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复正打算走进武场，突然又停下脚步，静静地站在场外。武场中的沈家子弟，也在议论他的事情。“听说了吗不知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出手，打断了复哥的灵修测试，让府主勃然大怒，勒令沈府所有灵修满城搜捕，若是发现是谁做的，便要灭谁满门。”
“沈复也真是可怜，好不容易修炼到武道先天的境界，眼看便要成为灵修，结果就这样沦为废人。”
“是啊，真可怜，据说他的经脉尽碎，修为全失，而且被府主贬为马夫。”
突然，沈天的声音传来，扑哧笑道：“你们这些家伙，也太假惺惺了老五变成废人之后，你们哪个不是心中高兴地要死还在这里装同情真虚伪。”
沈复只见那些叶家宗室子弟，他的兄弟，一个个把脸上的同情和悲伤的伪装撕开，大笑道：“还是天哥直爽，是真汉子确实，老五从前给我的压力实在太大了，他那么出色，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此刻，他变成废人，我心里反倒松了口气，说不出的畅快。”
沈复听到，他的另一个兄弟笑道：“从前有他在，长辈的目光都放在他的身上，此刻他废了，也就意味着轮到我们出头之日了。”
“正是，这么说来，咱们还应该感谢那个偷袭沈复的人呢，哈哈哈。”
沈复神态木然，双拳紧握，这就是平日里那些看起来和和气气，向他百般恭维讨好的兄弟，直到今日，终于让他看清了这些兄弟真面目。一瞬间，他仿佛觉得这些熟悉的面孔，变得说不出的陌生、狰狞、不堪起来。
“他被废，这的确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好事，待会都去万花楼，我请哥几个喝花酒如何！”
沈天正哈哈大笑，突然看到武场外，沈复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由脸色剧变，惊呼道：“老五！”其他子弟也一片哗然，互视一眼，低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心中对这些兄弟失望万分，沈复转身默默走开。
沈天连忙几个纵跳追上，拦在沈复面前，脸色羞愧道：“刚才我们只是在开玩笑，你别放在心上。”
沈复实在是没有心情和他说话，只是冷冷看他一眼，沈天只觉被他的目光扫过，自己顿时矮了一截，仿佛又回到了平日里那个对他恭恭敬敬，眼睛中却流露出嫉恨和羡慕的可怜虫。
不知道是不是心中压抑多年的情绪因为沈复眼神的关系，他突然仿佛觉得受到了无比的屈辱，陡然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气冲了上来。
双目通红，面孔扭曲，向沈复大吼道：“不错！我们刚才就是嘲笑你了！你能怎么办？从前你骑在我头上，处处强过我，处处比我好，甚至连我爹在吃饭的时候，夸的都是你，而不是我！你除了资质比我好一点，我哪点比不上你？你已经不是从前的天才了，你不过是一只可怜虫，一个废物，一个马夫！装什么清高？我呸！”
多年来压在心底多年的心声统统吐了出来，只觉爽快许多，从前的不快一扫而空，沈天傲然的看着沈复。现在应该低声下气的不再是他了，而是从天才的神坛上摔下来的沈复。
沈复静静地听他说完，淡然道：“沈天，你失态了。”既然话已至此，平日里的称呼也就免了，又何必再继续惺惺作态呢。听到这话，沈天心中的兴奋顿时消失，他甚至觉得，自己刚才大吼大叫，换来对方平淡的反应，仿佛对方根本没有把自己当回事。
这种滋味让他恼羞成怒，大吼一声，拳头向对方脸上轰去，他要打碎沈复的骄傲，让他跪地求饶，让他不在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突然一只手掌抓住他的手腕，回头看去，却是二哥沈叶，气急败坏道：“二哥，你干什么？他曾经骑在我头上，难道就没有骑在你的头上吗？现在我教训他不是也在给你出去吗？”
沈叶嘴角抖了抖，冷哼一声：“没出息！五弟曾经的修为比你我高，又何时对你我出过手，如今他落难，你却要向他动手，就是欺凌弱小，我宗室子弟的修养何在？传出去，是在丢我沈家的脸面！”
