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鲁王信王的早早进京相比,诚王夫妻从云州回来的时间就很晚了,是在皇寿辰前两天才赶到京城。 东唐北齐也各派了使臣前来,原本就热闹的京城更加热闹,夏文锦让飞云阁与锦绣坊将各种消息打探放在前头。 另外,飞云阁在各个州郡的分舵,也开始紧锣密鼓地忙了起来。 鱼龙混杂的京城,现在并不太平。 那些皇子们心里想要得到那个位置,各出计谋,谁也不服谁,谁都有小心思。这个寿辰过后,京城多半要乱了,这种乱势会蔓延开去,接着便是各自为战,还有天灾…… 想到上辈子曾发生的场景,夏文锦都觉得头皮发麻。 她宁愿这是她自己杞人忧天,毕竟这辈子有些事情已经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明天,便是寿辰的正日子。 夏文锦在书房中对着京城的地图看了良久,最后落在皇宫处。 那片皇城,巍峨壮丽,恢宏气派,那张龙椅,代表着天下至高的权力,也许还不止这些,她此时所看的地图,是南夏的一城之图,而南夏有九州二十七郡八十一府,那是山河社稷,也是权力凝聚之所在。 那些皇子皇孙,盯的是壮美河山无上权力,可是,却忽略了那些普通的平民百姓。 一战万骨枯! 她心事重重地卷起了地图,收好,走出门去。 天色已经很晚,月色铺满庭院。 站在月光中,夏文锦抬起头来,看着一个方向。 他的父母都到京城来了,这两天,他也会很忙吧! 她轻轻扬了扬唇角,他和她约好,等皇上寿辰过后,他会请他的父母陪着,前往昊天寨,定下他与她的关系! 她还没有见过皇甫景宸的父母,不过这次,应该可以见吧! 如果他会和父母一起去昊天寨,她也会陪同回去的。老爹和不靠谱的老哥现在也不知道在山上怎么样了。 还有昊天寨的那些叔伯们,虽然他们更多的是习惯做江湖人,不过有华元明辜鸿信在京城入仕,也许有人也会到京城来谋个发展吧!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他们不会再被裹挟,不会是因为她的缘故才为皇甫宇轩所用了。 明天将是热闹的一天,不过,这样热闹的最初,是与她无关的。 毕竟,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江湖人。 那些权贵高官,那些重臣们的盛事,与她无关。 她长长地松了口气,这样很好。 上辈子她是参与了,以孙媳的身份去拜了寿,被裹挟着参与了接下来的一切,双手沾满了血腥。 现在她还是干干净净的。 她不会再因为某个人,而去做违背自己心意的事了。 就好像突然抛开了一份心的桎梏,她觉得一身轻松,心情畅快。 这么畅快的时候,她突然想要任性一回。 她一直向前走,书房对着的,是院墙,这院墙高有一丈余,夏文锦到了院墙下,抬起头。 她想起她这宅子的这院墙,好像不少人曾翻过,可她身为主人,却没有过呢。 那就试一试? 说做就做,夏文锦深深吸了口气,脚下一点,身子轻飘飘地纵起,接着一只脚点了一下院墙,一个纵跃,人就站在了院墙上。 是院墙太矮了吗? 翻起来好像的确不太难呢! 夏文锦抿嘴笑了笑,带着点小小的调皮。 而后,她身子一矮,便从那边跃了下去,出了院子,向右前方走,出了巷子,是一条偏街,走过偏街,一阵脚步声传来。 夏文锦急忙退回阴影之中。 一队盔甲鲜明,长枪闪亮,泛着森寒肃重气息的兵士们排着严整的队伍从对面而来。 皇上寿辰在即,京畿卫们忙得很,早早的宵禁,巡城卫队一队又一队,街上除了那些卫队兵士们的身影,没有一个平民百姓。 当然,也许有一些和夏文锦这样艺高人胆大的,在转角的阴影处不被人看见。 夏文锦待那队巡城卫离开,才走出来,不远不近地缀在巡城卫后面,又过了一条街,便到了永平巷,穿过去,再往前走不远,一座气派的府第出现在眼前。 夏文锦看着那紧闭的府门,她自是不会去敲门的,她悄悄地绕到右边,这院墙比她家的高多了。 