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立的一番分析，让柳煦对江家好不容易生出来的一点点归属感化为乌有。</p>
江武的欣喜若狂，以及沁儿如儿对她的那股子亲热劲又让她的心情熨贴了不少。</p>
而江武的欣喜若狂又被江立看到，皱着眉把他叫进了书房。</p>
柳煦和几个妹妹则戴了帷帽，各人带了一丫鬟，吴婆子随行。</p>
江府少爷小姐们月例银子少，首饰衣服都是王氏做主挑的，江家几个小姐妹逛街就真是看，似乎想都没想过要买。</p>
柳煦倒是有了送她们点礼物的心思，然而她们虽只看不买，但眼光都很毒辣，看上的东西都价值不菲，柳煦昨儿刚掏了一大笔银子出去，此时恨不得一张银票能分成两半用，想了想还是忍了。</p>
现金流有限的情况下，一定要把投资和消费分清楚。</p>
她若现在给妹妹们买礼物，还会花掉不少银子，然而留着投资，让这银子生出更多的银子来，那时再给她们买礼物也不迟。</p>
唉，怎么就没想到向江丞相或者江夫人要点银子呢？</p>
柳煦此时和想方设法想要多赚点银子的小石榴共了情。</p>
共情归共情，还有不同之处。</p>
人家小石榴是为了给小伙伴送礼物而想方设法挣押镖费，而她是为了把银子省下来挣更多的钱——她是一个抠门的大姐！</p>
罢了，也不是非送礼物不可，她可以请三个妹妹品品茗，听听小曲儿，然后再找个酒楼吃个饭，愉快地度过这一天！</p>
不过和韵儿沁儿如儿三人一起逛街的感觉和与盛世公主一起逛街的感觉完全不同。</p>
盛世公主穿的用的都是宫廷御制，她就全心全意买吃的，从马车帘缝隙往外看看，人们在街上来来往往的，只是个旁观者。</p>
而沁儿如儿会叽叽喳喳地说起刚刚那些店铺见过的首饰和衣服。</p>
“那些头面式样和以往都差不多，没什么新颖的。”沁儿有些失望。</p>
“嗯，来来去去都差不多。”如儿附和。</p>
江雪韵无声地翻了个白眼，见柳煦正含笑看着她，有些不自在，低眉垂目，有帷帽遮挡，仿佛刚才那个翻白眼的举动只是柳煦的错觉。</p>
“衣服样式也没多大变化，不过刚刚在布庄看到的那几匹凉锦好特别，往年从来没见到过，薄似纱却不透，现在摸起来冰凉细滑的，用它做的衣裳夏天穿起来一定很凉爽。”沁儿从一家布庄出来的时候，终于有些小激动。</p>
“是呀，那布庄小二说吴大学士家、礼部侍郎家、还有京兆尹家等好几家夫人已经订了好几匹凉锦，这才正月底呢！今年夏季凉锦一定会大受欢迎。”如儿同意并补充。</p>
“逛了几家布庄，就祁郡王这家有凉锦，他可真有能耐。”江雪韵意味不明地瞟了柳煦一眼。</p>
而柳煦有几分意外，扭头看了下刚出来的那个布庄，原来这便是谢禹森的布庄，要想撼动他，还真是个大挑战啊！</p>
“我很喜欢那个冰蓝底浅白和墨绿绣花凉锦，那个配色和花样很特别。”沁儿笑眯眯的拉了如儿的手，“你喜欢哪个花色啊？”</p>
“我也喜欢这个花色，不过那个月白底色杜鹃花那个花色我也很好看。”如儿细声细气，笑得眉眼弯弯。</p>
“大姐姐二姐姐，你们喜欢什么花色啊？咱们回去让娘买了回去给咱们做好看的衣裳呀！”沁儿看向柳煦和江雪韵。</p>
“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柳煦浅浅一笑，不过她快要去坦州了，不如买几匹纯色凉锦回去，让娘和几个绣工不错的人给制成双面绣罗扇，待两月后她回京的时候，带回来连卖带送先敲开京城市场的门？</p>
“这凉锦这么贵，母亲肯用来给我做衣裳就不错了，哪敢奢求什么花色。”江雪韵扯了扯唇，略显阴阳怪气。</p>
虽说在外江家姐妹一向齐心，但有帷帽遮盖，近处又没什么人，她不想装。</p>
今日她就没想出来和她们扮演姐妹情深，但她爹让她多和大姐接触接触，多学学她的为人处世。</p>
她其实很不服气的，江月浅不就是从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有什么值得她学的？</p>
学她动不动离家出走？</p>
但爹的要求她不得不接受，虽说出来逛街心情还不错，但想到为何出来，她心里就不得劲儿。</p>
“二姐姐，你怎么这么说？”沁儿有些不高兴，“说得娘好像亏待了你似的。”</p>
“是啊，二姐姐，别这么说，母亲待我们很好的，你别这样说。”如儿附和。</p>
“最烦你了，应声虫，三妹妹说什么你都是啊是啊。”江雪韵又翻了个白眼。</p>
如儿嘟嘴低头不说话，沁儿不悦地瞪了江雪韵一眼：“二姐姐你别挑拨离间，我和如儿从小像像双胞胎似的，感情十分要好，想法相同再正常不过了！”</p>
迎面走来两个行人，沁儿收了声。</p>
“我的意思是说这些花色都好看，无论哪一种花色我都喜欢，随意便好。”迎面走来的人只能听到江雪韵温温软软好脾气的声音。</p>
柳煦暗暗摇了摇头，姐妹间口角，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她不是江睿，不用上纲上线。</p>
不过如儿的性子，目前看来，确实如菟丝花一般，攀附着沁儿而生，没什么主见，这恐怕和李姨娘是王氏的陪嫁丫鬟，自小便见李姨娘对王氏唯唯喏喏耳濡目染所致。</p>
而卫姨娘和江雪韵在江府有意藏拙扮蠢，恐怕也是为了降低王氏的警惕性，得一方容身之处。</p>
都是各有苦楚，各有因果。</p>
可她呢？她的因果又是什么？</p>
为何她和柳絮儿未在一处被人养大？</p>
她的生母到底是谁？可还在这人世？</p>
柳煦定了定神，将自己从迷茫中拉回来。</p>
江立让她引导江雪韵，她要如何引导？</p>
若按江立的想法，应该是希望每个女儿都有“大局观”，江府利益高于一切，若是自身利益与江府利益有冲突，要勇于自我牺牲且无怨无悔吧？</p>
她自己尚且做不到，她如何会这般引导江雪韵？</p>
“咱们姐妹好久没一起出来逛了，既然出来了，咱们干脆玩到天快黑了再回去。现在不如去雅客来听会小曲儿歇歇脚吧。”</p>
“好啊！”柳煦的建议得到了三人一致的同意，就连江雪韵嘴角也不由上扬。</p>
这雅客来至少开了十年了，总不会又是谢禹森的产业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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