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刻刀，能做什么？
答案是，可以修佛。
徐小楼曾在佛钟内，修了三十二年的佛。
所以，他最擅长的事情，永远不是医术或者别的什么，而是修佛。
准确来说，是修东西。
他的眉心闪亮一道红线。
红线闪烁，带来的，是龙神愤怒的质问，“你真的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为了那个女人这么做，你很可能会死！拜托，你想死，不要拉上我好吗？”
……
……
从进来妖界，不，更准确来说，是进入十万大山以后，龙神的话语就变少了很多。
龙神只是一个小女孩儿。虽说本体是这世间最尊贵的种族，龙族。但她到底只是一个女孩儿。所以，她自然会害怕，会怕死……在十万大山中，这里遍布妖族。在万妖之界中，这里更是有一条真龙。因为害怕自己的存在被察觉，继而沦为应龙成全天龙之躯的养料。所以，龙神一直在隐忍。
再而言，龙神需要隐忍，故而徐小楼眉心处的这柄刻刀，便不能轻易拿出。
这柄刻刀，那是龙神逆鳞所化，其中夹带着龙神的气息。
一旦拿出，必然瞒不过应龙的感知。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
徐小楼没有理会龙神，更没有回答那声娇斥的质问。
他伸出手，握紧了铁刀。
顿时，一道莫名的气息，从铁刀内传出。
这是龙的气息。
龙族，乃是曾经的万妖首领。
即便现在，妖族的大长老，也是龙族。
在很远很远位置观望的众妖们，突然齐齐抬头，望向了那条剑龙，望向了剑龙头顶的那人，或者，是望向了那柄铁刀。
刀很小，不到两尺长。
刀也很丑陋，很寒酸，比之农村内劈柴用的破刀，更为丑陋寒酸。
但就是这样一柄又丑又难看的破刀上面，竟然迸发出龙的气息……这让众妖们很是费解。
突然，有一名转化成人类体型的妖，站出身，说道：“那，那个，我觉得很熟悉。”
他皱着眉，想了很久，突然拍了拍脑袋，恍然说道：“我想起来了，这是龙的气息，而且，应该是最尊贵的，龙神的气息！”
“龙神的气息？大喇叭，你没感觉错？”
“不会不会，我日夜侍奉大长老身边，曾听他讲过，龙神没有死，只是被当年那个可恶的人类给封印起来了……这柄刀上散发的气息，是龙……没错，而且，那比大长老还要可怕的龙威……不是龙神，是什么？绝对错不了！”
说到最后，他双手挥舞，继而跪在地面上。
这个名为‘大喇叭’的人，哦，不，是妖，他存在的岁月，几乎可以追溯到千年以上。所以，他的辈分就很高。妖族虽然信奉丛林法则，信奉弱肉强食，但在某些时候，它们也非常的尊敬长辈……
比如，在这个时候。
妖族大部分是愚昧的，它们不懂什么是读书，想要活得知识的途径，便是听从前辈扣扣相传。
在看到备份极高的‘大喇叭’跪倒后，它们面面相觑了片刻，然后齐齐跪倒。
“恭迎龙神！”
“恭迎龙神归来！”
……
一道道声音，从远方传来。
徐小楼握着刀，循声望去。
只见远方黑压压的一片，各种动物外观的妖族，它们前不久，还争先恐后想干掉自己，但在自己拔出刀的这一刻，却又颤栗地跪倒，高呼他为龙神。
徐小楼知道，它们不是在叫自己，而是在叫这把刀。
所以，他没有理会它们，而是转过头，重新看向了那座山门。
祝融的脸色，变难看了许多。
……
祭坛上方。
应龙的雕像缓缓移动。
申公豹把女子的另一只手臂刮干净，只剩下森森白骨。
感受到头顶的异常，申公豹放下女子手臂，咯噔一声，骨骼与地面碰撞，发出声响。他抬起头，看向应龙。
“你在兴奋？”申公豹问道。
雕像静止，随即叹息道：“是啊，我真的很兴奋。”
“是因为龙神的出现？”申公豹眯起眼睛，笑道：“但现在已经晚了，祭坛正式开启，便无法被打断，不要因小失大。”
“这个我知道。哎，可惜，可惜。如果它能早一点出现，我宁愿再多等一会儿，成功的几率将会增加很多。”
“这世间，哪儿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想要得到什么，必然会失去点什么。”