在院墙上一按,夏文锦整个身子便蹿起,绕影步,这是宁禹君教她的,现在宁禹君还不是她的师父,可是这步法,她已经用得得心应手,融入骨血一般了。 她整个身子像踩着墙面向上直行一般,就那么一步步走上了院墙。 坐在墙头上,打量一眼诚王府。 这里她也没来过呢。 皇甫景宸邀请她几次,不过每次不巧,她都有别的事要做,还没有真正成行。没想到第一次来,却是这样的方式。 似乎,皇甫景宸第一次去夏宅,也不是从正门,同样是这样过来的。 想到这里,她又抿嘴乐了。 诚王府真大啊,毕竟是王府,夏宅和这府邸比,大概也就只有这边一个院子大小。 因为大,也就显得有些清冷。 此时,除了几个灯笼在散发着昏黄的光,整个诚王府竟有些静悄悄的。 是真的静悄悄,诚王府里连护卫都没有。 不过这样更好。 但是,皇甫景宸住在哪个院子? 夏文锦再次看了一眼,主院应该不可能,那是诚王夫妻住的。那应该是主院附近的那个院子,看着挺精雅。 确定目的地,夏文锦便从院墙上下来。 虽然没有看见护院,但是动静太大还是会惊动人的。 所以,夏文锦悄悄地溜下院墙。 这种感觉真奇怪,不过此时满心童趣的夏文锦觉得这样也挺好玩的。想来,那便来,她得提醒一下皇甫景宸,明天的寿辰上,会发生一件事。 虽然她这样悄悄地来,遇见诚王夫妻可能会有些尴尬,不过她小心一点,不被发现就行了。 她借着那边树影,悄悄地向次院走去。 突然,似乎有什么声音沙沙地响起。 难道是隐在暗处的护院吗? 夏文锦忙闪身到树后。 只见那边院墙处,一个深色衣衫的身影出现,虽然看不清脸,但是从那身姿来看,仍然认得出是个女子。 那女子脚尖在树枝上轻轻一点,便借和纵起,人在空中,身子不断地空翻,旋转,然后点到下一枝树枝,再次空翻旋转,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般,却又自然曼妙。 难得是她虽然不断地在空翻,衣衫却没有带起多大的风声,如果不是离得近,她可能也注意不到吧? 这样的身法,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夏文锦觉得,这和她的冷月絮影身法相比,也不遑多让啊! 那女子很快就从院墙处掠过,向着她这边而来。 夏文锦在树后一动不动,她甚至摒住了呼吸。 这女子太强,她哪怕只是看着,但比较起来,自己却没觉得会有胜算。 对方来意不明,她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不过,夏文锦准备静观其变,但是显然不能如愿。 那女子似乎也看中了树下这藏身之地,向着夏文锦这边就来了。 夏文锦向旁边让开,然而,那女子却并不是奔着树下,倒正好是向夏文锦藏身之地而来,两人巧之又巧又措手不及地打了照面。 夏文锦猛地出手,向对方的穴道点去。 她是出其不意,而且出手极快,想先将对方制住。 对方也很强,一发现这边有人,身子便是一侧,刚好避开夏文锦的这一击,还了一击,两人极快地交手两招。 在夏文锦第三招要出手时,对方却后退两步拉开距离,她的脸上蒙着一方白巾,只露出眼睛来,此时,一双眼闪闪亮,看着夏文锦,带着好奇和意外,低声道:“喂,你也来夜探诚王府啊?” 这句话一出,夏文锦眼神就幽深起来。 她知道诚王府在京城之中是个尴尬的存在,然而,又因为诚王的强大,二十二年前的诚王能让京城翻天覆地,二十二年后的京城,也许也会因为诚王的心意而多许多变数。 所以,现在有人要来控制这个变数了吗? 是控制,还是除掉? 想到这里,夏文锦对眼前女子的眼神顿时戒备起来。 夏文锦低声道:“你是谁?” 那女子道:“我是……” “不管你是谁,都留下来吧!”夏文锦猛地出手。 既然这人要夜探诚王府,必有所图,她不管对方是为了什么,先把人拿下,到时候让诚王诚,让皇甫景宸去定夺吧! 