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从天上坠落在了地下二十层楼的高度大概在60米左右迫于那本身庞大的躯体这个高度可能达不到自由落体的终端速度但最终落地时重击地面的声势依旧是浩大惊人的水球砸在地上会溅起一大滩水迹而坚硬的铁球坠地崩碎的只会是青石的地板。
三十米长的龙在触地的瞬间地面的裂痕就以肉眼难以观察的速度密布了百米直径的不规则圆面, 坠落的中心的石板碎成了齑粉地面下层的泥土和雨水就像‘鲸跃’时掀起的海水高高扬起还没来得及回落下去一个人影就从坠落的中心点飞了出去。
飞出去的是龙背上的赵朗钧破布娃娃一样摔在了地上冰壶似的滑行了数十米远摩擦过的地上还留下了直线的浓红血迹。就算有雨水在地上当作润滑剂他的左半张脸也在剧烈摩擦的情况下血肉模糊, 左眼球晶体完全破碎, 平时可能保养精致的皮肤全被撕裂了露出了下面的血肉这种伤害已经深达真皮的深层基底细胞层被完全破坏就算以后愈合也会被瘢痕组织代替皮肤将出现难看的瘢痕。
但这一切都不是赵朗钧该在意的了在接受毁容和半瞎之前他首先得接受自己是个哑巴他的舌头已经被林年齐根扯断了。虽然人是依靠喉咙发音的但所谓的‘语言’终究是依靠完整的口腔来完成的没了舌头进行气流的阻断想要说话就像字典被扯了整整三分之二起码绕口令以后是别想读了。
他趴在地上低吼着不是愤怒只是因为纯粹的生理上的痛苦, 60米的高度掉下来没有死是因为林年不想他被摔死, 他应该死得更加痛苦一些起码得让他有机会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坐骑’被人放血切宰的一幕。
巨大的震击声在坠落点响起了, 同时震动的还有地面龙的吼叫声依旧是那么古朴充满宗教的神圣感毕竟圣经中也不乏对苦难和惨剧的刻画耶稣都可以被杀死三天更何况是龙。
听到动静的赵朗钧趴倒在地上费力地站起来看向远处那血海奔腾的场景简直就是水坝开闸泄洪巨量的浓稠高温的红色喷泉似的向着周边溢出去那些都是剧毒的龙血。有人正在给龙放血这只被尖锐肋骨分断颈椎骨暂时瘫痪的龙类就像一个水袋一样不断被放水他倒在地上就像搁浅的蓝鲸几乎占据了半个大厦前的广场。
接近六十度高温的剧毒龙血中模糊可以看见林年的影子已经被血喷成只剩人形的他浑身冒着红色的蒸汽在那哀嚎巨龙的身上半趴着就像是在啃噬这只怪物的血肉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他只是在给这只龙类开孔罢了。
没有恰当趁手的刀杀人的方式就会变成掐死或者钝击砸死如果想要杀死一只龙类掐死或者砸死的难度或许太大, 那干脆就打瘫痪然后放血吧。
四代种?不大概是三代种。
只是凭借感觉林年就能确定这只纯血龙类的血统纯度, 比他曾经在芝加哥海港遇见过的三代种要强但事实上如此对比或许有失公允毕竟那只三代种的复苏是被秘党精确计算并且伏击了。百年甚至千年的沉眠后苏醒血管中流动的血液几近干涸就连言灵都只能咏唱出‘涡’轻松就被七阶刹那杀死了。
而现在的林年和当初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可比性了用日本的皇的话来说就是“物种都换了”的感觉。
但即使是三代种没有趁手的武器林年也很麻烦撕开那身龙鳞如果他的言灵是君焰这只三代种早已经被焚烧成暗金色的骸骨了但他的所有言灵都不是直接伤害性的就算是‘八岐’也不过是超幅度强化身体机能。
在‘刹那’的增益下他最快的手臂挥击可以达到三倍音速甚至四倍音速可在失去长江下寻得的七宗罪的情况下他的弊端一下就暴露了出来——没有决定性的对龙类杀伤手段。
可能在持有那套传说的炼金武器组合的时间里他对于龙类这种东西的杀伤性才是最强的。起码之前遇见的疑似大地与山之王的龙王必然不可能像折断村雨一样折断七宗罪那一刀恐怕他就已经初见杀将龙王的脑袋砍下来了。
暗金的肋骨短匕捅进了龙躯的腹部尖端从鳞片的缝隙斜斜地切入再从鳞片与肉相连的缝隙注入力道一举捅进肉内无与伦比的力量横向一扳大块的暗红龙鳞就被连皮带肉地崩飞了出去露出下面褐红色的血肉。
这种伤口对于龙类来说并不严重藏起来就像是手掌被钉子穿了個孔疼痛但不致命可如果这种孔洞在短时间内出现数十个甚至上百个呢?
