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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ass=""> 他过来了……他过来了……他过来了!
哭到一半的婉婉听见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再看见红色外那一道模糊的身影,紧张得连呼吸都停了。
手指发着颤,瞥见那人递过来的喜称,婉婉一下闭紧了眼。
头顶一轻,盖头被挑开。婉婉的心也悬到了顶端,瑟瑟发抖宛如一只待宰的小鸟。
室内一阵沉默。
婉婉久久等不到那人下一个动作,也听不见任何声音,终于忍不住睁开眼。
没有她想象中佝偻委琐的老男人,也没有色眯眯急不可耐的大色鬼,只有一个年轻俊俏的郎君,正蹲在她面前好奇地看着她。
见她睁眼,这人才露出个笑,“原来是只爱哭的小花猫啊!”
什、什么小花猫?这个人在说谁?
婉婉下意识往后退,没在房里看见别的人,才惊慌道:“你是谁?唐、我夫君呢?”
唐枕本来有些紧张,看小姑娘这么慌乱害怕,他反而镇定了,站起身,指了指自己,“我就是唐枕,你没听出来我的声音吗?”
唐枕?他是唐枕?可唐枕不是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老男人吗?
婉婉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刚刚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她于是缩得更紧了,生怕惹怒这个恶名在外的大纨绔。
唐枕没想到她会这么害怕,原来自己的名声已经差到可以吓坏小姑娘了吗?还有,什么被掏空了身子的老男人,他这么年轻英俊,究竟是谁在外头瞎传?
唐枕觉得自己很冤枉。他明明是个洁身自好守身如玉五讲四美的好青年啊!
可看着这个缩成鹌鹑的小姑娘,唐枕又默默叹了口气。
换做另一个世界,这个年纪应该还在上高中!
“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小小年纪你知道什么叫掏空身子?”
他不生气吗?听出他语气温和,婉婉悄悄抬起脑袋。
龙凤喜烛照得屋里亮堂堂的,唐枕的模样在灯火映照下愈发俊美温和。婉婉形容不出他的眼神,只知道在他的目光下,她绷紧的心神缓缓放松,莫名觉得这个人很好说话。
于是婉婉小声道:“我知道。嬷嬷都教我了,就是又行房又喝酒,还和好多人一起,次数多了,精气神就被掏空了。”
噗呲!她面前的人先是轻笑,然后是大笑,哈哈哈笑了好久,笑得婉婉胆子也大了,甚至后来她都有些生气了,这夫君怎么回事?作甚笑话她,她明明没有说错!
婉婉不觉鼓起了脸,她实在有些气恼,可面前这个人是她丈夫,她已经说了不该说的话,不能再违逆他。于是婉婉只能憋回去。
为什么,为什么嫁做人妇这么难?
婉婉觉得很委屈,可究竟为何委屈,她也不明白,只能抱着膝盖缩在最里面。
一个可怜巴巴的小花脸。
唐枕看她一眼,又看她一眼,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再看她一眼。最后他憋着笑,故作淡定道:“小妹妹,外头还有宾客等着我去敬酒,我先走了,这屋子里有扇门和耳房相通,你先去洗漱,之后便歇息!”
想了又想,自觉没有别的需要交代,唐枕干脆利落出去了。
房门吱呀一声被关上。屋子里又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婉婉小心翼翼探出个脑袋,发现那人确实走了,屋子里确实只有她一人,才大大松了口气。
在发现唐枕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后,婉婉心里的恐惧渐渐散去,终于有勇气探索这间陌生的卧房。
这间屋子好大,比她家中五个闺房加起来还大。一应摆设布局都分外精巧,多宝架上随意一个摆件就价值不菲。虽说早就知道唐家富贵,可真的见识到,还是让婉婉大开眼界。
婉婉挪动步子往外间走,余光忽然瞥见身侧有个影子,她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看过去,才发现那竟是一面银亮的镜子,照得人影纤毫毕现,自然也照见了她一张花猫似的脸。
原来因为她今日哭得太多,泪水将妆面冲出一道又一道沟壑,莫说唐枕,连她自己都看不出原先是什么模样了。
难怪那人喊她小花猫,还要笑话她。
婉婉扁了扁嘴,想起唐枕的话,又找了一圈,终于在一张软塌旁找到了一扇不起眼的小门,推开来看,里头却别有洞天,跟平常的耳房大不相同。
她抬脚迈了进去,像是走进了另一片天地。
有转一下就冒出热水的开关,有按一下就挤出香乳的瓶子,还有碰一下就能自动冲下去的恭桶……
婉婉新奇极了,她忽然发现,那个纨绔好像跟传闻中又不一样了。
……
屋顶下,婉婉在耳房里四处敲敲打打,屋顶上,唐枕抓着个果子啃得咔咔作响。
说什么去敬酒,不过是托词,唐枕只是想给那小姑娘留点独处的时间。想来他那间豪华独立卫浴,多少也能转移点小姑娘的注意力!
