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裴司一直跪在井口旁,神色癫狂,不停的喃喃自语自己是被妖术控制了等等的话语。
次日他终于说服了自己,相信他的所有痛苦都是鲛人的攻心妖术所为,江子兮要的就是他痛苦悲伤。
但他是绝对不会被妖术迷惑的!
他捡起五彩的护心鳞,和暗卫们一同回到藏着十皇子身体的地方,原本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却在即将用护心鳞入药之时,迎
来了不速之客。
夏傑在众人的簇拥下现身:
“啧,裴司,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还是替朕带回来了护心鳞。”
裴司一夜未睡,加之哀痛过度,导致此时头痛欲裂,神情有些恍惚,所以在进屋之前竟没有察觉到此处有埋伏。
他定下心神环视一周,见四周埋伏着众多高手,不由得咬了咬牙,却故作镇定,尽力的想着破局之法。
夏傑并不着急,胜券在握的脸上带着笑意:
“为什么想要救那个废物呢?其实你今日就是救活了他,朕也能再次让他陷入沉睡,若是给他用了这护心鳞,岂不是暴殄天物
?”
其实十皇子并不蠢,他只是……太年幼了。
羽翼不丰,不配与他较量。
裴司苦笑,明白他们确实是输了,输得彻底,再怎么挣扎也不过是困兽之斗:
“皇上,护心鳞我可以给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夏傑笑容里浮现一丝寒气,气势逼人:
“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裴司并不受影响,面色虽惨白难看,但还算是镇定如斯:
“护心鳞确实是有救命的功效,但皇上切莫忘了,此时护心鳞在我手上,我有的是法子将其毁了,现在皇上还觉得我没有资格
吗?”
夏傑面色微沉,最终答应裴司放过在场的暗卫。
裴司目送暗卫们各自骑马离开之后,才将护心鳞交给夏傑:
“我谋划如此之久,却不想到头来都是为皇上作嫁衣裳。”
夏傑一直很敬重裴司,今日裴司的作为更是叫他满意不已,若不是因为立场不同,他真是想夸赞他两句:
“裴司,朕以往说过的话,如今也还是有效的,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朕希望可以得到你的答复。”
他也想学齐桓公,不计前嫌,任管仲为心腹。
有才之士,他不想放弃。
说罢,他也不待裴司回答,命人将十皇子带走之后,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了。
……
一个月后,夏傑处理完奏折,揉了揉眉心说道:
“裴司最近可有什么动作?”
侍卫:“回皇上的话,并没有。”
夏傑无奈一笑:
“若从一开始他衷心的人就是朕,那该多好。”
侍卫:“皇上,此人心不在皇上这边,迟早会犯上作乱,要不微臣……”
说着,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夏傑却摇了摇头:
“无碍,他此生只忠小十,如今小十不在了,他不会效忠朕,亦不会效忠旁人,要真说起来,没有比他更让朕放心的人了,所
以随他去。”
能随意择他人为主的人,才真不让他放心。
是的,若是裴司现在真的满腔热血想要入朝为官,为他所用,那今日就是他的死期。
能背弃小十的人,难免不会背叛他。
夏傑假寐了一小会儿,疲乏的睁开眼睛:
“对了,苏若若还是不愿入宫吗?”
侍卫低头:
“苏妃娘娘……说要和圣上和离……”
夏傑脸黑了下来,手微微收紧。
不知好歹的东西!
但他如今刚登基,局势不稳,加之十皇子当初残留下来的势力还没有清除干净,功臣们又有些犯上作乱,所以此时并不是和
苏家作对的好时机。
苏若若是夏傑心中的一根刺。
要知道,当年苏若若被编排的那本书至今还在暗地里流传着,无时无刻不在打他的脸。
“再送些珍宝去苏家,势必将苏若若带回来。”
“是。”
之后为了将苏若若接进宫杀死,夏傑甚至亲自去苏家过,但苏若若根本不见他。
京城里关于苏若若的谣言越来越多,为了尽快平息这场风波,夏傑还是咬牙签下了和离书。
谁知苏家一拿到和离书就举家搬离了京城,将兵力都屯到了元西关,叫夏傑动不得碰不得甚至施压不得,只得放任苏若若活
在这世上。
成了他心中永久的一根刺。
不过这都是后话。
……
裴司被思念和痛苦压得喘不过气来,虽然他知道这都是因为妖术在作祟,或许过了几年,等妖术散了他就能恢复正常了。
但这些日子实在是过于难熬了些。
裴司隐忍痛苦了三个月后,他终于还是来到了寺庙,找到了崔大师:
“崔大师,你也知道我前些日子被妖怪缠身,中了不少妖术,之前你为我作法之后并未见好转,所以我今日来,是希望你能再
为我做一场法事。”
崔大师放下手里的浮尘,一双宛若能看破世事的眼睛静静的凝视着裴司。
只见裴司眼底青黑一片,面色蜡黄,头发和衣裳也都不怎么打理,乱糟糟的一片,崔大师很是怜悯的叹了口气,给裴司倒了
杯水:
“施主,先坐。”
裴司心莫名的安定了下来,他手死死的抓着茶杯:
“那妖怪最拿手的并非毁人身体,而是攻于心计,惯会控制人的心智,崔大师,大抵是这妖怪的妖术过于强悍,所以你做的法
事还未见成效。”
裴司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的抓住了崔大师宽大的袖子:
“求大师再为我做几场法事……”
他已经快要被妖术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崔大师面色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施主,不知你同那个妖怪的过往,可否说于贫僧听听?”
裴司顿了顿,还是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崔大师双手合十,叹了口气说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施主,三个月前贫僧就想告诉你,你其实并未中过任何妖术,所谓控制心术的妖法自然也是无稽之谈,施主的身上,并未附
带过任何妖气。”
从未……中过妖术?
那怎么可能?!
裴司想说崔大师是看错了,想要辩解什么,但最后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他只是眼神空洞的坐在椅子上,泪流满面。
原来是这样。
他早就该知道的。
从头到尾,他都不是被妖术控制,而是他自己……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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