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非看向驾驶座。
疑惑, 早在蓝希十岁时，就和人提起过他？
为什么？
那个时候云非不知道蓝希是谁，他甚至无法将蓝希这个名字和亚尔维斯殿下身旁的众背景板序列号成员对号入座。
那时的他，满心满眼只有亚尔维斯殿下。
哪怕直到现在, 他的心中也只有亚尔维斯殿下。
司机说道：“已经过了十二年了, 那是我第一次听少爷说起别人。”
“……他说了我, 什么？”云非好奇询问。
司机将驾驶模式调成智能模式, 他回头看向云非。
两人目光相对。
司机说道：“十二年前, 少爷说，您很天真。”
云非：“……”
云非想, “天真”应该并不是夸人的话。
司机：“少爷问我, 普通人为什么会有您一样天真的想法。”
云非想，普通人？
所谓的普通人，是十二年前蓝希对他的定义吗？
没有错。
十二年前是，现在也是, 蓝希身旁的人都是天之骄子，就好像亚尔维斯殿下身旁的人也都是天之骄子一样。
说起来, 十二年前似乎唯独他一个普通人, 明明如此地普通却又那么地自信，每天追逐在亚尔维斯身后上蹿下跳。
过去没感觉有什么，现在听司机说起那一段遥远的过去, 他忽然就感到羞耻, 脸颊瞬间通红。
司机轻笑出声：“少爷对我说，您真挚、热烈、奔放，少爷对我说，他喜欢您。”
云非：“……”尴尬。
司机道：“说起来，您可能不知道。”
云非：“……什么？”
司机：“您记得吗？您十二岁那段时间, 经常会被一些人围追堵截，让您又或者云央少爷拿钱吗？”
云非：“……记得。”
为此，他和云央尽可能在学院和家，两点一线移动，经常乘车就跑，哪里都不敢去。
和安静的云非不一样，云央好动，他还喜欢在外面玩。
每当云央在眼前消失，云非就会四处乱找，这时就有可能被一群校外学生堵住去路。
司机道：“是不是，他们有一天全部不见了？”
云非：“……您不会是想说，当时是……蓝希大人做的？”怎么可能？
司机道：“是啊。”
云非震惊。
他心情非常复杂，整个人都茫然。
此时他心中的震撼，大概是三观被迫重塑，脑海中一行行“怎么可能”、“不可能”、“不会的”种种想法翻转。
“您十四岁上课外班，学习关于魂器的系统教程，那段时间您喜欢步行。”
“……是。”云非眼睫微颤。
“大概持续了两三年吧，那时，您从补习班上下学，我和少爷一直护送在您身后。”顿了下，他说道，“当时云家还没有破产，您的运气似乎并不大好，遇到过两次绑匪吧？”
云非：“……”
“您可能事后知道的，因为他们在找上你时就被抓捕了。”
云非记得。
不是两次，是三次。
当时云央抱着他，对他说，幸好他运气好。
那些人作恶多端，找上他时就被带走了。
一次巧合，两次巧合，但是……
不可能次次都是巧合。
他第一次知道，在他所不知道时还发生过这种事情。
司机轻声叹息，“你十八岁时发生意外刚巧是放假时，少爷被老爷带去了兵团训练。”
云非：“……”
“回来后，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医院看看您。”
“这样说或许对您很残忍，但是当年……”他顿了下，看着云非的目光有怜悯，“您被同父异母的弟弟推下楼，也只有我们少爷去找了云君洛。”
“您肯定不知道吧？那一次，云君洛差点永远绝缘魂器制造。”
云非：“……”他确实不知道。
司机道：“云非少爷，我们少爷朋友圈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很喜欢您。”
他说道：“或许，我们少爷不大会表达，您大概也不知道，您贯穿了少爷十多年的人生。”
云非沉默。
司机道：“关于这些，如果我不说，我想少爷永远不可能对您说，所以我想告诉您。”
他郑重地说道：“我希望您明白，少爷对您一直很认真。”
两人目光对视，他直直地看着云非，一脸认真地说道：“哪怕您其貌不扬，哪怕您是Beta，哪怕你们身份背景有着巨大的差距。”
他说：“一直以来，少爷的人生中只有您。”
“少爷是认真的。”
“您也是少爷唯一一个带回家的人。”
云非避开了司机的目光。
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蓝希在戏弄他，在逗弄他。
所谓的真心、喜欢，都是假的。
但是，似乎并不是这样。
按照司机所言，蓝希好像是真的喜欢他。
乘坐这一辆浮空车之前，云非厌恶蓝希，乘坐这一辆浮空车之后，尤其是在听说年少时经历过的事件时，他忽然意识到……
