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洲际酒店1203号房的房门被重重推开了厚重的电子防盗门撞在墙壁上客厅里嵌入式的观景鱼缸泛起一圈涟漪几尾日本锦鲤受惊上浮搅起一圈圈泡沫。
“真的是有毛病!”房卡还没来得及供电黑暗中就响起了邵南琴烦躁的声音。
“安啦安啦别太生气我都没生气你生什么气。”邵南音的安慰紧随其后。
然后是房卡插入卡槽后通电的悦耳响声光线照亮了整个房间邵南琴快步地走进客厅里托起手里的行李箱用力地摔在了沙发上弹黄效果优良的沙发直接把行李箱给弹了起来眼看就要砸到沙发边邵南琴的脚面身后三步外的邵南音一个箭步探手就拖住了沉重的箱底。
“别生气别生气”邵南音把行李箱安稳地放在了地上神情有些无奈“飞机没法正常起飞我们被留在了芝加哥最郁闷的不是我吗?”
邵南琴坐在了沙发上一脸烦闷:“我还被航空公司禁飞了嘞!”
“我为什么不那么意外呢谁叫你接了那家伙的雪茄啊过来的空姐和机长看见你们两人手里一人一根点燃的雪茄会怎么想?”邵南音扶额“这种情况航空公司追责还能直接上法院告我们不过幸好当时的情况也没糟糕到那种地步。”
她想起当时航班上那个场面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邵南琴极力地解释自己没有在飞机上抽烟但她身旁那个花衬衫男人又十分“仗义”地拍胸脯说他一人做事一人当雪茄就是他给这位女士的他的确不知道经济舱不能抽烟因为他平时坐的都是私人飞机别说抽烟了抽叶子都没问题所以这不关这位女士的事情有什么惩罚冲他来!
一通完美的说辞直接让邵南琴和互花衬衫男人被保安赶出了机场邵南音也不可能留下这乱摊子不管自己坐飞机飞走只能无奈地跟着邵南琴一起下了飞机重新回到了酒店。
也好在酒店这边银行订的就是七天的房间一次结清不能退房也不需要退房她们才没沦落到还得半夜一两点在芝加哥找酒店住的地步。
“那个男人真的有毛病啊!喝那么多酒还坐什么飞机!”邵南琴一想起花衬衫那个铅笔小胡子就一阵火大她的脾气算是比较好的了居然也有被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在不到十分钟内弄到炸毛的一天。
直到离开机场的时候那个花衬衫发现邵南琴身边还有一个邵南音感觉兴奋度翻了不止两倍涎着脸追着邵南琴的屁股要联系方式要不是邵南琴翻脸了那家伙估计能追她们两人到酒店到最后还是邵南音出面皮笑肉不笑地收下了对方的名片然后熘之大吉的。
“这个世界上什么人都有别想他了考虑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吧。”邵南音继续安慰。
“怎么办我都被航空公司上禁飞名单了我岂不是只能坐船回去了?”邵南琴一脸绝望。
“你只是被美联航禁飞了换一家航空公司就行了。”邵南音拿出手机当场就搜索了起来片刻后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眉头“最快的也只有后天凌晨的了明天回国的机票居然被订完了。”
“那怎么办?”邵南琴愣了一下。
“”邵南音没有回答邵南琴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手机。
“唉还是我的错。”邵南琴见邵南音发呆的模样意识到现在真正最该着急的是邵南音而不是自己没忍住低声自怨自艾了起来“我不该搭那个家伙的茬的。”
“姐不是你的问题别想太多。”邵南音摇头从兜里摸出了一张名片。
名片是纸质的挑剔的骨质白色希联轨字体有品位的厚度左上角印着电话号码右上角印着‘摩根集团’中央是一个名字vrai·veer(维来·维尔)下方跟缀着副总裁的头衔。
一个人名片的规格和品味就像是女人身上的香水男人衣领的古龙水一样可见一斑可以看出花衬衫男人的身份的确不简单所以他手腕上那块皇家橡树多半也是真货。
邵南音也在手机上打开浏览器搜索了一下‘摩根集团’谷歌弹出了这家集团的官网粗略扫一眼发现这还真是一家体量不小甚至说得上极具影响力的跨国投资银行和金融服务公司主要业务涉及投资银行、资产管理、私人银行以及私人财富管理等等。
vrai·veer也就是那个烦人的花衬衫是这家集团的副总裁而再上面的董事长则是william·veer(威廉·维尔)看照片是一个五十多岁具有威严的犹太老人不难猜到花衬衫和这个老人的关系这么想来这样轻浮的人能有个副总裁的职位也情有可原了他和邵南琴吹牛逼时说的游轮派对大概也是真的。
只是这样一个纨绔二代、花花公子因为一个赌注从密歇根湖上的游轮下来恰好赶到今天的最后一趟芝加哥飞往上海的飞机并且精准地坐在了邵南琴的身边再因为酒精的缘故点上了一根雪茄导致邵南琴受牵连被赶下飞机这样巧合的几率有多大?
