,把她丢在冰冷的地下已经十四年了。这几个晚上,我经常梦见你妈妈,站在很远的地方,笑着朝我招手。你长大了,奶奶就交给你了。我厌世太久了,多活一天都是折磨。我要走了……听到此,我连跪带爬得冲向他,就在快要拽住他的裤腿时,他……一跃而下!”
白珍珍听到此——“啊!”的一声,喊了出来,接着双手捂着脸呜呜痛哭,哽咽着说:为什么……我们要……经历这么悲惨的事?
曹博的脸痛苦得扭曲着,含着悲声说:
“你能想象到我爬在楼顶的痛苦?我的亲人在我的眼前绝世一跳,瞬间就与世长辞,刚才伸手还能触到!从此,我的个头就永远定格在来那一刻的悲恸中……”
曹博又擤了擤鼻涕,接着说:
“邻居、伙伴们,不约而同地开始喊我曹博了。不再喊曹克母了,他们也许认为是那个小名喊得不好——还加上了一个克父。但是,大家都在背后议论我——命硬,小时候克母克父,长大以后克妻克子…… ”
白珍珍听到此,怜惜地用手捂住他的嘴,摇着头说:
“不会,不会。爸爸妈妈的寿命、福气都留在了你身上,你一定洪福齐天、子孙满堂!就像我的女儿妞妞,她才七岁,就失去了爸爸,她一定会继承他爸的福寿!”
曹博听到此,哑然失笑:
“十几年前的我,现在你的妞妞,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还有……我还没有结婚呢!你说的子孙满堂……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什么?你还没有结婚?”白珍珍不自觉地抽回了手,坐端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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