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羽坐到下午又重新打了稿,下午六点远处教堂钟声响起,几乎是本能起来做饭。营养剂虽然营养全面但味道差一些,比不上自己做的,克莱因也是因为忙不过来才一直吃营养剂,他住过来后就自告奋勇的接替了这项工作。
他虽然以前不会做饭,但学习能力强,失败过几次后跟着菜谱视频就能做的像模像样了,做出来的菜称不上珍馐佳肴总能称得上清淡合口,至少每次克莱因都默默扫盘,应该是很好吃吧?
最后一道菜摆在茶几上,端羽细心调整了一下盘子角度,擦去盘边的汤汁,又暗暗生起气来。
克莱因出门前还没哄他呢,他就上赶着给克莱因做饭。
不过现在是自己主动要求复合,也不能要求那么多了,端羽小小的叹了一口气,当务之急是先和好。
他卖出去了画,现在和克莱因有两万星币的存款了,但oga腺体祛除标记手术,医疗保险只能覆盖50,他还得自己出一万星币。
这一万星币以前他可以毫不眨眼的随手花出去,但现在每一分星币在他脑海里都能转化成克莱因坐在阳光底下摆地摊的辛苦。
端羽微微沉吟,还是决定等公益免费手术排期,反正上次医院那边来邮件,两周内就轮到他的免费手术了。
他一想到能摆脱莫克的标记就觉得心情飞扬,更重要的是…克莱因。
端羽笑得眼眸微微弯起,似一弯揽着曼妙光彩的新月,
饭菜摆在桌上,香气盈溢,又缓慢冷却,失去诱人香气,薄薄一层油脂凝结漂浮在餐盘上令人再无食欲。
端羽本来坐在茶几一侧,手指有一搭无一搭的戳着洁白盘边,托腮百无聊赖的等着。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坐立难安,心莫名慌张在胸腔里不安的跳动了两下。
“咚咚…”
“啊!”端羽竟被吓了一跳,捂着心脏跳起来才发现是远处每天准时响起的教堂声,不知为何早已熟悉的声音却将他吓得心跳漏了一拍。
心脏不规律的跳动久久未能恢复正常,端羽按着胸口,逐渐淌起一抹不详的预感。
九点了。
甚至不知由来,他抓不住这一缕飘乎的思绪,摇头起身,又拿了一把伞准备出去找找还没回来的克莱因,走到门口,终端却震动起来。
“您好…”端羽嗓音不自觉的喑哑。
“请问是端羽先生么?您认识一位克莱因·兰开斯特先生么?”对面声音淡定冷静充满了公事公办的程序化气息。
“嗯?”端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喉咙下意识溢出一个单音节帮他作答了。
对方以为他没听懂,补充信息道“alha,男,来自g3星系,身份编码信息x9381q973他紧急联系人填的是你的信息。”
“他是出什么事了么?他还好么?”端羽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机关枪一样追问。
“哦,今晚七点左右都铎路与凯兰路交口发生了一起悬浮车失控撞上路沿事件,肇事方还在医院救治,受害者于八点三十二分已不幸过世…”
后面的话端羽已经听不见了,心念电转间喉口涩涩的发痛,头脑中嗡鸣声大作。他们没有悬浮车,他想欺骗自己都做不到。
终端连在手腕上,声音传出继续交代道“受害者已经送到殡仪馆等待处理了,明早标准时八点请您到帝星警署签署一些文件,就可以去注销他的账户了。”
“对了,我们这边看到受害者名下有一笔意外伤害险,这个情况应该是属于意外伤害险赔付范围,具体的您可以跟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联系。“
“他在哪个殡仪馆?”端羽听到自己轻声问,他脑内仿佛隔着一块磨砂玻璃,什么都听不进去。
“都铎路上的棕榈殡仪馆。”
端羽夺门而出,一路跑出空间港报废废船码头。夜晚的星空暗淡如洗,星辰透过厚重天幕溢出一丝微弱星光,墨色浓稠得似化不开的冰河缓缓流淌,寒风呼啸,端羽跑得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冷空气摩擦着干涩的喉管带起撕裂的疼痛。
然而他的心里只有惶然,他只想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回到克莱因身边抓住即将逝去的alha。
克莱因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一路相伴他见证了自己所有的美好与不堪,无论是年少时无忧无虑的皎皎笑靥还是他后来的丑恶扭曲。克莱因都陪在他身边不发一言也从无指谪。
他或许做不了什么,但他一直都在,只要他退后一步,就能跌进克莱因温暖宽广的怀里。
像一层永远坚固、有效的防护网。
克莱因已经在无声无息中成为了比他自己更重要的所在,他是他的血肉,是他的心跳,一个人没有心怎么能活得下去?