巧合也不能完全用巧合来定性这件事更准确的形容词是“意外”。真的一定要在这种节骨眼遇见意外吗?意外是意外的几率有多大是蓄意而为的几率又有多大?
但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邵南音和邵南琴已经回到了酒店站在了客厅里一切已成定数。
“姐你没有告诉她我们的酒店住址吧?”邵南音手指轻轻翻动着骨色的名片轻声问。
“肯定没有啊!”
“”邵南音垂下眼帘手上翻动名片的速度更快了她在回忆一路上回来时的情况细细地去思考和感受现在的状况和处境。
客厅里一片安静静到邵南琴也察觉到自己妹妹的异状在她准备开口问的时候邵南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盯住了邵南琴眼神专注。
“怎么了?”邵南琴问。
“不没什么。”邵南音收回目光说:“忘记这件事情吧就当是意外处理明天我们在芝加哥留一天到凌晨的时候再坐飞机离开。”
“那明天还得在芝加哥待一天咯?”
“嗯就一天。”
“那明天我可以去坐过山车吗?”
“过山车?”
“我和苏晓樯约好了明天去六旗过山车游乐园玩。”
“你们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邵南音骤然抬头。
“我们互换了电话号码就在晒日光浴的时候。”邵南琴点头“怎么了吗?”
邵南音看见邵南琴拿出的手机上的电话号码童孔有些缩小“别告诉我你还告诉了她我们的酒店位置。”
邵南琴愣在原地看着浑身上下骤然紧绷起来就像凌晨进入了捕猎状态的猫似的邵南音有些迟疑:“这很严重吗?”
“所以说你告诉她我们住在哪个酒店了吗?”邵南音紧盯住邵南琴问。
“我应该”邵南琴顿住了回忆了起来。
—
“芝加哥洲际酒店1203号房间。”苏晓樯说。
“你确定是这个地址没错吗?”
“没错我怕记不住特地还在手机记事本里输入了。”苏晓樯举起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上的记事本里输入着一串英文地址记录时间是今天的中午。
深夜芝加哥凯悦酒店的房间中灯火通明围绕着茶几的沙发或站或坐着数个人白天除了夏望在外苏晓樯、夏弥、楚子航、路明非以及林年都在这个时分聚在了一起看着苏晓樯手机屏幕上的那串地址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严肃没有了之前度假般的轻松和享受。
“那个我有个问题。”坐在沙发角落的夏弥举起右手。
“现在不是上课想发言不用举手。”林年看了一眼她澹澹地说。
“好吧那我直接问了。”夏弥索性放下手看向林年认真地说“我们现在讨论的事情真的是我一个还没入学的新生可以参与的吗?”
“你是指深夜酒店房间聚众还是针对林年曾经的青梅竹马可能是一只潜藏在人类社会中的异种而我们正在商讨该怎么处理她这件事?”苏晓樯放下手机。
“我猜两者都有?”夏弥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没一个人表情有太多变化都是刚死爹妈般肃穆。
“只要签署了亚伯拉罕血统契约就意味着正式进入了秘党组织屠龙是每一个秘党分子的使命包括还未正式入学的新生。”楚子航开口低缓地说“在所有因为意外而导致入学报道延迟的各种理由中入学中途遇见与龙族有关的事情所导致耽误入学是唯一一个不受任何惩罚的理由如果你遇见了反而选择无视才会受到秘党的惩罚严重一些还会被所罗门王进行审判质疑你对人类阵营的坚定性。”
“这会不会显得有些太过于资本压榨了一点?”夏弥有些吃惊秘党的纪律性“校董们该被挂路灯吧?”
