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自己人

    颤巍巍的身影,出现在二人的旁边。</p>

    身着青衣的老者缓缓踱步上前,走到红毛身边时,他顺手搭在后者的肩膀上,说道:“请问一下,西大街怎么走?”</p>

    徐小楼刚要爆发的怒火,瞬间冷静下来——因为他看到这个老者在冲自己眨眼,意思……大概是说,让他不要冲动?</p>

    红毛皱眉,破口大骂,“去老不死,西大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火葬场在哪儿,要不要我送你去?”</p>

    老者摇头,叹气说道:“唉,现在的年轻人啊,不知道一点尊老……”</p>

    忽然,徐小楼注意到,这老者搭在黄毛肩膀的那只手中,好似捏着什么东西。</p>

    银光一闪。</p>

    接着,他便听到红毛惨叫一声。</p>

    “woc!……”</p>

    红毛向后倒退半步,双手向前推——这是一个下意识的原始反应,就好比野兽在受伤时,会首先攻击身边的敌人。</p>

    而这个反应的结果,就是老者‘扑通’一声,摔倒在地。</p>

    徐小楼看清楚了,刚才看着手中捏着的,是一根银针。</p>

    ……</p>

    接下来,徐小楼看到一个非常‘戏剧化’的场面。</p>

    青衣老者坐起身,双手拍打地面。</p>

    一边拍打,一边惨叫。</p>

    “哎呦喂,打人啦!”</p>

    “地痞流氓打老人啦!”</p>

    “哪个好心人帮我报一下警,顺便再打个120,我头晕,胸闷,我要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我感觉自己快要死掉啦……”</p>

    红毛愣住了。</p>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天自己是来找别人麻烦的,结果,却给自己惹上了麻烦。</p>

    大庭广众之下,摄像头的下面,他把一个老头儿推倒在地……</p>

    这老头儿还叫嚷着报警,要去医院做检查?</p>

    他心里有些发虚,想要趁这时候围观的人还不多,想偷偷溜走。</p>

    可下一秒,地面那惨嚎的老人,却突然往前一扑,直接抱住了他的小腿。</p>

    “好哇,你打了人还想跑?你这是肇事逃逸!”</p>

    ‘妈的!这是啥情况?’红毛心中震惊,脸色发苦。</p>

    他想一脚踹开对方,但又想到这一脚踹下去的后果,连忙站直身体,声音颤抖地说道:“qnmd!你松开!老子没推你,是你自己摔倒别赖我!”</p>

    老者也不抬头,紧紧抱住怀中的小腿,嚷嚷道:“摄像头都拍到了,这路过的人也都看到了,你别想耍赖!”</p>

    红毛脸色阴晴不定。</p>

    他明白了,自己写算是被彻底讹上了。</p>

    他蹲下身,小声说道:“老不死的,别装了,刚才我根本没用多大劲儿,讹诈不是?说吧,想要多少钱?老子权当今天阴沟里翻船。”</p>

    老者抬起头,用同样小声的语气,吐出两个字:“五千。”</p>

    红毛险些把鼻子气歪了,“五千?你买棺材用?老子最多给你两百,快放手,拿上钱滚蛋!”</p>

    老者低下头,痛声哀嚎。</p>

    “哎呀,我头晕,我胸好闷啊!我要去医院,那个小伙子,你赶紧帮我打一下120吧!”</p>

    在一旁伫立的徐小楼连忙应声道:“好嘞大爷,我这就打。”</p>

    说完,他忍着笑,拿出手机。</p>

    他的医术精湛,一眼就看出这老大爷摔地一下其实并不重,没啥事儿。</p>

    “妈的,你们俩串通整我?”黄毛意识到不对劲。</p>

    “你可别污蔑人,我和这老大爷根本不认识。”徐小楼已经点开手机屏幕,输入120三个数字。</p>

    “woc!别打,有事儿好商量。”黄毛连忙摆手。</p>

    这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眼见已经到了‘即便徐小楼不打电话,也会有其他人偷偷打’的地步?</p>

    黄毛咬咬牙,再次蹲下身,悄声说道:“老不死的,一口价,五百块。多了一分都没有,不然的话咱们就干耗着。待会儿派出所来了,老子也绝不会再掏出半个子儿,你信不?”</p>

    老者眼睛微眯,抬起头,看向徐小楼。</p>

    徐小楼愣了下,心想,‘这啥意思?是交给我来决定?’</p>

    他沉吟片刻,挑眉,点了点头。</p>

    “行叭,小伙子,以后对老人家客气点,要知道,咱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就是尊老爱……”</p>

