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辫烫卷头耳钉翻戴鸭舌帽连帽短袖卫衣手里无时无刻都夹着一根过半的天然麻叶捣碎晒干卷成的纸烟吸食。
这些穿搭打扮聚众在一起时就是芝加哥人民平日里避讳的典型帮派分子们无业游民是他们的代名词如果硬要说他们平日里以什么为生的话那大概就是从事小偷小摸或者卖卖叶子吧。
林年站得老远就能看见那群围在桥洞墙边的人在吞云吐雾似乎是在戏弄地把嘴里的叶子烟吐到那地上坐倒的人的脸上去时不时踢踹几下那人的腿说上几句恶心到林年都不想主动去翻译理解的话再勾肩搭背地发出哄堂大笑。
林年低头轻轻呼了口气然后走了过去越接近那股难闻的焦皮鞋味就越重他本身就很讨厌烟草烧焦后弥漫的气味曾经和林弦住在还房小区的出租屋里但凡回家闻到细微的烟味就会勃然大怒这也是他唯一会对林弦生气的事情(林年认为烟草对于健康不利)。
所以他站在了桥洞外就停下了脚步也就是这个距离也足够里面的人发现他这个不速之客了。
“嘿嘿!”一个白衣白裤子额头刺着黑色十字架的黑人胳膊肘撞了撞身旁肚子横截面有半个孕妇大的胖子的胳膊示意他往桥洞外看过去。
五个人都是男性年龄在25到35左右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有着“nolaw”字样的刺青看来属于同一帮派。
林年迎着那五人的视线也在打量着他们。
三个人配枪分别藏在左腰、后腰(背身时观察到的后面)和正腹前看异物的凸起痕迹基本上都是手枪不过基本除了枪击犯的凶手以外也没什么人会带长枪上街哦德州除外。
“hi!t’s up!(嘿!你想干什么?)”额头有刺青的白衣黑人一仰头向着林年略带威胁地喊道。
正常的路人这个时候已经忙不迭地转头绕路走了然而林年还是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什么话都没说似乎是在考量打算着什么事情。
“what are you f-word watg?(你他妈的在看什么?)”白衣黑人往前走了两步逐渐放大了声音还增加了肢体动作“do you want to fight?(进来单挑啊?)”
林年看着那白衣黑人心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回一句“who care you?(你以为我叼你啊?)”比较应景但如果用英文说出经典对白还会有原来的感觉吗?他觉得大概是没有的。
白衣黑人往前走了几步露出了一个缺口但很快剩下的黑人就马上把那个缺口堵住了不让林年看见里面的犯罪现场。
白衣黑人一边往林年这边走还一边回头跟自己的同伴抖眉毛大概意思是想让同伴看好他是怎么恐吓这个似乎被吓傻了的亚裔找乐子的。
白衣黑人走到林年面前转头过来抬手习惯性地在鼻子下面蹭了蹭看向面前比他高一些的林年嬉皮笑脸的“朋友这里可没有摄像头。”
“那就太好办了。”林年淡淡地说。
“你说什么?”
“我是说那就太遗憾了。”林年还是那么淡淡地说。
白衣黑人盯了林年几秒忽然就抬起手握拳打向了林年的正脸鼻梁!
拳头带风靠近林年鼻梁的时候收力停下了白衣黑人收拳回去发出了一声李小龙的叫声但看见林年退都没有退一步立马笑出声了又转头向同伴们说“见了鬼了又来一个傻子!现在的亚洲人都是这么蠢的吗?”
“叫他滚。”稍胖的黑人大声说。
白衣黑人回头过来还想继续干什么的时候却忽然发现林年不见了他的眼前忽然只剩下芝加哥的碧蓝的晴天和白云可为什么他会看到蓝天和白云?瞬时间他莫名感觉自己在向下掉茫然之间双手都没做出挥舞乱抓的动作后脑勺就感受到了一阵剧烈的疼痛墨汁一样的漆黑迅速占据双眼。
“见鬼。”桥洞里的四个黑人听见那一身后脑勺撞击水泥地的清脆响声立刻骂出了声音。
没什么太高深的格斗技在旁人的视角中林年只是在白衣黑人回头的时候错开他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只不过顺带地踢了一下对方的后脚跟那白衣黑人整个七十多公斤的人直接就腾空翻了半圈最后后脑勺砸地上了!