端羽看到卸货的大车,抱住正要爬上副驾驶压货的alha的腰,一把将他甩开,闪身锁门“麻烦送我去都铎路…殡仪馆,我有急事。”
“这车今晚要送到郊区的,你要发射进外太空也去外面发射。”悬浮车驾驶位上的alha叼着烟摆弄操控台上的娱乐频道,连一个眼神都没投给他,也对自己跌坐在外面揉着屁股呲牙裂嘴,怒骂着站起来的同事充耳不闻。
“我付你星币。”端羽二话不说抓着他的手腕对接终端,点开支付系统他发现数字面板里的数字在他眼前都浮动起来,端羽根本看不清楚胡乱按了一个数字进去,在后面补了两个零。
“行我送你。”alha顿时笑了,也不管他有什么事了。
运货的大车摇摇晃晃行驶在路上,等红灯的时候alha扭过头来第一次打量他,微微发怔,这oga应该是刚从家里跑出来,一身家常的宽松衣裳,却是未经修饰肌肤莹白,鼻梁纤巧笔挺,天生的姝丽容貌如被阿芙洛狄忒吻过,如冰雪雕砌似的清冷精致,过目难忘。
他也在这个码头拉了半年的货了,第一次知道附近住着这样的oga。
“你没事吧。“alha抽了抽鼻子,即使嗅到他已经被标记还是开口关切问道。
端羽仓惶摇头,他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盘旋在脑海里的只有克莱因,他甚至不敢深思,只敢反复咀嚼着他的名字。
也许一切都是他们搞错了,说不定是克莱因的终端丢了,说不定是克莱因遇到便宜的货物上货去了。
没准他现在已经到家了,正在穿梭舰门口茫然的等着自己回去开门。
无论如何端羽都不愿意承认最坏的可能。
指示灯亮起,alha没等到他回答,耸肩继续开车。
大车颠簸,运送的货物在后面咣咣作响,端羽手平放在膝盖上,像颓败的国王坐在摇摇欲坠的王座上。右手缓缓握拳,指甲刺进掌心,忽然记起克莱因牵着他的手在绿草如毡的湖边散步,他的手温暖有力,握着自己的手像是能为他撑起全世界。
端羽以手覆面,一遍遍说服自己他们搞错了…一定是他们搞错了,我只要去那里确认不是克莱因,就可以回去等克莱因吃饭了。
“到了。”
端羽像听到教堂赦免的管风琴,飞步越下大车,落地时踉跄了一下。
“诶!”alha下车欲扶他,目光却凝固了,端羽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才发现自己穿的还是拖鞋,一路狂奔已经掉了一只,另一只孤零零挂在脚踝上,赤脚踩在柏油路面上,粗砺又冰寒。
端羽轻轻推开他,一脚深一脚浅的向殡仪馆走去,殡仪馆已经下班了,看门的老大爷听明来意懒洋洋站起身来,打着哈欠把他们领进去,管访客信息的工作人员让端羽签了字带着他往里走去。
腰边挂着的一串钥匙相互碰撞叮当作响,端羽忐忑的心绪被搅得几欲呕出来。
“今天太晚了还没有化妆师来整理过,你做好心理准备。”夜班管理顿了顿,又问,“你们是什么关系啊?”他回去得填具体信息。
“不是,没有。”
“我就是来看看…”端羽言语不能连贯表达自己的意思,颠三倒四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肯定不是他。”
夜班管理看他这副模样顿时明白个七八分,心想哎又是一个不能接受现实的,不过他也见得多了。
冰柜拉开,夜班管理退后一步,放低声音道“就是他,你来看看吧。”
