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跑？”</p>
白晨馨面泛惊讶，她原本认为妖狼会放过这一车老小，是因为内心存在的一丝善、一缕怜悯。</p>
林奇点了点头，他目光中的色欲一扫而空，显得深邃非凡。</p>
“兽类更贴近大自然，它们对危险的预感，相比我们更为敏锐，妖狼可以轻易杀死他们，但它们却从这位老先生身上感受到了威胁，这个威胁，就是我人族的魂！”</p>
他说得很郑重，“一个种族的魂不会丢失，哪怕岁月的风沙将它深埋，一旦觉醒，将极为可怕！故此，要让一个种族沉沦进而消亡，不可硬逼，有时甚至还得添土，将其魂掩埋得更深。”</p>
白晨馨听他所言，不禁陷入沉思，“是啊！恐怕这魂，看不见摸不着下，我们人族自己都不知，只能以敌为镜，审视己身！诶！下流！”</p>
她瞪眼将变脸极快的林奇魔爪拍掉，麻利将衣物穿戴整齐，“还有小半月你就自由，接下来有何打算？”</p>
“等与二叔碰面后再议其他！”</p>
林奇十分期待与水月笙的会面，他内心还存有诸多疑惑。</p>
岁月波澜不惊，皇城曾调派一艘飞舰前去养生谷查探，内里除去修士寥寥无几外，凡俗一如往昔，恐怕他们根本没有察觉外间的风云变幻。</p>
罪恶谷则更为平静，太乙河对岸的兽群从未接近河岸半步，大能与妖丹强者不现踪影，恶城里聚集的高层也没动静，敌我双方好似达成默契，这种情形在战争中却也常见。</p>
墨蓝天际，皓月当空。</p>
“我去迎客，你们不必等待！”</p>
正在院落里赏月的林奇，含笑打了声招呼，在白晨馨她们的美眸注视下御空而起，原本他以为明日白天才到的人，午夜未至，已提早驾临。</p>
“拜见二叔！”</p>
林奇再次飞临大殿之顶，见一道飘逸人影正双手背后仰望星空，他忙恭敬上前抱拳行礼。</p>
“呵呵！据闻那夜你坐于此处整宿观星，不知可有所感、有所得？”</p>
水月笙并未侧头，单手朝他摆动示意免礼，进而遥指月朗星稀的夜空。</p>
林奇闻言挠了挠头，他没想到刚一碰面，水月笙当即开始考教，更何况自己当初心绪荡起层层波澜，根本无心赏景。</p>
“哈哈！”</p>
水月笙好似察觉到他的窘态，爽朗大笑，双手再次背后，“暗夜当空，谁个最明？”</p>
林奇不曾立刻回应，他亦举首上望，只见一轮清朗圆月高悬于天，四周点点繁星闪耀，“如眼所见，自然是皎月最明。”</p>
水月笙点了点头，再问道：“若由心所见，谁个最明？”</p>
“由心所见？”</p>
林奇不禁微滞，他继续仰视天际，心沉苦思，水月笙也不催促，立于身畔淡然同望，丝丝晓风临身，吹襟带裳。</p>
大半个时辰，月儿已行至中央，林奇的话语声终于响起，“侄儿无法断定谁个最明，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眼前朗月必定最暗！”</p>
“哈哈！”</p>
水月笙闻言再次欢快大笑，“你可有所得？”</p>
“群星或许比闪亮的月儿明上千倍万倍，它们却甘愿被月光所遮盖，仅让人瞧见微弱之光，甚至不经意间，根本无法注意到它们的存在，人们提及夜空，自然首推明月。”</p>
林奇的语速不疾不徐，话语亦平淡无波。</p>
水月笙微微颔首，“明月被残云遮掩之时，大地依然会被它们所照耀，致使这世间不会完全被黑暗所笼罩，然而朗月再出之际，它们即功成身退，甚至世人毫无所觉，此举可称为圣！”</p>
他深吸一口气，接道：“圣人之道，在隐与匿！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但要看准时机，伺机而动，风云际会才可大有作为。大丈夫更应顺应大势，不可逆流独上！”</p>
林奇并未接言，他仔细咀嚼、斟酌着水月笙这番教诲，伴随着领悟的加深，心中好些疑惑迎刃而解。</p>
“你完全明白了么？”</p>
大半个时辰过去，感受到身旁的林奇微微颔首，水月笙终于侧过头来，将目光投注到他的脸上。</p>
“那费孟奇费太上长老他……”</p>
林奇的内心略有不忍，自水月笙的话语中，他已经明白前因后果。</p>
这位二叔由始至终的一切安排，就是想要将他从旋涡中给摘出来，而费孟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成为了他的替死鬼。</p>
“你可曾记得当初西南御兽城撤退之时，费孟奇让你与我罪恶谷联络？你小子怎的没想过他为何如此？他自己不联络也就罢了，白头翁出身于罪恶谷，为何不着他而偏偏指定你这个晚辈？”</p>
水月笙不等他回应，叹道：“你要学的东西太多太多，最深不可测的正是人心，这也是我束缚你沉淀这么久的缘由，不过好在你并未让二叔失望。”</p>
林奇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他已成长良多，早前的事情并未在意细思，如今被水月笙点拨，以他今时今日的玲珑心窍，当然能洞若观火。</p>
“呵呵！”</p>
水月笙含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陪你站了半宿，习惯坐椅的二叔可有些乏了，坐着说话！”</p>
二人相偕席地而坐，水月笙好似对他非常满意，微笑着打量一番后，再道：“原本我还有一层用意，就是磨一磨你的性子，现在看来已无必要，你比二叔预想中更有韧劲、更聪慧。”</p>
林奇摇头谦虚道：“二叔谬赞了，那夜我瞧了整晚夜空，万事不曾入眼，这性子依旧要磨。”</p>
“哈哈！”</p>
水月笙莞尔摇首大笑，“那种情形下，换作谁也不可静心，前提是他有心。”</p>
“二叔你……”</p>
林奇恍然大悟，水月笙明知他会如此，却故意问询，二人一番对话，从一开始自己就被不知不觉间带入到他的节奏中。</p>
“小道耳！”</p>
水月笙叹息道：“原本二叔觉得你是可造之材，个人实力超强不说，人也机灵，往后才慢慢观察出你大局观也很不错，特别是军事素养极高，这给了我极大的惊喜与意外。”</p>
他正色接道：“作为馨儿的叔叔，有一点二叔提醒你，假戏真做二叔可以理解，但若是你……”</p>
“二叔放心，我对娘子不可能变！”</p>
林奇不等他说完，言语诚挚的将他打断。</p>
“好！二叔对你已算了解，不过该尽的本分得尽到。不提这些，对于目前大楚的难题，你可有腹案？”</p>
水月笙将一切交代完毕后，终是来到这绕不开的话题上。</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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