一个成年的持枪黑人男性就这么失去了行动能力。
林年走进了桥洞黑色昏暗的地方四个黑人兀然见到这个男孩瞳眸里有些不正常的金色虽然很淡就像熄灯后还剩有余热的白炽灯但也只是看见这么一抹金意就让他们莫名地从尾椎骨升起了一股寒意。
那是没来由的恐惧而恐惧的源头就只是那么一双眼睛。
四个黑人里反戴鸭舌帽的一个也是最年轻的一个黑人最勇直接走向林年同时就伸手摸小腹上别着的枪但可惜实战意识和他嘴上的素质一样差都走到了林年的臂展范围内了手才撩起t恤摸到枪柄。
年轻黑人用力往外拔枪手腕却被什么东西卡住了那是林年的手抓在了那握住枪柄的手腕上轻轻拧动了一下在娘们儿似的尖叫声中那手腕竟然180°旋转了半圈朝上连带着把那把握住的枪也带了出来。
那是一把碳素黑的fn57手枪aka警察杀手对于街头帮派来说能搞到这种武器已经算很难得了如果还能搞到57毫米的穿甲弹那么在街道上火并对于配制正常陶片防弹衣的警察来说简直是噩梦。
林年松开捏住那手腕的手年轻的黑人直接因为剧痛失去站立能力跌倒在地上鼻涕和眼泪糊成一团那把手枪掉地上之前被林年接了过来另外三个黑人兄弟见到这幅场景瞬间下意识惊叫着骂出声有枪的摸枪没枪的后退。
不过林年在拿到这把手枪后没有选择抬起枪口点射而是卸下了弹匣看了一眼里面压满的情况又随手拉了一下枪膛子弹从侧口弹飞出来落在地上发出叮当响。
没了子弹的手枪被丢掉了在剩下三个黑人惊慌与匪夷所思的注视下林年把那压满子弹的弹匣换到了右手捏住拇指抵在了弹匣顶部倾斜外露的子弹尾部对准了那三个黑人。
没有什么警告和劝诫林年在其中一人拔出手枪准备对准他时弹匣上的拇指就弹在了子弹的底部。
爆燃和炸响在桥洞里扩散在火光中那个正想瞄准林年的黑人直接一声不吭倒地他的左肩膀爆出了一团血花倒在地上了才发出呻吟。
打歪了。
林年低头看了一眼手上弹匣已经被炸开花了子弹散乱了一地右手上几片被熏黑的龙鳞悄无声息地隐没回了皮肤下在暴血常驻的状态下火药的爆炸和动能武器已经很难给他造成伤害了。
就算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狙击枪瞄准子弹在接触他的皮肤的刹那间龙鳞就会应激弹出皮肤外层进行保护如果瞄准的是头部那更不足为惧因为颅骨的硬度早已经被加强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无论是穿透性还是破坏性的子弹都无法影响颅骨内的脑部。
热武器已经正式对林年失效了唯一能起到作用的恐怕只有像是青铜与火之王面对弗里嘉子弹时被迫“击退”的效果。
林年把手里炸烂的弹匣丢掉了果然用手发射子弹什么的还是靠不住没有稳定的膛线定位以及枪管加压子弹根本就不可能准确命中这一发他明明瞄准的是对方的手。
不过就算打到脑袋应该也死不了最多把头骨打裂严重点就是重度脑震荡。对于把枪口指着自己的人来说林年这次下手已经很有分寸了主要还是因为现场有其他人在。
一声枪响再度在桥洞炸起最后一个持枪的黑人反应再慢也能开出这一枪来了然而开枪这种事情往往不存在点到为止因为只要下定了开枪杀人的决心那么扣动扳机后就只有清空弹匣的选择。
于是接二连三的枪响大作枪口喷吐着枪焰可在那黑人惊恐的注视下他瞄准的男孩一边朝他走来一边挥动着右手竖起并拢的两根苍白色的手指每次枪口开火那双指就挥动一次火花就爆闪一次一旁的地面就激起泥灰一次。
噼里啪啦的爆鸣不断在周围地上的泥灰也不断直到那只白色的手掌抓住了枪口子弹继续开枪结局就是炸膛。
崩碎的手枪碎片四散炸了持枪黑人满脸但几枚朝着他脖颈动脉飞去的碎片在空中就不翼而飞了但饶是如此受到巨大冲击后也是直接躺倒在了地上痛苦的捂着脸低嚎。
最后只剩下一个黑人头也不回地就往桥洞外跑那奔跑的姿势堪比挑战极限的博尔特往前后刨的双手简直像是在空气里游泳。
林年低头看着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墙边坐倒的抱着头一副受气包模样的男孩沾满灰尘泥土和秽物的黑色t恤脖颈露出的惨白色皮肤各种各样的特征证实了他就是林年要找的人看起来在自己来之前受了不少折腾或许真不该去打那场篮球的早些来他就能少挨几脚踹。