“校董们的确都是资本主义的领军人物。”苏晓樯说“通常被挂路灯的都是不上不下的角色。”
“在日常生活中遇见龙类有关的事并不常见。”楚子航看了一眼夏弥“但有些时候你遇到了就是遇到了。”
“就像是现在一样。”苏晓樯叹气。
“听起来有种像是无良老板嘴里的:‘我们这里不常加班但遇到了就是遇到了’的感觉。”夏弥没忍住扶额。
片刻后她放下手忽然扭头看向路明非“我再确认一遍明非师兄。”
“到。”走神的路明非一个激灵。
“现在不是在上课我叫你名字不用达到明非师兄。”夏弥幽默地重复了一遍之前林年的话。
“我是说我在。”路明非有些回过神来了看向周围投来的视线。
“师兄你真的确定你今天中午看到的是那种东西吗?”夏弥问。
“我”路明非顿了一下在看到林年注视着自己的平静目光后咬牙然后点头说“如果你说的‘那种东西’是指龙族的话我确定。”
“这可真是”夏弥也终于接受了这个难以接受的事实“我只是真不敢想我这辈子遇到的第一只龙族竟然会是以这种形式出现在我身边的!”
邵南琴和邵南音这一对白天还在沙滩上打排球的双胞胎姐妹路明非竟然铁口直断其中的妹妹邵南音这个个体是实打实的危险异种!
“龙类可以有意识地控制自己的形态所以他们很容易潜伏在我们当中《尔雅翼》中提到的‘龙生九相九貌不像’就是在说龙可以以任何模样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似狮、似鹿、似狮、似鲸奔于地、藏于林、潜于海。但到了最后九相归一时才是他们真正的面貌原始的面貌。”楚子航缓缓说道。
“你应该幸运你看到的是她变化过后的模样那也是我们最能接受的模样一旦你见到她另一个模样那么那时候只会有一个幸存者离开。”林年坐在沙发边缘的扶手上说话的同时侧头望着环景落地窗外芝加哥深夜那如星空般屹立的大厦群落。
“这么看来那对双胞胎如此神似也不是没有理由了。”楚子航说“《龙族谱系学》的课程上提到过龙类藏于人类之中最常见的便是‘冒名顶替’杀死原个体再变化为个体的模样填充到社会中成为伪色的齿轮在何时的时候齿轮逆转崩坏掉整个精密的机器体系。”
“但她选择了第二种变体的伪装方式她选择了寄生在‘邵南琴’这个人类身上以她的社会身份作为掩体麻痹周围的视野提到她时别人不会第一反应是‘优秀到出格的怪人’而是‘邵南琴优秀的妹妹’以正常来掩盖异常以平凡的极端来掩盖极端的异常。”林年转头回来视线落在众人身上双手轻轻拢在一起手指敲打着手背。
“但为什么一定是‘邵南琴’?如果要选平凡的那么选一个更普通的完全不惹眼的不是更好吗?”苏晓樯问道。她的观点很容易理解那就是邵南琴本身就是天生丽质当另一个‘邵南音’再出现时怎么都会引起旁人的关注。
“这个我知道。”夏弥举手“就跟《变形金刚》一个道理。”
“好槽。”路明非愣了一下然后情不自禁地说。
“什么意思?”苏晓樯有些疑惑“我不是科幻电影迷。”
“他的意思是龙类就像是赛博坦星人一样落在了地球第一件事就是扫描无机体也就是大型的钢铁载具最常见的就算是汽车所以赛博坦星人也叫汽车人。”林年向自己的女朋友解释。
“你看柱子(擎天柱)当初落地不也在堤坝上站了好一会儿才选中了那辆酷炫的卡车之王‘西部之星5700xe’吗?也没见着柱子真变成随处路过的油罐车或者五菱宏光什么的。”路明非吐槽。
“五菱宏光是国产车不会在洛杉矶出现。”林年说。
“林年师兄你也会跟槽?我以为你跟楚师兄一样是无口的冷酷系角色顶多不面瘫和有女朋友!”夏弥陡然睁大眼睛看向林年感觉像是在看什么怪物。
“我”被cue到的楚子航开口了然后就发现夏弥头一甩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似乎蠢蠢欲动要怼他即将要自证的话。
“我看过《变形金刚》和我继父还有妈妈一起去看的所以我大概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楚子航还是决定为自己正名一波。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师兄你想说你也是搞笑角色呢。”夏弥一下子就松了口气。
楚子航无言了但又注意到夏弥在偷瞄自己嘴角带笑算是清楚了这个女孩单纯是在调侃自己。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沉默。
“龙类挑选中‘邵南琴’这个个体并不是很奇怪的事情。”苏晓樯把话题带了回来手背轻轻抵住下颚“奇怪的是为什么她会潜伏在‘邵南琴’身边这么久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看向林年问:“林年我记得你说在你印象里从小时候起她们就以双胞胎的形式出现在那家福利院里了吧?长达数十年的潜伏那只龙类图的是什么?就像是如果龙类想以齿轮的方式嵌入一台机器在摸清楚它的运行方式后进行高效的破坏那么它们直接选择政要、富贾的孩子代替或者寄生不是事半功倍吗?”