他其实没有资格讨厌蓝希。
但是，和蓝希的为人没关系，他只是不喜欢蓝希。
他没有办法回应蓝希的感情。
人心不可控，所以他也不可能回应蓝希。
云非感到烦躁，更多的是心慌意乱。
感情的问题最难处理，他唯一肯定的是他不可能回应蓝希，也无法回应他。
云非看着窗外出神。
他想，明明蓝希是他最讨厌的那种人。
司机继续说道：“说起来，大概是六号夜晚发生的事吧。”
云非愣了下，“六号”这两个字让他心里警铃大作，目光警惕地看向司机。
司机说道：“那一天，您给少爷发通讯了。”
云非：“……那天，发生了什么？”他其实更想问的是，他当着蓝希的面哭出晶珠了吗？
司机轻笑出声：“不是很清楚，当时少爷是隐藏式进行通讯，通讯另一端的您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所以，那天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司机特意提起六号的夜晚？
司机：“那天您喝醉了吧？”
不等云非回应，司机说道：“少爷对您是真的很关心，因为您喝醉了，所以特意调动兵团驻守于沙特星的一部分兵力保护您。”他摇摇头，说道，“真的很夸张。”
云非：“……”
云非想，所以七号早上那天他走出酒店看到的那些军人，都是十二大兵团中的战士吗？
过于夸张了。
他又想想，似乎也是从那天开始，沙苏酒店工作人员对他尤为热情。
令人窒息的情感，也是他无法回应的感情。
云非低垂下头，他希望司机不要继续说下去，他不想被动摇。
浮空车一路行驶。
大约凌晨两点，浮空车驶入别墅景区。
星耀区，这一片区域又被星网上的人称之为“宫廷大臣区”，几乎所有权贵都居住在这一片区域。
每一个别墅之间隔着接近半个小时的车程，别墅内战士训练馆为标配，还有赛马场、球场等等。
与其说像是别墅，更像是一座座庄园。
越朝内靠近，检查就越严格。
司机对云非说，因为他们驾驶的车是蓝将军府邸的车，所以一路绿灯，否则，普通人进入这片区域，要进行12次的身份检测，其中包括搜身。
常居这片区域的其他府邸的少爷小姐进入，普遍也会进行一两次的身份认证。
但是，蓝希不需要。
云非现在听司机说起蓝希的尊贵，只觉得他在对他说 ——
我们少爷喜欢你，是你的福气，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我们少爷身份金尊玉贵，手上权势滔天，即便你无法回应我们少爷，你也逃不掉。
别挣扎了，服从吧。
云非无声叹息。
车子驶入蓝家，从空轨下降，行驶十五分后停在一座巨大的别墅前。
云非抬头，看向车门的方向。
还不等他推门而出，车门被人从门外拉开。
云非愣了下，驾驶座和副驾驶座的人还没有下去，所以……
谁给他开的门？
云非眼皮跳了跳，隐隐有了预感。
他抿抿嘴唇，下车，微仰头，果然见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眼前一片青黑，似乎又好几天没睡的模样。
云非以前认为，蓝希戴面具，是为了不让人知道他的身份，现在，他认为大概是遮眼下的黑眼圈。
蓝希微笑道：“好久不见。”
云非垂下眼睫，不作回应。
蓝希走到云非身旁，想要揽云非的腰，被云非推开几步避开，他道：“请殿下自重。”
蓝希唇角弯起：“我拒绝。”
云非：“……”这就是他最讨厌蓝希的地方。
忘记是在哪个世界，可能是在华夏国21世纪，也可能是在星网见到的，他听人说，爱令人卑微。
先爱上的一方总是更为卑微。
但是，他这一刻认真感觉，这句话一点都不适用于蓝希。
完！全！不！适！用！
蓝希以强硬的方式，成功揽住云非的腰，走向别墅。
云非询问：“我的行李。”
蓝希道：“放心。”
两人一同进入别墅。
别墅外是一排排的守卫，别墅内是数之不尽的仆佣。
别墅内的设计冰冷奢华，黑与白为主的色调，在云非看来这是不近人情的冰冷色调。
不过，很适合蓝希的审美。
整个二楼，只有两间房，一间是常年不在家的蓝上将的卧室，另一间是蓝希的房间。
蓝将军府没有另一位主人。
听说，蓝夫人十多年前过世。
蓝上将深爱夫人，自夫人过世后，他没再娶。
蓝希是他的唯一，也备受疼宠。
也是因此，会有许多人将亚尔维斯殿下与蓝希进行比较。
在蓝希的带领下，云非进入卧室。
空旷，非常大。
最中心是一张硕大的床。
云非猜测，在这卧室的某个角落应该有浴室，不过即便如此，从床上到浴室也要走好长一段路。
蓝希放开云非的腰，握住了他的手腕。
