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桃在后山村口找到了顾奶奶和二丫，顾奶奶坐在一块石头上，脚边放着一捆干柴。</p>
二丫站在旁边，手里也抱着一小捆柴火。</p>
见到苏桃，顾奶奶锤了锤自己的腿，努力撑着拐想站起身。</p>
“老咯老咯，桃桃，不是奶跟你吹牛，以前奶上一趟山，背下来的柴火能堆老高。”</p>
“现在捡这么点柴都得歇半天，不中用了。”</p>
苏桃急忙上前，把二丫手里的柴火一块背在身上。</p>
“二丫，扶着奶走。”</p>
二丫乖乖扶着顾奶奶，跟在苏桃身后。</p>
“奶，你腿脚不方便，以后这些活儿交给我就行。”</p>
苏桃背着干柴在前头走着，遇到不好走的地方，就回头扶二丫和顾奶奶一把。</p>
奶被气得吐了血，她跟奶说不让干这些活儿，可奶不听，她想着，得想办法找赤脚医生来给奶看看。</p>
村东头树下，一群人正在聊天嗑瓜子。</p>
顾奶奶认出那都是村里一些不正经的娘们儿，没让苏桃跟她们打招呼。</p>
王二翠正和人说的唾沫横飞，看到顾奶奶她们路过，吐了一口瓜子皮走上前。</p>
“哟，顾奶奶，你看把你家这新媳妇累的！”</p>
“要我说，菊仙心眼不坏，你给菊仙道个歉认个错，以后少不了你一口热饭。”</p>
“菊仙家里头有男人，你家新媳妇也不用干这么累的活不是？”</p>
王二翠和王菊仙是一个村里出来的，王菊仙当初是守了寡跟了顾根生。</p>
王二翠则是瞧不上自己以前的男人，勾搭上了顾家滩里一个单身汉，偷偷跑到这边来的。</p>
平时她和王菊仙穿一条裤子，可劲儿的帮王菊仙给顾奶奶添堵。</p>
“听说，顾家今年准备割五斤肉过年？乖乖，过年吃猪肉白菜饺子，这好日子哪儿有啊！”</p>
“顾奶奶，我看你们那天都没分多少粮食，过年怕是没着落。”</p>
“你现在跟菊仙认了错，还能带新媳妇蹭一顿饺子吃，这年月，面子哪儿有饺子好？”</p>
“长乐这样了，以后能不能挣钱还是一说，就说眼下，他也需要营养不是？你可听我一句劝，回去好好跟菊仙低个头……”</p>
顾奶奶听着这些话，心里有些发酸。</p>
昨儿个分家耗费了她太多精气神，这会儿她懒得作声。</p>
以前长乐好好的时候，猪肉饺子算什么？</p>
就算不是过年，他们都经常吃。</p>
那时候，王菊仙在她面前大气都不敢出。</p>
现在王菊仙逼着她分了家，尾巴都要翘天上去了。</p>
顾奶奶心事重重的回到家，连午饭都没吃就躺下了。</p>
苏桃把柴火堆到灶房，路过鸡圈时，那两只母鸡站起身踱到她身边。</p>
苏桃一眼就看到鸡窝里的两个鸡蛋，她开心的捡起蛋，给两只鸡添了一把食。</p>
“想不到你们看着瘦，居然这么会下蛋，再加把油，咱也能过个像样的年。”</p>
苏桃拿着两个蛋进了顾奶奶的屋，献宝似的给顾奶奶看。</p>
“奶，快看，两个鸡蛋。”</p>
顾奶奶眼睛亮了亮，从床上坐起身。</p>
“桃桃啊！哪儿来的？难道也是捡的？”</p>
不能啊！现在谁家养鸡不是成天盯着鸡屁股？哪儿会让鸡把蛋下外头？</p>
苏桃摇了摇头，小心把蛋收好。</p>
“不，咱家的鸡下的，这两只鸡这么肯下蛋，等过年我拿去换点白面回来，咱也能过个好年了。”</p>
“好好，桃桃，以后鸡蛋你吃。”</p>
看着那两个蛋，顾奶奶心情也好了些。</p>
“奶，我不吃，你们吃，多的我拿去换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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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年关越来越近，村里人都置办好了年货。</p>
中午，苏桃给顾长乐喂完鸡蛋汤，出门洗衣服。</p>
到了河边，发现已经有几个婶子在洗衣服。</p>