林年听了苏晓樯的问题刚想要说什么但却瞬间顿住了坐在沙发边缘上盯着苏晓樯投来的视线一阵出神。
苏晓樯正想叫他但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懊恼和后悔赶紧开口“不忘记刚才那些问题吧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个情报的属实一旦属实我们就势必需要展开行动我们需要决断性的一锤定音的信号。”
“通知诺玛汇报学院?”路明非问。
“那么这件事得你来做。”苏晓樯看着路明非说认真地“毕竟是你先发现的异常。”
路明非愣了一下挠了挠头:“好。”
“如果谎报军情会怎么样?”夏弥忽然问。
“扣学分或者留下查看处分。”楚子航回答道。
“好了现在我们坐在了这里严肃地讨论这件事就不需要再质疑路明非的判断。”林年终于开口了。
他渐渐从刚才的走神中回到了状态抽回了自己的视线落在了路明非的身上“路明非独有的精神观测性言灵‘月蚀’在‘言灵学’十二位教授组成的教授团总记一百八十三次各方面、各环境的测试下通过诺玛记录和校正最后得到的准确率是99%。”
“那剩下的1%呢?”夏弥下意识问。
“是他在高压测试环境下出现失误嘴瓢说错了观测的信息在事后教授团二次确认证实无误之后准确率其实就算是100%了。但最后可能教授们觉得在龙族的文化中完美不是一件好事或者有更多的考虑所以在诺玛的信息库档桉里‘月蚀’这个言灵对龙类以及龙类血统者一旦成功进行观测所得到的信息准确率是相对保守的99%而不是100%。”
林年平澹地说出了路明非在卡塞尔学院里极少人知道的巨大秘密:言灵·月蚀。
这是路明非在‘康斯坦丁歼灭战’以及‘青铜计划’中表现出相当的‘探测手段’后教授们为这份手段所归总的新言灵一个能更新言灵周期表的从未被人发现过的全新的言灵。
‘月蚀’这个命名取典于卢仝的《月蚀诗》:“皇天要识物日月乃化生。走天汲汲劳四体与天作眼行光明……再得见天眼感荷天地力。”
古人有日、月乃天之眼睛之说教授团一致认为路明非的变异言灵主要作用于视网膜神经上也就是专注于眼球变异的精神系言灵能看透龙王级别目标的信息素路明非的双眼称之为天眼也不为过。
在冰海残卷上也有只言片语形容过黑色与白色的皇帝的龙眸为‘日蚀’、‘月缺’以日月的浩瀚来代指黑白皇帝的无上视野在它们的童眸里整个世界的土地上行走的带有龙族血统的子民都不再有秘密可言他们就是天空的日月日月辉光即为皇帝威严普洒大地。
这个言灵的命名也算是对路明非这个‘s’级真正的寄予厚望了在卡塞尔学院的内部能知道路明非言灵的人也不过两手之数。
对敌情报侦测99%的准确率这个数据对得起‘s’级的称号料敌先机这个成语就是为路明非准备的。那剩下的可能出现失误的1%则是预留给最极端的情况一旦出现那种情况大概率就会发生特别、特别糟糕的事情。
“路明非的话就是信号如果他加入了执行部或者现在人在学院里也只需要他的这一句话整个秘党的屠龙资源都会在第一时间进行无保留的投入和倾注。我们作为卡塞尔学院的学员和预备学员也是这份资源的其中之一所以我们也该信任他的话为他的话做好行动准备。”林年缓缓说道。
“我靠你别这么吹我啊”路明非有些惊了感觉自己被林年架起来了其他人看向自己的眼光让他浑身火辣辣的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冒名顶替生病的赵孟华进行国旗下讲话的时候。
楚子航默然看了一眼林年的表情然后抬手制止了路明非可能继续说下去的自谦的话说:“明白了那么当下的情势判断和抉择就一切以路明非的言灵结果为基准。”
“所以林年师兄你就这么接受了自己以前的青梅竹马之一是龙类的事情?”夏弥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很难接受吗?”林年抬头看着她反问道。