云非垂下眉眼，看着被蓝希握住的地方。
蓝希拉着他的手腕，踏上地毯，朝着床的方向靠近。
云非心里很抗拒，但他没有推开蓝希。
蓝希握住云非的肩膀，让他坐在了床沿。
云非坐在床沿，面无表情。
蓝希脱下云非的口罩，拆下了他的假发。
云非白色的长发倾斜而下。
蓝希随手将口罩和假发丢在黑色地毯上。
云非看过去，落于地毯上的口罩和假发，像是纯色地毯上唯二的垃圾。
蓝希握住了云非的一缕长发，放到唇边轻轻嗅吻，他喜欢他的味道。
云非微仰头，看向蓝希，与他双瞳对视。
两人之间一片安静。
蓝希一只手轻轻抚上了云非的脸颊。
云非身体向后靠，躲开了蓝希伸过来的手。
气氛有些僵。
云非现在的姿势有些高难度，身体微微倾斜，前面是近在咫尺的蓝希，背后是床，他在向后一些就会躺在床上。
总感觉他们现在的姿势非常的暧昧。
云非说道：“蓝希大人，我听说了，听说您在我年少时期帮过我，我非常感谢您。”
蓝希身体向前倾，一点又一点压迫云非。
为避开蓝希的靠近，云非不得不倒在黑色的床褥上。
黑色的床，云非白皙的皮肤，银白色的发，红艳的唇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蓝希压在了云非身上。
云非眼皮跳了跳，室内冷白的灯光下眸底荧光闪烁。
蓝希询问：“你是听谁说的？”
“……送我进入上将府的司机师傅。”
蓝希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云非身上，一只手轻点在他的唇上，询问：“你年少时，我帮了你数回，你打算只是言语上的回报？”
“那么，您想要我怎么回报您。”
蓝希手上的动作微微用力搓揉云非的嘴唇。
云非偏头，躲开他的手。
蓝希沉默。
室内又是无言的尴尬。
过近的距离能够让彼此更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云非想，他需要服用Omega信息素抑制剂，放在行李箱中的抑制剂。
云非：“蓝希大人，您喜欢我。”他说的是肯定句。
“……是。”半晌沉默后，蓝希给予肯定。
蓝希不屑于隐藏自己的感情，在这一方面他从来都很坦荡。
云非喉结微微滚动，他艰涩地开口：“我不知道您为什么喜欢我，但是，很抱歉，我无法回应您的感情。”
蓝希轻笑，他碰触云非脸颊的手用力，强迫他正对自己。
两人目光再次相交，他道：“云非，我的感情我会自己争取。”
“……蓝希大人，我不喜欢你，也不可能回应你。”云非想，无法回应的感情最好从一开始就掐死在萌芽中。
遗憾的是，过去他从来都不知道蓝希的想法。
过去他的人生中也没有蓝希这个人，所以他无法掐死蓝希的感情。
很烦。
很烦很烦很烦。
那是完全脱离掌控，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烦躁感。
蓝希向下，两人的唇瓣越来越近。
云非双瞳半眯，眼睫染上水雾颤动，他想躲，却又觉得不应该躲。
因为他知道，躲不掉。
各方面意义上的，他躲不开蓝希。
云非双手环住了蓝希的脖颈。
云非忽然的行为让蓝希双瞳瞠大，他似乎很意外云非会对自己进行这种亲昵的行为。
事实上，蓝希震惊，云非心里同样很惊讶自己的行为。
但是现在，他的脑海格外清晰，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要什么结果。
云非道：“蓝希大人，您执着于我。”
蓝希双瞳微眯，他温热的气息吐在云非的脸上，不说话。
云非道：“蓝希大人，我无法回应您的感情，但是，我可以把身体交给您。”
蓝希：“……”
云非：“您可以想，是我对您曾经对我做过的事的感激，也算是……”
两人目光对视。
云非湛蓝色的双瞳冰冷，就像他的人，像是海洋中冰冷的水，永远无法加温的水。
他说：“交易，您希望您放过我。”
蓝希道：“你知道自爱吗？”
云非：“所以，我不值得您喜欢。”
蓝希：“……”
云非：“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为达目的，我可以不择手段。”顿了下，他说道，“而对现在的我而言，您对我的感情不是增幅，而是拖累。”
蓝希烦躁地坐起身，他道：“你真的会逼疯人。”
他站起身，朝着阳台的方向走去。
云非起身，看向蓝希。
落地窗前的窗帘被拉开，蓝希打开落地窗，冰凉的风吹入室内，吹乱云非的白发。
蓝希走出落地窗，站在阳台上。