“我明白。”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申公豹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
应龙的雕像回答：“感觉……很好。果然是妖神的灵魂碎片，而且纯度非常高……我现在觉得身体已经在缓缓朝天龙之躯转变，最多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会彻底转化完毕。”
听到这话，申公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他眯着眼睛，问：“那天凤的力量呢？吸收了多少？”
应龙闭着眼，仔细感受片刻，回答：“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就剩下那么一点点。”
说到这里时，应龙的语气异常兴奋。
身躯在缓缓朝天龙转变，天凤之力也快要吸收完成。
这两个必要条件全部完成以后，接下来，便可以召唤传说中的妖神力量。
一旦活得妖神的力量，那么，他应龙将有可能成为足以媲美天道的存在。
到时候，他将会成为这片天地的主宰。
计划多年，筹划多年，隐忍多年，就是为了今天的这个时刻。
他真的很兴奋。
突然，应龙皱眉。
他低下头，张开眼，恰好看到申公豹正对着自己微笑。
对方的眼眸中，好似有一道亮光。
亮光很细微，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根本无法察觉。
注意到应龙与自己对视，申公豹连忙眯起眼睛，低下头，笑着说道：“嗯嗯，那就好，我们等着一天，真的等了好久。”
祭坛内，不停有强大的力量波动传出，继而传递到应龙的雕像身躯上。
那原本由石头雕刻成的雕像，不知何时开始，渐渐浮现生命的迹象。
龙躯庞大，其心脏处缓缓起伏。
那些黑色的无数的鳞片，也都变成了绿色。
锋利的爪子，冒着寒光。
应龙点头，两根如同粗壮铁链的龙须缓缓飘动，在空中引起一阵风。
风吹到地面上，吹在趴在地面上的那只花豹身上。花豹似乎察觉到什么，猛然站起身，打了个激灵。
应龙说道：“我真是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申公豹的手，突然僵住。
他拿着一柄小刀，蹲着身，看着祭坛口趴伏着的女子。
女子还活着。
剧烈的疼痛，让沈潇潇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申公豹拿着小刀的手，只是僵硬了片刻，便果断朝下刮去。
女子的脚踝，掉落一片肉。
申公豹笑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会这般顺利。”
……
按照原本的计划，这次祭坛开启，需要用到妖狐的灵魂碎片，用到沈潇潇的灵魂碎片，双双注入祭坛内。天凤的力量在遇见妖神的灵魂碎片后，定然被压制出来。
应龙在祭坛内待了无数年，为的，便是这天风的力量。
在他的计划中，至少需要两片妖神的灵魂碎片，才能把天凤之力完全逼出。
但现在少了一片，按正常来说，应该是很难做到，像此刻这般轻松。
可不知为何，天凤之力被吸收的太顺利了。
应龙很疑惑。
为什么会这样？
感受到体内逐渐充盈的天凤之力，他有一种错觉。
好像……这天凤之力并不是被逼出来的。
而是……在主动朝他体内涌来。
但这终究只是一种错觉。
或者说，是他所认为的错觉。
应龙摇摇头，想道，不论如何，这总归是一件好事。
……
……
山门外。
徐小楼举起了铁刀。
无数的风，无数的剑，疯狂朝刀尖涌入。
这画面太震撼了。
站在不远处的靳广印，瞧着那漫天飞剑齐聚徐小楼的头顶，齐齐朝徐小楼手中的破铁刀内融入，突然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个词语。
万剑归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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