“”这下倒是夏弥被噎住了。
“有些事情事实就是事实。”林年说“只要发生了就是事实。”
事情最开始是傍晚发生的一众人在沙滩游玩后又如约逛了芝加哥博物馆再顺路去吃了当地的特色牛排餐厅后停留在河岸酒吧听了几首现场表演的爵士浅浅喝了几杯精酿赶在十二点前回到了酒店。
也就是在原本该是各自回房睡觉的时候林年当着所有人的面叫住了路明非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自己。
因为林年注意到了在这后半天的旅程中路明非全程处于一种心不在焉的状态其他人其实也多少留意到了但也没当回事最后在路明非处于即将开口的时候林年先他半步问出了这个问题。
“那个邵南音可能是龙类。”这是路明非当时回答林年的原话。
林年没有问路明非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现在才说而不是邵南琴和邵南音离开之后马上汇报。
自然也没有人关于这方面质问路明非任何一个问题只是在路明非说完这句话后他们就自然而然地放弃了疯玩一天后的休息主动地聚集在了林年和苏晓樯的房间内开会。
而现在这场会议如果有主题或者以书名号的格式进行命名的话大概已经可以定论为:
《潜藏龙类钟歼灭征讨方略》
“那么我们接下来讨论的就该是追捕或者杀死一对双胞胎?”夏弥深吸口气似乎对于还是新生的她这种会议主题十分刺激。
这时她身旁端坐的楚子航偶然间从夏弥的余光里看到了一些蠢蠢欲动心里默然地把夏弥和一旁有些心不在焉的路明非身上的约等号去掉了——这个女孩和卡塞尔学院里的那些精英没什么区别都是隐藏的小疯子。
“是追捕双胞胎里的其中一个异类。”苏晓樯摇头“我们的目标要明确不要伤及无辜路明非当时没有立刻揭穿双胞胎中的那个龙类是正确的也是理智的。”
路明非张了张嘴但没有说出话只是挠头。
“你们觉得那只龙类知道我们是秘党的人吗?或者我换句话说那个龙类知道我们是对她们有恶意的混血种吗?”夏弥紧接着继续提问。
“并不完全清楚但从中午‘邵南音’主动离开的情况来看情势不太乐观。”苏晓樯分析当时她所见的情况说“我个人认为她是有所察觉了不然不会那么急着离开可能她听说过卡塞尔学院的名字?毕竟当时我们提到过学院。”
“不提到学院时她的表情和反应很正常当然不排除是伪装龙类在情绪控制上极为优秀执行部一致认为他们是冷血动物。”楚子航说“应该是后面的聊天中出现了纰漏让她意识到我们的身份所以借故离开了——但现在我们的推论是以我们清楚她是龙类的情况下进行的也可能是她的确因为与我们(混血种相关)无关的其他事情离开了。”
“那可以根据侧写来判断她当时的思维模式吗?”苏晓樯垂首思考了数十秒后提议。
“我们这里面没有人懂侧写的。”楚子航说但他又看向了自己并不完全了解的夏弥。
“我也不懂。”夏弥注意到楚子航的视线连忙说。
“我可以联系诺诺。”苏晓樯拿起手机“她是侧写的高手执行部经常找她进行一些侧写工作而且在寝室里她平时的睡眠都很浅所以电话应该二十四小时都是畅通的。”
“不侧写是行不通的。”还在思考其他问题的林年这时出声否定了这个主意。
“侧写这个技能从来都是专精于对‘人类’行为模式的深度代入重现但我们这次的目标不是‘人类’而是百分百的异种。况且执行部的侧写者是被禁止模拟纯血龙类的思维模式的以前也出过类似的岔子侧写者受到了很严重的心理创伤自杀了。”
“那她和谁聊过天?我们暂且按照她意识到我们身份的这个结果来回推问题大概率就是出在聊天中某些话语让她有所察觉了。”夏弥直指问题核心。
苏晓樯扭头看向了林年于是所有人都看向了林年。
林年垂首思考了半分钟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也许不是聊天内容的问题。”