苏桃不认识，只是腼腆的笑了笑，找了个离她们稍微远些的地方开始洗衣服。</p>
几个婶子见过顾家分家那场闹剧，想想王菊仙他们干的事。</p>
再看苏桃这段时间任劳任怨照顾顾奶奶他们，觉得这姑娘是个好的。</p>
漂漂亮亮的姑娘，摊上这么个婆家，嫁给这么个男人，真是可怜啊！</p>
“长乐媳妇，马上要过年了，你也没准备啥东西。”</p>
“待会儿去你腊梅婶子家拿点白面，回头过年还能包个素饺子。对了，长乐这两天醒了吗？”</p>
说话的是张腊梅，顾奶奶那两个鸡蛋就是找她借的。</p>
她家男人以前就在大队里开车，后来年纪大了开不动了，就让顾长乐顶了他的班。</p>
他们两口子是看着顾长乐长大的，把顾长乐当自家孩子，见到苏桃自然也当自家媳妇一样。</p>
“没呢！不用了，腊梅婶子。”</p>
这年月，谁家都不容易，也没多余的粮食去接济别人。</p>
苏桃一边洗衣服，一边想着过年的事。</p>
冷不丁，一块石头落到她跟前，溅了她一身水。</p>
“哎哟哟，长乐媳妇，原来是你啊！”</p>
“啧啧，你蹲在那太不起眼，怪不得我没看见。”</p>
李春妮掂着手里的石头，摸了摸脸上还没好全的伤。</p>
说来也怪，她家的鸡养得肥肥胖胖，可就是不下蛋。</p>
苏桃那两只瘦不啷当的鸡每天都有两个蛋，她瞧着眼红得很，几次想偷，都被那两只鸡连抓带啄给赶走了。</p>
弄得她脸上的伤就没好过，看苏桃越发没好脸色。</p>
张腊梅见李春妮欺负苏桃，不由皱了皱眉。</p>
“为民媳妇，你们现在是看长乐躺着没醒，所以敢胡来了？”</p>
“等长乐醒了知道你欺负他媳妇，看他怎么教训你……”</p>
李春妮瞪了张腊梅一眼，端着衣服蹲在苏桃身边。</p>
“哼，能醒再说吧！”</p>
她身材壮硕，险些把苏桃挤进水里。</p>
“再说，我哪儿欺负她了？本来就是她不打眼……”</p>
两人蹲在一块，对比实在是太明显了。</p>
张腊梅看着两人，噗嗤一笑。</p>
“长乐媳妇白白净净瘦瘦小小，往那一站跟花骨朵似的。”</p>
“你嘛，黑黑胖胖，往那一蹲，活像一坨牛粪，把人遮得严严实实的，她哪儿有你打眼？”</p>
其他人听张腊梅这话，往这儿看了看，纷纷大笑起来。</p>
“笑啥呢？我当年嫁过来的时候，也好看着呢！”</p>
李春妮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在脸黑看不出来。</p>
“春妮啊！你怕是在做梦吧！说得好像谁当年没看到你嫁过来一样，你当年和现在有啥区别？”</p>
“有区别……”</p>
李春妮越解释，看热闹的人就笑得越大声。</p>
她索性不再说话，咬着牙使劲儿洗着衣服。</p>
苏桃这会儿已经洗好了衣服，起身要上岸。</p>
李春妮蹲在那，跟门板似的挡住了她的去路。</p>
“大嫂，让让！”</p>
苏桃端着盆，耐着性子叫了李春妮一声。</p>
李春妮看着苏桃，擦了擦手站起身来，大着嗓门道。</p>
“长得好看有屁用？长得好看能换年货吗？”</p>
“长得好看过年能有猪肉白菜的饺子吃吗？长乐媳妇，你要是讨好我，说不定我会分你一口饺子尝尝。”</p>
“就算你们城里人，也不是经常能吃到猪肉白菜饺子吧？”</p>
苏桃秀气的眉头皱了皱，不想在这儿和李春妮斗嘴。</p>
“不用了，我自己会想办法。”</p>
“切，死鸭子嘴硬，你有啥办法？难不成年货还能从水里蹦出来？”</p>
李春妮话还没落音，一条胖头鱼从水里跳出来，直直落进苏桃盆里。</p>
那条鱼有快十来斤，苏桃险些端不住盆。</p>
李春妮惊了，周围的人也惊了。</p>
这寒冬腊月的，她们平时在这河里洗衣服的时候连只小虾米都没见着。</p>
这么大条鱼蹦出来，可真稀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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