“起来吧。”林年看着抱头安安静静的男孩说说的是普通话“该走了。”
他从来都不是会安慰别人的人宽慰这种事情还是留给会做的人去做吧。
男孩没有回答林年依旧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还在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责骂和暴打。
“我是你姐姐叫来的人。”林年说。
像是对上了什么关键词那抱头的男孩微微动了一下捂住头的双手放下了慢慢抬起了头。
头顶有汽车呼啸而过带起的风声没有了黑人们的遮挡桥洞外的一线蓝天照入的阳光射在了林年和那墙角前男孩的中间微凉的光照亮了彼此的脸与眼。
混血种们对于哪种瞳色最为美丽从来都有着惊人相同的见解审美这种事差异性本该很大但对于最美丽的瞳色所有的混血种类都一致认为黄金瞳就是世界上最美的瞳眸。
在卡塞尔学院里对于黄金瞳的审美学员们也有着自己不同的见解并非血统越纯粹黄金瞳就越美丽就好像彩灯不是流明越高就越漂亮一样。
现在学院里被公认最美丽的黄金瞳获得者是林年有人拍摄下了康斯坦丁战役尾声时林年那双熔红的瞳眸同时夹杂着血似的绯色和淡而醇的金色在战场终幕时染上的一份清冷更是给情绪这一项打了满分。
林年眼底的淡金色转出了一抹光辉瞳孔倒映出了一双宝石般清澈而剔透的双眸在这一刻他忽然就觉得自己这双最美黄金瞳的荣誉估计在以后得让给其他人了。混血种们对于最美瞳色万古不变的定义也要变一变了。
那双瞳眸不是金色的却远比金色更要迷人深邃的蓝色密歇根湖与晴天交融的碧蓝会让人想起了学生会主席恺撒·加图索的眼眸不禁去做对比又发现眼前的蓝蓝得更沉醉就像冰融化在了蓝香橙酒里那种酒入口一定很温柔又带着一些涩口的胆怯。
透过这样的眼睛看世界那世界也一定是很温柔的黛青色吧?林年心想。
但很可惜的是这个黛青色的世界没有以同样的温柔回待他反而让他遭受到了水深处墨色的欺侮和伤害。如果自己来迟了的话那群帮派混混会不会突发奇想把这双眼睛挖出来呢?
毕竟看见美的东西据为己有或者肆意凌虐才是人的本性。
林年花了十秒的时间从那双黛青色的蓝瞳上挪开了放在了那张脸上说实话有着这样一双瞳眸任谁第一时间也不会去关注这个男孩的脸庞于是他们在第二时间就会可惜自己错过了这张真的很不错的脸庞。
柳眉垂眼该出现在女性上的特征出现在了这个男孩上同样的他也显得很瘦弱就算有着宽肥的黑色短袖t恤也遮掩不住他仿佛大病初愈般的身材不少被殴打后的淤青出现在他的手臂和脖子上。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男孩看着林年的脸小声的问。
细声细气的很温顺就像未成熟的身上带着黏膜的羔羊走路恐怕都会是巍巍颤颤的。而他的问题也像是羔羊会问出来的问题初生的孩子对整个世界的恶意的提问。
林年没有回答不知为何看着这个地上的男孩他眼中沉浮了一些细微的泡沫在面前一线阳光里融化掉折射出了光晕在那些光晕里能看到他的过去。
我做错了什么了吗?
没有啊他们只是不喜欢你而已。
那我该怎么办。
找一个喜欢你的人。
那个女孩大也是像自己一样站在以前的那个狼狈不堪的小家伙面前伸出手说:比如我我就挺喜欢你的我叫林弦你叫什么?
泡沫碎裂了碎在了眼前那汪蓝色的湖里。林年主动偏开了视线现在不是回忆过去的时候。
“对不起。”林年说“我该早点过来的。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叫夏望。”地上的他说然后抬头看见了伸来的手与面前那大男孩微亮的淡金眼眸。
“林年。”两只手握在了一起男孩将另一个男孩从地上拉进了那彼此中间一米的阳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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