他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按了几下然后展示众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手机屏幕上面的一张照片上也就是林年和林弦在校门口的那一张合影。
“这里面应该是卡塞尔学院的大门吧?她认出了卡塞尔学院的地址?还是说她以前去过卡塞尔学院?”夏弥不得要领地猜测着。
“不是说正常龙类都不知道卡塞尔学院的存在吗?”路明非反问。
“是校徽。”楚子航目光蓦然锁定住了校服衣领处的世界树校徽一针见血地得出了结论。
“原来如此。”苏晓樯经这么一点也立刻后知后觉了。
“校徽?”夏弥也注意到了照片里那身校服衣领上半朽的世界树印记但却不是太明白“不害怕学院的名字和地址却害怕校徽?这不合理吧。”
“学院的名字只在混血种的世界中流通对于龙类来说他们可能不了解‘卡塞尔学院’的含义但却极有可能明白世界树的徽章象征着什么——在猎杀龙类的小队上有着足够的世界树徽章代表着他们猎杀者的身份这也是龙类所畏惧和憎恶的象征。”楚子航为众人、主要是夏弥这个新生以及路明非解释一些只有执行部内部成员才知道的生僻知识。
“原来如此但这样的话那只龙类岂不是已经跑远了?”夏弥怔了一下“我要是犹太人看见‘*’字袖章我能连夜从东柏林跑到华沙那可是要人命的事情。”
“师妹你好像一不小心把我们的阵营从正义踩到了邪恶。”路明非吐槽“我们从来没干过往地板下扫射的事情啊都是龙类在天上朝地上的我们扫射。”
“龙类也会用机关枪吗?”夏弥震惊。
“如果言灵打出了机关枪效果也算的话。”路明非想起了当时康斯坦丁战役的漫天流星火雨不禁打了个冷战。
“夏弥的话是有道理的她没有理由不跑半天的时间够她离开芝加哥甚至离开美国了我们无从追起。”苏晓樯说道。
“也可能她只是心生疑虑所以暂时远离如果我是龙类我会知道过激的行为会导致不必要的打草惊蛇如果我处于猎手的身边却暂时没有暴露的倾向我会选择安抚猎手再缓慢撤离到安全距离时考虑逃逸。”楚子航说。
“所以现在我们完全不能确定那只龙类现在的情况?”夏弥问。
“有办法确定那就是打一通电话过去。”苏晓樯举起手机“我有邵南琴的电话通过她我可以从旁侧击那只龙类的情况。”
沙发旁的蹲坐在灰色羊毛地毯上的路明非听着三人的聊天心里莫名涌起了一股生冷的感觉。
龙类。龙类。龙类。
真是令人感到可怕啊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女孩怎么会忽然就变成龙类了呢?提到龙类于是每个人的字词话语间就那么的生冷了像是咬着刀刃的锯齿发出的摩擦声让人血肉发寒骨骼作痛。
他想起了老唐想起了那只公寓里死在猫笼里的猫想起了他走出出租屋时抬头看见的纽约无星无月的夜空那种陌生感和恐惧感无法接受事实却踩在事实尸体上的麻木感。
在那间出租屋那么久接受了现实的他没有太大的情绪反应甚至没感到剧烈的悲伤有的只是空洞。直到回去寝室的第二天晚上他打开了星际争霸的游戏看见灰下去的那个头像时他才勐然眼泪湖满了整个脸颊自个儿跑去阳台上吹风偷偷哭生怕吵醒了睡觉的其他人。
知道所亲爱的人死的时候得到消息的刹那是没有感觉的直到你看见他的尸体和过去有关他的事物时你才会知道哦原来他真的死了。于是悲伤泉涌而来接下来的日子里每一次触景都是一次泉涌那些情绪好像连接着无尽的黑色的地下河流无休止地流淌随时随地准备喷涌出来让你泪流满面。
邵南音这个女孩被他发现了真面目那她多半是会死的也许是今天或许是明天兴许是更久以后但总的来说暴露在秘党的眼中她的死亡是时间问题是注定的。
林年也是知道这件事的。路明非想。
他不知道邵南音之于路明非是什么人过去的数年里他们又有什么交际但这都没有关系了因为邵南音已经是个死人了所以那些泉涌的情绪也一定会应期而来的吧?