端羽双腿几乎不能支撑,用全部的意志力强撑着双腿挪动,挪到前面去只看了一眼面上血色刷的褪去。
本该白皙的皮肤像两层单薄的纸,煞白得连淡青色的血管都找不到,他清冷姣好相貌上的颜色与光彩似昨晚的粗瓷碟分崩离析,片片坠落。
平躺着的高大身影在他眼前逐渐模糊。
眼睑无端蓄满了湿润的水,从脸庞顺着精致的下颚滚过、分离砸在那人的手背上。
端羽眼里的世界迅速朦胧卷皱,试探性的牵起他垂在身边的手,他的皮肤干瘪像揉皱的纸,失去了所有水分,才过了几个小时记忆里的温暖变为化不开的寒冷,仿佛握着一块滑腻的冰。
本该是很瘆人的,端羽却不再哭泣,只用一种很温柔依恋的目光注视着脸颊处还黏着血,嘴唇青白的克莱因,他高挺的鼻梁被砸得裂开一道,能隐隐看到底下白森森的骨头,眼眸覆阖着掩住了他深邃仿若沉浸着寒星的双眸。
端羽倏地轻笑了一声,手柔和亲昵的抚摸着他的面庞,像责怪晚归的丈夫一样,喃喃低语埋怨道“都跟你说了摆地摊太辛苦了,空间港关了就回家吃饭的。”
“你总是不肯听。”在外面想多赚一点,端羽哽噎了,却还是努力扬起唇角——他不想让克莱因看到他哭。
“我的画卖出去了,以后我养你啊。”端羽失去血色的薄唇微启,他失去了自己的声音,花了片刻才找回来,语气含着蜜似的甜,轻轻吐出缱绻缠绵的话语,像情人间的喁喁低喃。
俯身不顾血污抱着他,双手紧紧环抱着他的胸膛,仿佛想将他末进自己身体里,再也不分开。
这半年他设想了无数次他们复合后亲密的场景。是的,他一直认为克莱因不会离开他,他再生气,还是收留了自己,只要自己多哄一哄,终有一日他们会重归于好。
却没想到他们第一次重新拥抱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曲未开,人已散。
端羽咬着齿边的嫩肉,血腥气溢散在口腔,他甚至分不清是自己唇齿间传来的血气还是怀中冰冷沾染血污的爱人。
他侧着首强迫自己将眼泪一点点忍回去,克莱因一直照顾着他,无论他有多不堪都愿意陪在自己身边,现在他不在了,他不想让他克莱因看到自己的眼泪,不想令克莱因在天国的另一头还不能放心。
克莱因已经给了自己他所拥有的一切,他是这世上唯一真切爱过自己的人。
如果没有爱,那有钱也是好的,他从不相信自己值得爱情,那他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来确保他的生活,
可到头来他一直追求的金钱是过眼云烟,阴差阳错也与自己相爱的人如昼夜永隔。
克莱因是有本事的,但他的运气太差了,无论是做生意还是感情,他们都求不到一个好结果么。
夜班管理也算是见多识广,但端羽抱着尸体说话的模样还是吓得他险些跳起来,看着乖巧温柔的oga,谁想到他有这么大胆?夜班管理都想溜了,但看他只是低声说话悲怆失魂却没有癫狂模样,才勉强站住了向后闪去的脚跟。
“您节哀,他是您…”
“他是我爱人。”端羽似被惊醒了,他稍稍退开些许,望着克莱因青白可怖的面容,唇角缓缓绽开笑意,一字一顿道。
他的声音像风中的一缕烟似的纤薄,端羽白皙的手臂挽在他脖颈后,动作轻柔的将克莱因放倒,像是怕惊醒熟睡的爱人,手指灵巧的将他染血衣衫上的褶皱抚平,又俯身在他脸颊落下一吻,似花瓣拂过湖面,温柔又眷恋。