没人敢这么想因为没人能做到。可林年敢这么想因为他真的就这么做了。
上百个血柱同时飚射而起在巨大的龙类上那简直就是花式的喷泉被唤醒了红色的大雨混杂进了黑色的夜空中浓稠的剧毒龙血争先恐后地占据着周边的地面汇聚成诡异而宏大的形状就像一个精心布置的祭坛而祭坛的中央呈现的就是正在进行的活祭。
言灵时间零。
扰乱物理规则的领域笼罩下高速的移动没有任何喧嚣的气流和空气震爆现象发生。显然这就是‘刹那’和‘时间零’最鲜明的对比了在完成这种高精度的手术上被誉为刺客言灵的‘时间零’永远是首选。
这只三代种的龙躯上血洞被飞速地掀开龙鳞就像鱼鳞一样剥落下来一个又一个孔洞被掀开洪水一样的龙血倾泄在了地上刀枪不入的龙躯就像是海绵一样在被自由地戳出不会复原的孔洞。这可以看出林年太熟悉不过纯血龙类的身体了因为这都得归功于卡塞尔学院的那群疯子。
很少人知道曾经卡塞尔学院在芝加哥海港成功捕获了一只三代种后作为行动专员的林年受邀去冰窖上了一节课。
谷焧
在那节课上林年亲自参观了那群疯子是如何将龙类被切开的躯干拼合液氮冷冻大脑神经再用大型的切割机一点一点地撕裂以横截面来作为教学用具手把手地教导他这个唯一有资格听这节名为龙族解剖学课程的学生在战斗中怎么样高效、血腥地分尸、瘫痪掉一只纯血龙族。
林年在卡塞尔学院一直都是学霸级别的人物因为在金发女孩的帮助下他的记忆力和理解力向来无人能及所以那堂课上有关龙类骨骼的数量、连接的间隙、神经位置;龙鳞与龙皮肤表皮层的接合、皮下组织的分层图、尺神经、臂丛神经以及胫神经的位置一切的知识他都熟络于心。
那门单独针对他开设的课程他最后拿到的成绩是‘a’满分通过。所以就算没有合适的武器他也是最能知道该如何杀死一只巨龙的混血种。
巨龙身上每一道血洞都恰到好处地切断要害神经和肌肉每一次重击都震裂自愈的内脏如果他是次代种那么绝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因为强大到可怕的自愈能力可以让他死得有尊严一些但很可惜他只是一个三代种。
只是一个三代种?可什么时候三代种都该任人鱼肉了?赵朗钧不知道龙也不知道。但事实证明在混血种繁衍成百上千年的历史进程中或许属于龙族的时代真正的已经开始落幕了纯血龙类不再是所谓霸权的象征了。
龙类愤怒和恐惧的嘶吼声几乎传遍了整个世界如果这真的是在现实的滨海城市中那么这凄厉的吼叫足够吵醒整座城市了但很可惜这里是尼伯龙根。
在踏入那间会议室会议室的大门自动关闭的一刻起他们就已经处在尼伯龙根了赵朗钧需要一个可以自由战斗的地方那林年何尝不也拥有这种需求呢?只现在看来互相卸去顾忌和伪装后呈现出来的狰狞和恐怖是后者远在上风。
蜿蜒的黑蛇带着呜咽的狂风在飞起的泥水中扫来那是龙的脖颈在肋匕刺穿的龙颈椎后以下的龙躯暂时被切断了感应就算自愈能力可以在短时间内修复创伤以夺回身体控制权但恐怕在这个‘短时间’内他就得真正地被杀死。
所以死亡的危机依旧迫使着他不顾一切地扬起唯一还能动弹的脖颈和头颅扫向了身躯上那掠夺着他原本该是无穷生机的白色怪物但这也只是徒劳两道血柱下一刻就从那头颅铁面下的龙瞳中蹿了出来很显然是林年觉得太耀眼了就挖掉了他们甚至一并破坏了里面的大脑。