    红毛掏出五张钞票,直接摔在老者的肩膀上,咬牙打断道:“爱你-妈,拿钱滚。”</p>

    ……</p>

    闹剧落幕。</p>

    红毛脸色铁青地回到同样脸色铁青的马强身边。</p>

    两人说了几句话,丢给徐小楼一个阴狠的眼神,随即离开。</p>

    那辆奥迪A8缓缓开走。</p>

    围观的人群眼见‘经典的扶老人戏码’垂幕,也都摇摇头遗憾离开。</p>

    徐小楼将老者扶起来,微笑说道:“谢谢您,刚才要不是您老,我可能今晚就要在派出所过夜了。”</p>

    老者的身体很轻,干干瘦瘦的,仿佛一根老柴。</p>

    他站稳后,打了打青衣上的脏土,随口说道:“谢什么,都是自己人。”</p>

    “啥?自己人?”</p>

    “额……”</p>

    老者呵呵一笑,指着不远处的仁济堂,“我孙女是那里的老板。”</p>

    ……</p>

    回到仁济堂。</p>

    依旧是门可罗雀的惨淡画面。</p>

    徐小楼问道:“所以说,刚才你大爷来帮我,是你让他来的?”</p>

    李玥玟说道:“不是,我刚去上了趟卫生间,回来就发现爷爷不在了。他是去闲逛看热闹,顺便帮了你……还有,你可以叫他爷爷或者直接叫名字就成,你大爷……这像是在骂我。”</p>

    “哦,那你大爷姓啥?”</p>

    “你……算了,我姓李,我的爷爷当然也姓李。名字叫李青山。”</p>

    徐小楼转过头,看向正在喝茶的青衣老者。</p>

    “李大爷,还是得再谢谢您。”</p>

    “不用谢小伙子,以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不能冲动……额,你是不是有啥话要对我说?”</p>

    李青山挑眉。</p>

    只见此时徐小楼的表情扭扭捏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p>

    李青山问道:“有啥需要我帮忙的吗?”</p>

    徐小楼犹豫半晌,终于憋红着脸,抬起头,说道:“那个……刚那红毛给的五百块钱,您还拿着的吧?”</p>

    李青山愣了下,“嗯,拿着呢,怎么了?”</p>

    徐小楼把脸扭到一边,伸出右手,“其中有三百块是我的。”</p>

    ……</p>

    李青山彻底愣住了。</p>

    李玥玟也瞪大眼睛。</p>

    他们的内心,同时升起一个想法。</p>

    ‘这玩意儿也太不要脸了吧?’</p>

    而经过一番心里挣扎,徐小楼已经决定豁出去不要脸了,所以说话的语速也就变快。</p>

    他揉了揉眼睛,凄苦说道:“李大爷,可怜可怜我这个小生意佬吧,今天买卖没做成,货还全被毁了。您也看到了,山药和蘑菇都被人吐上去,我自己留着吃都嫌恶心,所以就全扔了……”</p>

    “今儿个一共卖了一百多块钱,还倒贴给那红毛三百,里打外拐地还赔了一百多……俺们乡村人挣钱不容易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家有悍妻花钱如流水……”</p>

    “停!”李玥玟脸色难看。</p>

    “爷爷,把三百块钱给他吧。”</p>

    “嗯,行。好可怜的小伙子。”</p>

    李玥玟实在想不到,一个大男人竟然会为了三百块钱而如此不要脸,说着说着,竟然还装模作样抹起了眼泪?</p>

    徐小楼收起钱,咳嗽了两声,立即恢复常色。</p>

    “对了,李大爷,我还想请您帮个忙。”</p>

    “呵呵,剩下的两百,我孙女拿着呢。”</p>

    徐小楼脖子一红,装作没听懂,继续说道:“额……不是这个,我想请问一下,您在这里开店十年,肯定对附近的商铺的很熟悉吧?”</p>

    李青山喝了一口茶,抬眼说道:“嗯,还算熟悉。”</p>

    “那附近有一家‘放心干货店’……那里的老板,您认识吗?”</p>

    似乎是嫌茶味苦,李青龙皱了皱眉头,轻轻吐出两个字,“认识。”</p>

    “那能帮我介绍一下吗?”</p>

    “不摆摊了?”</p>

    “嗯,走渠道,搞批发,稳定一些。”</p>

    “哦,可以可以,年轻人有想法。”</p>

    李青山笑着说道:“但我有一个更好地方推荐给你。”</p>

    “哪里?”</p>

    “承誉德大酒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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