那都是自己带给林年的宿命已经注定的宿命啊。
路明非越发收紧抱住双腿的手了羊毛毯上的他视线有些失焦余光落在了沙发边缘坐着的林年侧脸上他看见林年的表情就和平时一样漠然平静那么的让人安心——就和他脸上的麻木一样令人熟悉的保护色。
路明非在走神但严肃和激烈的讨论依旧在继续。
“所以直接打电话试探会不会太打草惊蛇了?”夏弥提醒。
“现在蛇已经处于被惊动的状态了。”苏晓樯说。
“但这个时间点打电话过去说什么?”
“我不知道我没有晚上打骚扰电话的经历。”夏弥挠了挠脸颊“倒是接到过打给我的骚扰电话同班男生的不过我没有接给挂了不然应该能吸取一些经验。”
“路明非你觉得呢?”苏晓樯想了一下看向羊毛毯上坐着的路明非。
“我哪知道总不能问别人睡没睡着?舔狗都不带这样骚扰女神的号码?跟明摆着的黄鼠狼给鸡拜年没什么区别吧?”路明非下意识说。
“问你主要是陈雯雯跟我说过你以前半夜十二点跟她发消息说晚上星星很好看并且你们第二天上午还有数学考试。”苏晓樯认真地说“我觉得你应该有经验。”
路明非愣了一下然后扭头尴尬地舔嘴唇原本走神涌起的那些苦闷情绪被尴尬全部冲走了。
苏晓樯叹了口气用暗怼的方式点醒在严肃会议上发呆的路明非后继续说回正事“如果那个‘邵南音’真的以楚子航的推测方式思考那么她现在应该还在芝加哥境内相反的话她们已经逃远了甚至直接飞离开了美国我们打这个电话就算打草惊蛇也没什么所谓了反倒是可以根据电话信号来卫星定位对方的位置。”
“不电话不能打起码现在不能打我们又更好的试探方法。”楚子航抬手否定了打电话这个主意。
“我想的也和师兄一样。”夏弥跟着点头说“电话能不打还是不打吧?我们有更好的处理方式。”
“嗯我其实也没怎么想打电话来着只是随口一提而已。”苏晓樯也随即点头“问题的重点一直都在于对方现在已经略有察觉我们的身份了现在是否还在我们可追捕的范围内。电话试探是下下策我们一直都有更好的试探方法。”
苏晓樯的视线重新落到了手机屏幕上记事本里的那个地址邵南琴是跟她说过的这七天如果没有意外她们都会住在这个酒店并且欢迎他们随时去找她们玩。
所以邵南琴在这件事情里是处于完全无知的状态吗?一只被恶龙圈养的小白兔?或者说干脆就是便携性快餐和极为方便的人质?
苏晓樯心情无端有些沉重了起来。
“起码现在我们拥有着一个地址虽然不知真假也不知道那对双胞胎之间的真实关系但我们的确是拥有了一个可以展开有效行动的线头。”楚子航看向苏晓樯手里的手机又看向林年说:
“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到头来真正的话事人还是林年在抛开执行部的情况下他一直都是这个小团体的核心况且这次的事情也与他本身息息相关他是最有资格来下达一锤定音的命骨角色。
在所有目光的注视下林年抬起了一直低垂着的头眼眸里倒影着房间里的所有人说:
“我们准备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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