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廷继续道:“你是没看到啊,他的演技,啧啧啧,简直了,而且太对胃口了。” “你我都是干这一行的,也明白就现在这环境,拍戏选角难就难在一个‘合适’。”蒋舒明找本色出演的流量演员也是业内皆知的事了,汤廷讲起来很是感慨,“但这孩子啊,给我的感觉就是那种能全心全意为戏的好演员。” 蒋舒明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是,她挺特殊的,我当初接触到她就觉得这样的人不论做什么都能成功,她能选择演戏,也是一件幸事。” 赤那仅仅是个出场四次的小配角,秦绝都能冒着火去演,更何况是人设更丰满立体的莫森? 蒋舒明又低声问:“所以老爷子怎么说?” 汤廷露出笑意来,也悄声回复: “老爷子说,过个一周再打电话,不能让年轻人太飘了。” 蒋舒明哈地笑出来,想到秦绝那一副老神在在的做派,一时间笑声竟是止不住。 “放心吧!”他说,“她啊,心态稳重得很!” “哦?是吗。”汤廷道,“才十九岁,真让人刮目相看啊。” 说到这里他拍了下脑门:“对了,你那份资料上有点错误吧,我瞧着性别那栏选错了。” 汤廷小声埋怨道:“你也不是不知道老爷子严谨,搞这种小差错出来想找骂啊?” “哈哈哈哈哈。” 蒋舒明又是大笑,末了意味深长道,“资料上没错啊,哪里有错?” “什么没错!明明就——” 汤廷的话猛然顿住,表情扭曲起来,“等等、你,你难道是……” “嘘。” 蒋舒明悄悄道,“我给老爷子报备过了。再说了,哪有规定演员与角色的性别必须一致?更何况,国内国外的最佳男主最佳男配,哪一个不是按照角色性别而不是演员性别来分配的?” 汤廷想到这里面的后果,一阵呲牙咧嘴。 “你们真是、真是……唉!” 要是蒋舒明这么做了,汤廷兴许还有些别的心思,以为他要借着这种卖点来炒作,但老爷子都知道了,却没阻止,还直接这样定了角…… 这不合体统啊! 汤廷有很多话涌在嘴边,却说不出来。 “汤哥,你别想多。”蒋舒明在那边点了根烟,叹道,“现在的好演员太少了,而且,小秦这孩子呢,她适合更复杂更深度的角色。国内的影视里,女性形象近几年都在定型,我是觉得啊,把她当成一个纯粹的女演员,太埋没她了。” 这话汤廷明白,也不是说男性角色有多么优越,只是普遍而言,秦绝现在的资历和地位接不到大女主戏,等待她的只有无脑的小言情女主和恶毒女配,人设单薄不说,剧情也不好推敲逻辑,对演员的发展也不是好事。 “《囚笼》杀青宴上我跟她聊过。”蒋舒明想起来一阵唏嘘,“她说演员只是演员而已,就像任何一种工作,老师、程序员、白领,等等,这些工作和性别本就没有关系,男的能干的,女的也能干,只要干得好不就得了?我仔细一想,唉,着实是这么个道理。” 像汤廷和蒋舒明这样的男性,常年生活在性别优势的环境下,是很难体悟到这些的。 正因如此,秦绝这番话才显得另辟蹊径,醍醐灌顶。 “我看啊,老爷子也是这么想的。”蒋舒明又说。 汤廷沉默一会儿,叹了口气。 “你说得对。” 秦绝是女性怎么了?是她演得不好,还是对角色没上心? 尽管贺栩脸上没表现得太明显,但跟老爷子很熟悉的汤廷一眼就看得出来,贺栩对秦绝是很满意的。 莫森这个人物,充满了悲剧式的张力。《白昼之雨》这部电影,也传达了一种日常内的荒诞感,它既超出现实,又在某些地方现实得要命,没有把大家都回避的校园暴力等题材加以修饰,就这样赤裸裸地呈现给人看,让他们正视这些问题。 老爷子坚持相信,艺术塑造人。 一部艺术作品,不论是为了教育,还是为了放松,总有它的目的和意义所在。而现在市面上的电影和电视剧,流于表面不说,哪怕没有什么内涵,但让人一笑都很困难。 最终就变成观众开着倍速放剧,打发时间,影视作品的艺术性正是在这种趋势下缓慢流失。 当人们习惯了快进看剧,习惯了短视频,就很难再静下心来认认真真地欣赏一部好作品。而眼里只看利益的制作方也被市场纵容着,粗造滥制更多的口水作品。 难啊,太难了。 汤廷重重地出了口气,最后只能说:“我会关照那孩子的。” 蒋舒明也咂了下嘴,慨叹道:“谢了,汤哥。” 不是说秦绝有多么出彩,多么值得,而是她的出现,本身就他们这些电影人看到了一种可能性——文娱事业重回辉煌。 优质演员优质团队打造优质作品,优质作品拔高大众审美,培养优质观众,而这些优质观众又反哺优质作品。 这才是良性循环。 “对了,这孩子最近都干什么呢?”汤廷随口问道。 现如今许多演员都要上综艺节目,或者各种跨界来增加曝光率和流量,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难免会令人觉得不够专心。 蒋舒明憋了几秒:“V博直播。” 汤廷:??? 蒋舒明:“还记得我给你听的那首《少年》吗?” “记得啊!不是岑易唱的吗?” “嗐,不是!”蒋舒明摇头笑道,“那首歌啊,是秦绝的歌。岑子问她要了版权,她就痛快送出去了,现在市面上的那一版就是岑子录的单曲。” 岑易虽是演员,但偶尔也发一发歌,现在许多演员都在跨界上略有涉猎,也不稀奇。 “什么?等等,你的意思是?”汤廷听出味来,询问道。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蒋舒明笑道,“我有把握肯定,那首歌就是小秦写的。” “你可以回头找一下,虽说那制作信息编得有模有样,其实啊,一个人都找不着。在业内打听一圈,也每个消息。我估计,就是这孩子觉得拿出曲子来太惹眼,才一直瞒着,不承认是自己写的歌。” 在汤廷的诧异中,蒋舒明道:“怎么样?小秦心态够稳吧?别的不说,就这份不慕名利的心性,给人的好感就很足。” “这……” 汤廷回想着那首把他听得眼眶泛红的《少年》,“那样的歌,真是她一个十九岁的孩子写出来的?” “我一开始也不信,不过看她自己唱歌的那个模样,唉。”蒋舒明轻轻叹道,“也是个有故事的孩子,别看人家年纪小,经历过的事情啊,可不一定比你我要少。” 汤廷依稀想起来秦绝的喉结和她的资料,一时无言。 “行了汤哥,我这里还有点事儿。”蒋舒明道,“回聊啊!有事招呼!” 汤廷回神,应了几声,挂断电话。 他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这个秦绝……还真的很特别。 V博直播吗?现在? 汤廷把助理叫来,拿了他的手机打开微博,点进了秦绝的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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