端羽把自己账户里所有的钱花了,毫不吝啬。从送葬到墓地都选的是最好的,掏干了之身上最后一枚星币后,恍惚踉跄着走出殡仪馆。
夜幕深沉,月悬在天际,阴翳褪去,能看到远处有一颗星辰孤单的闪烁着,端羽仰首看着天空发呆,殡仪馆门口送他过来的alha抽着烟还没走,看他出来踩灭烟张口想说些什么,看他这副模样不禁微微迟疑,微一错神的功夫,端羽终端响起。
“喂?”端羽下意识划开,同时躯壳似的向前移去。
“端羽,是我小晓呀,你现在是不是跟一个叫什么…克莱因的alha住在一起呀。”
“嗯。”
“哎呀。”对面声音迟疑了一下,又有脚步声传来,似是换了个安静地方,端羽能从终端里听到些许风声,小晓声音加快,好像怕自己改变主意匆匆道,“端羽你听我一句劝,你要是真喜欢那个alha就和他分开,或者离开帝星再也不要回来。”
“为什么?”端羽蓦地伫足,心忽然跳空了一拍。
他和小晓均非贵族出身,小晓是克里男爵的oga,也是他在帝星各家夫人里唯一一个说得上话的oga,虽不是至交好友,也有几分交情。
“还不是莫克子爵,我丈夫喝醉了刚刚跟我说,莫克子爵这些年一直看不顺眼克莱因,说’他爱你,你是他的oga,他决不允许你跟别人在一起,以前不行以后也不可能,所有打你主意的都要像克莱因一样穷困潦倒一事无成’。”
小晓叹气道,“我听克里的意思,这个克莱因已经被子爵大人看管好几年了,他最近可能又做了什么事,引得子爵大人不快,克里说…”
“他说什么?!”端羽放声。他突然想起前些日子莫克来找他复婚,他婉拒莫克说了要和克莱因复合的事。
“说莫克子爵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文雅高贵,他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这个克莱因最好赶快离开帝星。”小晓含糊着低声道,“克里跟我说了他猜到莫克子爵曾做过的几件事,具体的我不能说…你如果想他活命,就尽快让他走,再也不要回帝星。”
刹那间端羽什么都明白了,身体微躬着,骨子里都沁起寒意,夏末的天气仿佛把他投进了冰封的寒湖里,水一点点漫过他的头顶。
他怔了半晌,将终端狠狠掷在地上。
“啪!”终端摔得粉碎,端羽膝盖再也撑不住了,整个人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跪倒在路边,双手撑着地面,他早就该想到的,克莱因就算再无能,找份工作总不是难事,何至于就去摆地摊赚辛苦钱?还有车祸,悬浮车失控也会自动刹车的,又怎么会撞上在路边的克莱因。
哪有那么多巧合!
从接到终端开始,一直被痛苦缠绕着无力思考的头脑终于转动起来,隐藏在真相之上的阴翳被缓缓擦去。
alha快步跑过来,架着他的肩膀想把他从地上拖起来“你有什么事站起来说。”
他们这段时间,这点偷来的幸福,不过苟且如浮萍般单薄易碎,在子爵这样他们终其一生也无法相提并论的大人物面前,他一根手指就能把一切碾得粉碎。端羽轻笑了一声,他敌不过alha的力量,本来都快被他拽起来了。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力气,疯狂甩开alha,挥臂扫下一旁垃圾桶上横放的一支空威士忌瓶。
啪!