她的突然出手有偷袭的成份在,不过对方武功太高,她没有绝对的胜算,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那女子没料到夏文锦说动手就动手,不过,对于夏文锦暴风一般的攻击,她也并没有手忙脚乱。 两人极快地交手了十余招,那女子压低声音道:“你是谁呀?” 夏文锦心中一滞,她是谁?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好在问这话的也不是诚王府的人。 刚才这个问题她也问过,对方不也没答吗? 夏文锦闷声道:“把你留下,再告诉你我是谁!” 那女子连退好几步,不过她身法柔如柳絮,虽是在退,却一点也不显狼狈,她还得空向夏文锦好奇地道:“都是来夜探的,你抓我干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不安好心!” 那女子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不安好心?难道你是以自己的心思度我,才觉得我不安好心?” 夏文锦没答,只用更绵密的攻击来回应她。 那女子拧眉道:“既然你不说,看来要我先把你拿下,咱们才能好好说!” 那女子身子在一棵树身上一点,整个人如同一条游鱼般向夏文锦扑来。 夏文锦感觉到对方这一招的威势,当下也凝神对待。 两人都没有用武器,但是她们的攻击却都是极精妙凶险,都想把对方制住。 如果此时有外人在,大概只会觉得两个人的打斗曼妙无比,姿态优美,因为两人的身法,都是极为精妙的。 一转眼,两人便过了几十招。 在过招的过程中,两人还得控制着,以防动作太大惊动了诚王府的护卫。 不过打着打着,夏文锦觉得不太对劲,就算她们的打斗已经极力克制,但毕竟是打斗,动静也小不到哪里去,怎么诚王府里竟然真的没有人出来? 是诚王府里没有护卫? 那诚王夫妻和皇甫景宸,应该也能发现异常吧? 在诚王府右侧的阁楼顶上,这边视线难及的地方,一个声音极轻地道:“真不出手吗?” 另一个声音道:“出什么手啊?你放心,她有分寸!” 先前那声音道:“万一闹出误会怎么办?” “能有什么误会,小事一桩,快看,这一招,妙啊!” …… 两个人在那里观战,不时为那精妙的身法低声叫好。 夏文锦袖风扫开对方的招式,身子急旋,又避开她的一掌,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她低声道:“你对诚王府做过什么?” 难道是下了药? 夜里悄无声息地用了迷y药,这才能解释为什么打了这么久,诚王府里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那女子眼角露出一丝笑意,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做让他们不会来碍手碍脚的事了!” 果然如此,她就说,以皇甫景宸的武功,不可能对这边发生的事还一无所觉。夏文锦的心沉了下去,如果仅仅只是迷y药还好,万一是毒药呢? 这下,她再无心缠斗,眼里也有了杀意,手腕一翻,一柄锋利的匕首出现在手中,她的声音低沉而切齿:“原本以为只是个小毛贼,既然你也是那些恶毒之人的爪牙,我就不必手下留情了!” 有匕首在手的夏文锦,如同一只出山之虎,又如一只灵猿,匕首白光闪烁,向着那女子有如狂风席卷而去! 那女子睁大眼睛,嘴里嘀咕:“明明都是空手,你这动兵刃,胜之不武啊!” 夏文锦心里担忧着诚王府里的人,只恐已经遭遇了毒手,而且这女子说不定还有同党,她手底下丝毫不停,声音里却透着彻骨的冷意:“如果诚王府有人出事,我会将你抽筋扒骨,胜之不武又如何?” 她本就不是死要面子的,讲什么毫无用处的君子之道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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