第一大脑第二大脑都已经破坏掉了三代种全身的龙体神经系统也被切断殆尽最后也是最麻烦的工序也该着手完成了。
在确定这只龙类无法以任何形式扑杀之后林年的身影才终于出现在了龙躯的上半部这时他身上的龙化现象只剩下了双臂白色的鳞片一直持续到两边肩部左右手的五指被镰刀似的锐利骨爪取代。
他扬起右臂然后猛地砸下贯穿了一个巨大的孔洞!龙鳞、龙皮、脂肪、肌肉、骨骼一路被切开直到整个人都趴在了龙的腹部两只手再一齐没入了里面然后一点点地撑开那个伤口直到足以一个人通行的大小。
“唔唔!”远处传来了赵朗钧歇斯底里的嘶吼大概是想说‘不’太急迫的缘故口中喷出了一团又一团污血。他看出了林年想做什么但他的吼叫还是晚了一步。
林年这个人决定要做什么的时候在其他人做出反对意向时他基本上已经做完了就比如他说他想要捅你一刀你在说出不要的时候他已经在擦干净匕首为你联系火葬场了。
林年消失了。赵朗钧找不到林年了那是赵朗钧人生中最为恐惧的十秒钟在十秒之后地上的三代种龙类忽然剧烈震动了一下足以摧毁人类脑神经的凄厉龙吼声从那瞎眼的巨大铁面下发出了!
整个大地和天空仿佛都在以同一的频率颤抖城市的水面波纹交错直到声音断绝巨大的生命就停止了进程号称永远不会被杀死的生物成为了历史只有大量的红血争先恐后地从孔洞中钻出就像艺术的喷泉留下了转瞬即逝的震撼美景。
下一刻赵朗钧又听见了鲜血滴答的声音是从他身旁传来的他在呆呆地盯着气息断绝的龙类半分钟后才渐渐扭头过去用只剩下的一颗眼珠子看见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血人’站在他旁边正低头注视着他。
“龙类的心脏很难破坏因为它们比蓝鲸还要巨大的体型势必让他们拥有一颗数百公斤的心脏。”对方说“所以想要杀死纯血龙类很困难要在短时间内一口气破坏他们的大脑脊椎神经以及心脏前两者想要做到相对简单但后者对于混血种来说却一直是一个难题。”
“但也仅仅是难题。”林年蹲了下来看着赵朗钧黄金瞳炙红“难题这种东西唯一的意义就是被攻克的。对于我来说不管是‘骑士’还是‘所罗门圣殿会’你们甚至都算不上是‘难题’。”
赵朗钧死死盯着林年失血过多的惨败脸上全是人类可想象极致的负面说是扭曲也是对这一幕的溢美。‘骑士’失去了‘坐骑’的痛苦和绝望是无法想象的但林年不需要去想象因为他只想继续带来更多。
这种暴虐无论是秘党还是任何人都从未在他的身上看见过而现在在这片无人监视的尼伯龙根中头一次爆发了出来。
“其实你最不应该做的就是用你的嘴巴说出那个名字。”林年轻声说着伸手放在了赵朗钧的脸上在触碰到对方的额头的瞬间余下的四肢就爆出血雾所有的骨骼和神经都被打断了这个男人骄傲的头颅就这么轻柔地被按在了地上。
林年低头跟指缝中露出的那唯一的一只眼睛相对视着一点一点施加手上的力量不管对方呜呜呜的叫吼着什么那施压的头颅下面的地面一点一点裂开直到他按住脑袋的手忽然按空似的向下那么一沉一切就陷入了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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