玻璃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莹净的细小玻璃碎片飞溅出去,在夜色里像断了的珠链决绝砸在地面上。
alha竟被端羽甩开他的动作惯性冲击得向后倒退一步,又快步上前想重新按住端羽,端羽动作却比他更快,抓起地上一片较大的玻璃碎片,紧握在手中。他常年作画的纤细手指瞬间被割破,玻璃嵌在手中鲜血泊泊流淌下来,顺着指缝一路滴撒在手腕、地面上,像寒夜皑皑白雪中树梢凌霜绽放的红梅,渲染出凄静的月。
alha伸出手臂来拽他,端羽垂首露出曲线优美的莹白脖颈,尖锐碎片匕首般在他指尖翻转,攥在手里对准脖颈后完全暴露出来的腺体狠狠割了下去!
你不就是想要这个么!拿去,拿去!!
浓烈信息素伴随着血腥气充斥着夜色,alha震惊了,想来拉他的手也停留僵直在半空。
端羽犹不快意,碎片翻飞,又是几刀割在腺体上,将腺体完全割得碎裂,每一道里都流出涓涓血流,殷红的像一团耀目的火。
“你疯了么?”alha怒斥,手足无措的想帮他按住伤口,又怕感染。周围浓郁的信息素已经化不开,alha心不由自主的往下沉,oga的腺体是很脆弱的,平时磕碰一下还有个软组织损伤要静养休息,伤成这样恐怕只能摘除了。
对一个oga来说,没有腺体他根本无法在联邦生存。
“我帮你叫救护车,也许腺体还保得住。”alha完全傻了,强忍着信息素的冲击断断续续道。
“不用了。”哀痛欲绝反倒镇定下来,端羽感觉自己从未有过的清醒,连对莫克的恨意也褪去了。
他这一生第一次醒了过来。离开了那些漂浮在空中瑰丽绮幻的奢华,地面冰寒刺骨,他颓然坐在地上低低笑着道,“我向来都在他面前任性,是因为我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会帮我收拾烂摊子;我总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提他做不到的要求,看他…甚至享受他为我为难时的模样,是因为我拿准了他爱我,这次他连命都赔进去了。”
“其实…如果不是心甘情愿,谁又能拿得住谁?”
可惜这个道理他到现在才明白。
“他真不该认识我,也不该对我这么好。”端羽轻声道,忽缓缓绽出笑容。
alha微微一怔,这个笑实在是艳到了极致,却带着难以忽视的凄美。像开在月下花到盛处的牡丹,大气磅礴,转瞬即逝。
他精致面容上绽放开的笑容是再无可失的人才会有的那种笑。
端羽站起来,任由温暖猩红的血顺着脖颈蜿蜒,濡透了单薄衣裳。alha叫了救护车,跟救护人员交流的功夫端羽步履蹒跚的走了,也许是失血过多,他已经走不出直线了。踉跄着跌下了行人道路,失魂落魄的继续往前移去。
“喂!”alha叫他。
远处有明亮光束燃尽黑暗,端羽想转头,却发觉迎着光,身上暖意融融。
浓得化不开的阴翳黑暗迅速褪去,在一片虚幻光斑中勾勒浮现出克莱因的身影,站在他面前含笑而立。
是啊…他每次看到我都会笑。
端羽停下脚步,近乎迷恋的注视着光影中的克莱因,扭曲着疼痛的心脏一顿,痛楚褪去,心脏缓缓舒展最后一次温柔低语,迸溅出柔和的光。
端羽下意识张开手臂,去拥抱融在温柔金芒里的克莱因,温暖笼罩着他,春暖花开烟柳依依,他似乎又嗅到了那年湖畔绿草的甜美香气,他们手牵着手在湖边散步,唇角噙满甜美笑意。
如果在天国的另一头相逢,克莱因还能看到自己,他将再无任何要求,只与他做一对平凡、辛劳为一日三餐奔波的寻常伴侣。芸芸众生里两粒相拥的沙,再不离分。
作者有话要说可以重生了,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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