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纸条上的所有联系人，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
相比于这个时代的物价，明显显得有些昂贵的长途电话费，也掏空了林浩的口袋。
将身上所有的钱全掏了出来，最后还差七毛。
杂货铺老板也没见过这样打长途电话的“土豪”，大气的免收了林浩欠下的那七毛钱……
林浩再三道谢后，离开了杂货铺。
看着手中的纸条，眉头紧锁！
这些客户中，七成以上的并不拖欠庆远二机的货款！
剩下的那两成多欠款的，也表示会在年前结算。
想想也是。
庆远二机虽然卖的是民品，但毕竟是个军工厂，不是一般的经销商敢轻易得罪的。
再者。
庆远二机卖的收音机和缝纫机，都是消费品。
消费者都是一手付钱一手拿货的，经销商不会出现三角债！
也就是说，庆远二机根本不存在货款回收不及时的问题！
既然不存在这个问题，那背后的问题可就更严重了！
这意味着庆远二机这些年的利润，被人贪墨了！
想想庆远二机宾馆内的奢华，在联想到关健办公室中那张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真皮座椅……
谁贪墨了庆远二机的利润，已经一目了然了！
对于苏景明这样的套路，林浩直接可以看透。
无非是拉拢一些亲信，通过做假账的方式，让上级误以为工厂连年亏本。
同时每年向上级索要拨款和资金支持，让上面觉着庆远二机已经不值得扶植下去了。
上面为了减轻自身财务负担，对于苏景明提出的买厂子，肯定会积极考虑甚至支持。
然后在谈判中，苏景明再以厂子连年“亏损”为由，故意压价。
最终以较低的价格买下固定资产至少数百万的庆远二机……
决不能让这群蛀虫得逞！
可是！
自己又拿什么买下厂子呢？
愁眉苦脸的林浩，往着厂子走去，思考着待会如何与关健交锋。
自己的询问并不能当做证据。
现在也不能直接亮出来，否则会打草惊蛇！
“林技术员——”
突然听到有人呼唤自己，林浩一抬头，看到原来是保卫科长周子栋站在门卫室那招呼自己。
庆远二机是军工厂，这种工厂的保卫科自然是不能少的。
庆远二机的保卫科也是较大的部门之一，足足拥有六十多人，不仅有手枪冲锋枪，甚至连自动步枪和轻机枪都有。
这是按照防止敌特破坏的标准安排的配置。
至于保卫科的成员，从门卫到科长，都是退伍军人出身。
其中保卫科科长周子栋，就是一个退役的营长。
据说是侦察兵出身，当年还在越国打过仗。
林浩走过去：“周科长，老王。”
周子栋努了努嘴：“干嘛的？去了这么久。”
林浩：“打了几个长途电话。”
周子栋：“老王说你出去有一阵了，打了这么久？”
林浩：“嗯，打的电话多了点，聊了会，不知不觉就聊过头了。”
林浩有些诧异，现在庆远二机生产的东西，跟保密搭不上关系，根本不用担心泄密，周子栋询问这么多干嘛？
周子栋接着说道：“林技术员，下次打电话可以直接到咱们保卫科打，外面打长途四毛，我只收你三毛五。”
林浩：……
周子栋被林浩看得有些发毛，挠了挠自己的寸头，靠近林浩，低声道：
“小林啊，这厂子里不发工资，老哥也是想点法子创收嘛。”
“你打长途反正要花钱，与其给外面的杂货铺老板挣，还不如给老哥挣。”
“老哥挣了，保卫科的弟兄们还能换点烟抽……”
原来是这么回事。
林浩诧异道：“周科长，你是科长，也被拖欠着工资吗？”
周子栋：“这不废话吗，全厂一视同仁，我也三个月没领过工资了。”
“他奶奶的，再不发工资，今年给战友老娘寄年货的钱都没了……”
那天晚上喝酒，有行政科的关健和生产科的江坤杰，没有周子栋。
看来这个周子栋不是苏景明那一拨的人！
周子栋是保卫科长。
手下又有六十多个退伍军人！
这是自己要拉拢的对象！
林浩：“下次要打长途电话，一定找周哥。”
因为打定了主意，林浩对周子栋的称呼都变了。
周子栋对于林浩的热情也不拒绝。
这可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前途不可限量，
“不能食言啊！”
“放心吧，周哥。”
周子栋抽出一根香烟给林浩，林浩摇摇头，“不会抽。周哥，有工人在关科长办公室要工资，你知道吗？”
周子栋：“知道。关健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去把工人哄走，我没理他。”
林浩靠着周子栋，低声道：“周哥，我刚才也去了，现在准备再过去。我看那关科长不像是缺钱的样子啊，他家里条件很好？”
周子栋：“家里条件咋样不清楚，不过听说他叔是庆远工业局的局长……”
门卫开口插话道：“周科，是副局长。”
周子栋：“管他正的副的，反正有点能耐，这家伙就是被他叔安排过来的……”
懂了！
林浩一下子全懂了！
只是林浩更加郁闷了。
这么强大的对手，怎么斗呢？
林浩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再次对着周子栋问：“周科，听说厂子要公转私了？确定了吗？啥时候进行？”
周子栋：“我也听说了，但不知道真假。至于什么时候进行，那就更不知道了，这是上头处理的，哪轮到咱们知晓，只祈祷着别被下岗喽……”
嘀嘀——
身后的大门外传来了一阵鸣笛声，周子栋顿时毛了：
“特奶奶的，哪来的小汽车直接停咱们厂子门口，不知道咱们这是军工厂吗？”
车子直接停在了庆远二机大门外，一个穿着时髦的中年妇女率先从车上下来。
林浩看了顿时觉着熟悉无比，还未想出对方是谁，就被对方一把抱住：
“小浩，小浩，妈想死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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