“哎,没有电就是不好,热水要厨房烧好再通过管道流过来,还不能全天供应。”没有工业化,没有相关产业,唐枕脑子再厉害,也没法把现代的一切都复现出来。更何况他还不是那种天才。
所幸他对现在的日子还算满意。
前院那边,远远传来宾客宴饮的热闹,头顶之上,一轮月亮又圆又胖。
唐枕身边扔了一堆果核,又吃了不少酒菜,酒饱饭足后就觉得有点困了。
算算时间,小姑娘就是洗个八遍澡也该弄好了。
于是唐枕从屋顶翻了下去,推门而入。
案上喜烛已经烧了过半,烛泪丝绦一样垂下,像是开了一朵朵小花。
摆满了点心香果的桌旁,红衣小姑娘脑袋一点一点,每次将要磕到桌面时又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然后端正坐直,再重复以上动作。
沉重凤冠下,她一张洗净后的小脸非常秀美,只是尤带稚气,因为婴儿肥而微微鼓起来的脸颊,看上去很好捏。
原来小花脸长这个模样。
唐枕一想到还要耐心等她长大,就有些惆怅。
可这又能怪谁呢?怪父母?此世父母一心一意为他好,25岁,在这个世界确实算是老光棍了,只有那种娶不上媳妇的才会拖到这个年纪;怪小姑娘?在这种时代背景下,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也是身不由己,甚至于嫁给他还是大受委屈了。
思来想去,最终只能怪自己了。
唉!都怪自己人品太好素质太高,要是换个人,有这样的身家背景,早就妻妾成群逍遥快活了!
再一次叹息自己生错时代的唐枕做好了心理建设,迈步走了进去。
小姑娘实在太困了,连他推门走到身边都没察觉,直到唐枕用力敲了敲桌子,她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小学生似的端正坐好。
“这么困还不去睡,不是让你洗漱完就去歇息了吗?”
虽然知道这个纨绔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可是面对这个陌生的夫君,婉婉还是很紧张。
她垂着头,绞着手指,老老实实道:“我们,还没喝合卺酒。”
唐枕一怔,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脑门。
他立刻提起桌上的酒壶,赶紧倒了两杯一人一杯。这酒度数低,跟现代的学生饮料差不多,倒不怕小姑娘喝了对身体不好。赶紧喝完让小姑娘睡觉去。
而在婉婉眼里,他这么急切的动作只有一个目的。
轻轻咬着唇,婉婉心想:果然是传闻中的色中饿鬼。
可与此同时,她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又紧张又恐惧。
一杯酒下肚,第一次喝酒的婉婉却什么滋味也尝不出,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似乎要跳出来,浑身上下犹如将要上刑场般紧绷又僵硬。
身前投下一道阴影,那个高大的男人欺身而来,婉婉不敢看他的脸,只盯着他伸过来的手,像是刑刀将要落下般害怕得闭紧了眼。
下一刻,头上一轻,婉婉听见他叹息着说,“这么重,难怪压得你连头都抬不起来。”
凤冠确实重,可婉婉不是被压得抬不起头,她只是不敢看他。
然看见他将凤冠抛着玩,婉婉这才将目光上移,落在他的脸庞上,奇异的,并没有她所以为的会令她害怕的表情。
她曾经见过二叔盯着漂亮丫鬟的神色,那种眼神、那种模样,让她每每想起都觉得害怕又厌恶,可是唐枕不一样,她想,难道纨绔和纨绔也是不同的吗?
她心里冒出一个又一个念头,肚子里却咕噜一下,发出了响亮的一声。
她下意识捂住了肚子,羞得涨红了脸。
唐枕惊异道:“你难道一直没吃东西吗?”
婉婉点点头,小声道:“一整天都没吃。”
唐枕更惊了,“为什么?”他把桌上的点心香果往她面前推去。
婉婉又看他一眼,莫名觉得他此时的神情举止不像纨绔,倒像一位哥哥,心神不知不觉放松,她小声道:“嬷嬷说,吃了东西,就会想更衣,她说今天有好多规矩,还说如果行房时突然要出恭,会惹夫君不喜。”
唐枕惊愕,这什么歪理邪说?结婚那么忙,又要早起又要梳妆的,一整天不吃不喝,要是低血糖不得晕过去?
有一瞬他甚至以为小姑娘在跟他开玩笑。
可看着小姑娘那认认真真的模样,唐枕明白,她是真的这么想,她是真的乖巧懂事,也是真的被教坏了。
不,在那些人眼里,这不是教坏,这才是礼仪规矩。
唐枕一时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
要说他有多喜爱这个小妹妹,有多情真意切地为她着想,他自己也不相信。
毕竟他们今天才相识,而他也不可能对一个稚气未脱的未成年一见钟情。
对这么个长相讨喜的小姑娘,他只会觉得她可爱,想捏一捏她嫩嫩的小脸蛋,就跟逗弄小朋友一样,仅此而已。
可是阴差阳错,他们今天办了婚礼、拜了堂,婚书上也已经签了字。
换句话说,他们已经是领了结婚证、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这个小妹妹,已经是他的责任了。
想到这儿,唐枕觉得肩头沉甸甸的。
心情沉重的唐枕一边想一边催促小姑娘吃东西。
“别饿坏了,早点吃完早点休息。”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今天就不行房了,以后再说!”至于多久以后,这个就暂时不必让小花脸知道了。
听到不用行房,婉婉心口上沉甸甸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她不敢说出口的是,她心里其实并不愿意让一个陌生人对她做图画上的那种事。
悄悄松了口气,婉婉尽量矜持地填饱肚子。
吃东西时,她忍不住偷偷看唐枕几眼,对方就坐在她面前,指腹搭在桌面上敲来敲去,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生得可真俊呐,难怪总听说有花娘为他争风吃醋。
这个人虽然纨绔,可其实并没有她所想的那样坏。
婉婉这时候,终于对未来的日子生出了几分原先所没有的期待……
*****
转眼间日月轮换,婉婉睡梦中忽然听见嬷嬷一声接一声轻咳。
她困极了,忍不住撒娇道:“嬷嬷,让我再睡一会儿。”她以为自己还在闺中。
嬷嬷的咳嗽声更大了,在婉婉疑惑睁眼时,才终于道:“姑娘,你忘了,今儿个该向公婆敬茶。”
公婆?敬茶?
婉婉浑身一抖,被吓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唐枕:老子英俊潇洒,哪个病鬼敢跟老子抢大纨绔的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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