外面黑暗，云非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蓝希的背影，以及黑暗中明明灭灭的红色火光。
他在抽烟。
不知过了多久，门的方向传来动静。
云非面无表情地朝着门处看去，四位身穿女仆服侍的人进入室内走向云非。
云非疑惑，却什么都没说。
其中一位扎一根马尾辫，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女仆说道：“云非少爷，少爷让我们服侍您沐浴。”
云非想，只是洗个澡，需要四个人一起服侍吗？
云非不说话。
四位女仆将云非搀扶在最中间，带他走出二楼，进入外间的浴池。
至少100多平的浴室，浴池中已经放好了水，又或者是引流的天然温泉池。
两位女仆为云非脱衣服。
云非说道：“我可以自己来。”
“不，这是我们的工作。”
云非：“……”
云非眼皮跳动，没再说什么，任由她们脱下了他的衣服。
云非进入水池。
水温对常人而言刚刚好，但是对云非而言就有些热，比起热水，他更喜欢凉水。
他想，如果服侍的四位女仆不在就好了。
他想化鲛沉入水中。
四位女仆为云非洗头发，擦身体，她们手上的力道恰到好处。
云非大脑一片混乱，还在思考他与蓝希乱七八糟的关系。
“云非少爷，您的皮肤真好，比最上等的绸缎还要柔滑。”
云非不说话。
“云非少爷是我见过最美的人，难怪少爷会喜欢您。”
云非：“……”
云非想，蓝希会喜欢他，或许真的跟他的脸没有多大关系。
他不懂，他做了什么，才会让曾经年幼的蓝希一直关注他直到现在？
小时候的他哪里好？
无可救药的中二晚期？莫名其妙突破天际的自信？
理不清头绪。
沐浴过后，她们为他擦干身体上的水珠，吹干头发，重新穿上了繁复的衣服。
最后，她们将他簇拥在最中间，送入了蓝希的卧室。
推开门，蓝希已经从阳台回到了室内，坐在了床沿上。
四位女仆恭敬地向蓝希行礼，后退离开室内，咯噔一声，是门被关上的声音，也像是门被落锁的声音。
云非又想，落锁，应该不至于吧。
蓝希看着道：“过来。”
云非停在门边，没有动。
蓝希双瞳眯了眯，他道：“你刚才的勇气去了哪里？”
云非深吸一口气，他踩着黑色的绒毯，走到床沿。
蓝希抱着云非，带他上了床。
云非全身绷紧，不过他没有反抗蓝希。
蓝希压在云非身上，头埋入他的脖颈嗅闻着他的气息，道：“云非，睡吧。”
蓝希的唇碰触云非脖间柔软的肌肤，说话时唇鼻喷出的气息全部洒在他的脖颈上。
云非身体颤了下，蓝希唇瓣停留的位置是腺体，也是Omega身体最为敏感的地方。
只要蓝希张开嘴，他就能……
标记云非。
Alpha标记Omega，是占有Omega的常规方式。
标记分两种，临时标记，以及终身标记。
临时标记咬一次就可以完成，Alpha可以将自己的信息素输入到Omega的腺体中。
终身标记分多次完成，Alpha分批多次咬Omega的腺体，将自己的信息素输入到Omega的腺体，从身到心完美占有Omega。
被标记的Omega，会本能地想要臣服于自己的Alpha。
身体控制心，他们会依恋标记自己的Alpha，会想和标记自己的Alpha具有更多的身体接触，被标记的Omega看不到自己的Alpha会难受。
渴望、贪欲、思念……会让被标记的Omega不像是自己。
这也是Omega最为被人病垢的地方。
依靠Alpha寄生的菟丝花，没有灵魂的木偶，美丽却空荡的躯壳，没有自主意识。
比起心，他们被身体所支配。
他们是非完整体。
这就是世人眼中的Omega。
对许多Omega而言，标记即为梦魇。
标记，这是Alpha想得到Omega时会进行的最为不择手段的方式。
蓝希的唇瓣就在云非的腺体上，云非感觉，他走在钢丝上。
只要蓝希想，他就可以轻易标记他。
被标记后，他还会是原来的他吗？
如果可以，他永远都不想被任何人标记。
还有一种手术，腺体切割手术。
腺体是Omega身体的一部分，一旦切除腺体，将不再有被标记的困扰，但是被切除腺体的Omega，他们的身体会短时间恶化、衰老，寿命缩减。
有数据可以看到，一些因为身体疾病而不得不切除腺体的Omega，他们多半活不过十年。
三大性别中，因为种种限制，Omega是最为悲哀的群体。
身旁，蓝希的呼吸逐渐平缓。
他睡了。
云非闭上眼睛，大脑清晰，他睡不着，也不可能睡着。
这一夜，注定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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