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妍上前接过代为呈给了丽妃,丽妃展信之后眉间轻蹙,面色却仍是从容:“这封信看着倒是眼熟。”
孔长辉从连妍手中接回书信又转交给了荆启彬:“还望荆大人再掌掌眼,这左下的王玺可是真的?”
荆启彬看了那封书信,面色一惊,这封信的内容和上次写给小侯爷的那封如出一辙,只是称呼换成了丽妃而已,那王玺自然也是真的。
荆启彬点了点头:“这……”
“这有什么。”丽妃说完看向了萧梓穆:“当初七殿下在大理寺舌战百姓,义正言辞的说道,若是仅凭一封他国的书信。就能给我国中人定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岂不可笑。怎么?这话放在本宫的身上,就不作数了吗?”
朝臣们跟着传阅了那封书信,听了丽妃的话心中稍安。
毕竟这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头一回确实将他们都惊到了,可眼下他们的反应,显然要淡定的多。
施浮丘也在旁应和出声:“是啊,上次本将在大理寺一睹了七殿下风采,掷地有声的说道,若是如此草率,那还何须将士出战?奏请皇上写上四份书信,盖上皇玺亲自送到四国去呢。”
萧梓穆被丽妃看了一眼,又听了施浮丘补的那句言词应声出列,面上扬着和煦的笑意:“自然是作数的,当初小侯爷就是被无耻之人借机陷害,玷污了他的清白,娘娘现在,也深以为然?”
丽妃被他挤兑的呼吸微微一滞,樱唇抿了抿,勾起一抹冷笑:“自然。”
孔长辉向着萧梓穆行了一礼,朗声说道:“七殿下,这回可跟上次不同。”
“哦?”萧梓穆的面色现出一抹狐疑,配合着他问道:“有何不同?”
孔长辉从另外一个袖中掏出了一沓书信:“下官给殿下先掌掌眼。”
萧梓穆在群臣好奇的目光中接了过来,吴太傅和鞠丞相一左一右站在他的旁边,他顺手给他们二人各递了两封,三人在别人好奇的眸光中展信一阅。
萧梓穆素来温润的面庞逐渐凝重,他迅速查看完了所有的书信,将手中余下的信交给了荆启彬,留下了一封递给了萧言竣:“四哥与丽妃娘娘母子情深,理当熟识娘娘的字迹,不妨看一看,这封簪花小楷是否出自娘娘之手。”
鞠丞相在旁又添了一句:“也不知是不是老臣老眼昏花,那左下的印玺,看着像是丽妃娘娘的宫印。”
吴太傅嗤了一声:“你没看错,那正是丽妃娘娘的印玺。”
闵志松和施浮丘的面色都变了变,急急从他人传阅的手中接过一封去看。
萧言竣原本被萧梓穆讥讽,只觉得这话听起来分外耳熟,简直就像不久之前,他在大理寺逼问他是否识得夏初笔迹一般。
待萧言竣翻开了书信一看,那张俊美绝伦的脸蛋瞬间煞为白纸,那字里行间写的内容都是如何倾覆赵家军的密谋。
而那熟悉的簪花小楷,他打眼一看,就知道出自丽妃之手,那左下的印玺更是辩无可辩。
难怪他明里暗里问过丽妃两次,担忧那胡国王玺的真伪会被大理寺给揪出来。
丽妃对此却毫不担心不以为意,让他尽管放心。
原来,那王玺竟是真的……
只是,那通敌的人,竟是自己的母妃?
萧言竣手一抖,信便落了下去,被风一吹,飘飘扬扬的落在了连妍的脚边。
连妍看了一眼,原本无波的面色双目骤然圆睁,慌忙拣了起来呈给丽妃。
丽妃本还想斥责萧言竣怎么面上如此绷不住事,可待她自己看了之后,素来云淡风轻的脸上也显出了一条裂缝。
怎么可能?
怎么会?
这些信都是一年多前写往胡国,由她最信任的人亲自护送,从未假手于人,怎么会出现在孔长辉的手中?
“四哥,你倒是说说,这信到底是不是娘娘的字迹?”萧梓穆挑眉对他叱问,眸中尽显嘲讽之意。
玉芙宫外的雪花愈飘愈大,犹如大理寺三堂会审那日情景再现。
就连萧梓穆此时所言,也和萧言竣那日所问如出一辙。
萧言竣此刻也仍然清晰记得,当时他看着失态的夏初,心中的那股欢愉,眉眼满是笑意,亲善的对着萧梓穆问道:“七弟,你倒是说说,这信到底是不是小侯爷的字迹。”
萧言竣回想起了这副画面,抬眸再看向萧梓穆,眼中满是恨意与杀意。
早知道,就该不管不顾,先弄死这个看似无害的弟弟。
“呃?”萧梓穆见他这般模样,笑的越发意味深长,他唇角勾着笑,开口对着萧言竣挑衅:“四哥,究竟是,还是不是?”
萧言竣被这一问,彻底击溃了心神。
天空,仍是飘着鹅毛大雪。
长安百姓,换成了文武百官。
他一个质问的人,沦为了被质问的人。
此时,哑口无言。
“七殿下不来问本宫,反倒去质问太子,岂不可笑?”丽妃从椅上起身,居高临下神色睥睨的看向萧梓穆。
萧言竣宛若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万般期待看向了丽妃。
“那倒是要请问娘娘,是与不是?”萧梓穆昂首挺胸,迎向她的目光。
“宫印可以盗取,笔迹可以模仿,本宫身为皇上的丽妃,为何要做局陷害赵老将军,韩阳也是萧国的领土,本宫何必自掘坟墓。”丽妃说的义正言辞。
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将这封书信改成了栽赃嫁祸。
她眸光锐利射向萧梓穆:“这簪花小楷基本风靡所有名门闺秀,人手一贴,千金皆会,若是存了心思陷害本宫,假以时日也能模仿的以假乱真。信上所书事件起码一年有余,这布局怕是早就针对本宫而设。”
萧言竣被丽妃说的心口一热,顿觉事情还没有他料想的那般绝望。
母妃的那手簪花小楷,书法稀松平常,不似夏初的那份手书,万里挑一绝无临摹的可能。
他一念至此,底气又硬了硬,刚刚还被萧梓穆叱问的哑口无言。
眼下,又立直了身子,对着孔长辉道:“这事本就是你大理寺的职责所在,本太子命你查清此案,揪出幕后陷害之人,还母妃一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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