说罢，转头向沈复赔礼道：“五弟，刚才的事，为兄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沈复心中一暖，正要说话，却见沈叶不知为何阴阴一笑，道：“哦，我说错了，你已经不是宗室子弟了，理所当然不能称呼你为五弟。对不对，马夫沈复？”
沈复直直的看着二哥沈叶貌似憨厚的面孔，仿佛今天第一次认识他，转身便走，对于他来说这一句抵过了沈天的一堆话，如尖刀入体，狠狠的扎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沈天嚣张的狂笑声从身后传来：“二哥，还是你厉害，轻而易举便把这马夫气个半死！马夫，你的那处宅院，我预定了，你一个马夫，哪里有资格住在内府，赶紧给我收拾收拾早点滚蛋。”刺耳的哄笑声传来，其他沈家子弟也纷纷上前，恭维沈叶。
沈复面沉如水，这次的经历让他意识到了人世间的人情冷暖，知道了什么是人情似纸张张薄。还有实力强大有多么重要。只要拥有了足够的实力，别人才会敬重你，没有实力，便会像今天一样，连父母留下的宅子也保不住，如何人都会欺辱自己。
途经后园时，他突然停下脚步，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大总管，求求你再宽限几日，等少爷好了，那笔钱我一定会连本带利如数还给你的。”
紧接着一个刺耳的声音传来，慢条斯理道：“青舞啊，这几天为了给那废物看病，你已经向我借了三百两银子了，还给我？你拿什么还？指望你家的那个废物少爷吗？他已经废了，连内府的灵修也束手无策，你以为并州的那些凡夫俗子还能有什么办法？”
沈复循声看去，只见青舞跪在一个面目阴冷的老者面前，苦苦哀求。那老者是沈府外门的管家，名叫沈斌，负责管理外门家奴。
沈家乃是并州城最负盛名的灵修世家，家奴也精修武道，这老仆便是数千家奴中排名前二十的先天之境的强者，他在沈府中的地位，甚至在一些宗室旁系子弟之上。“青舞，不是老夫无情不想帮你，只是这些银子你一辈子都还不起。不过，老夫可怜你，可以给你指点一条明路。”
沈斌轻轻转动拇指上的玉扳指，目光贪婪而猥琐在青舞身上扫来扫去，青舞年纪虽然不大，但却是个美人胚子，这几年出落得越发楚楚动人，胸部也是渐渐鼓起，屁股也翘了起来，身材凸凹有致，别有一番风味，就算是并州的名门闺秀，也没有她这般清秀美貌。
沈斌其实早就看在眼里，垂涎不已，只不过之前沈复势大，不敢有太多想法。
青舞看到他的目光，身子一颤，不自觉的就往后缩了缩，似乎明白了什么。沈斌不是什么好人，她听说这个半条腿已经踏入棺材里的老家伙，还是好色无比，已经祸害了不少沈府的丫鬟。
紫竹那个丫鬟在沈复昏迷时卷走了不少财物，而沈复身受重伤，经脉尽断，很快便将家中的钱财花个精光，如果没钱买药治病，可能随时会死。往日沈府中的人们见到青舞都是百般恭维，但沈复昏迷不醒之后，这些人顿时换了副脸色，仿佛躲避瘟神一般。
她低声下气求了许多人，一文钱也没有借到，才迫不得已只得去求这沈斌老色鬼。沈斌喉结滚动，色迷迷道：“今天晚上你到我房里来，你欠我的银子便一笔勾销！老夫这里有十两银子，你先拿去给那个废物买药。”说罢，枯瘦的大手轻轻一翻，手心多出几块散碎银子。
青舞咬住嘴唇，小手攥紧拳头，指甲惨白，脸庞没有一丝血色，再挣扎了许久之后，才颤抖着用失去血色的手向那几块银子抓去。沈斌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心道：“沈复的女人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要做我的玩物。”
眼看叶青舞便要接下银两，突然只听一个话中带怒的声音传来：“青舞，到我这边来。”
回头看去，只见沈复寒着脸站在不远处，心中既是忐忑，又是惊喜，连忙起身，低着头乖巧的来到沈复身旁，手指绞着衣角，声如蚊语：“少爷，你怎么来了……”
“我如果不来，你就让被卖了！”
沈复冷哼一声，语气又转而温柔下来，道：“你买的药不错，我的伤已经好了，不用再吃药了。跟我回家吧。”
叶青舞听到回家这两个字，心中一暖，乖巧的应了一声，低头跟在沈复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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