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妃听到是清河长公主请见, 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她直觉清河长公主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说实话, 若不是她身份不够, 只是妃位,她决计是想要将清河长公主拒之门外的。
秋氏也知道这位长公主的性情, 犹豫道:“臣妇还是避开为好, 娘娘若是被长公主为难, 也不必太委屈, 左右咱们林家也不是吃素的, 自会为娘娘和公主张目。”
别人或许怕清河长公主和昌国公府, 但林家不怕, 他们清流传家,书香门第,公公为礼部尚书, 丈夫为翰林院学士, 除此之外, 家中还有一小叔子为御史, 论口舌之争, 谁还能比得过御史?
左右林家有法报复回去!
乔微听到这话觉得暖心, 比起六皇子的态度,秋氏和林家更为让人喜欢。
“母妃, 我带着舅母去偏殿。”乔微说道,清河长公主没说要见她, 她自然也没兴趣见清河长公主。
“好,带你舅母过去。”林妃点头,她也不想女儿见一向盛气凌人的清河长公主。
乔微带着秋氏离开, 林妃就赶紧让人将清河长公主请了进来。
“长公主怎么想起今日来我这里了?”林妃让人给清河长公主上了一杯茶,好声问道。昌国公势大,没人想要和这位结仇。
“有些日子没见林妃和华阳了。”清河长公主是第一次求人办事,这个人还是讽刺夫家的仇人,她有些拉不下连面,连本来亲切的笑容都十分违和,“听说华阳身子不好没去赏花宴,本宫特地过来瞧瞧,也是我这个当姑母的心意。”
“华阳这几日不太舒坦,正在休息。”林妃看着清河长公主三言两语就扯到了女儿身上,觉得这位是来找麻烦的,可看着清河长公主虽不自然但还算和善的的态度又有些不确定,这位可不是那么好性的人。
她不信清河长公主能咽的下女儿的气,所以打定主意不让清河长公主见女儿,说道:“长公主怕是来得不巧,她刚用完药歇着呢。”
清河长公主哪里不知道林妃的态度,心中暗骂林妃不识好歹,她屈尊降贵来到一个小小的妃子宫中,见一个庶出的侄女却被这样敷衍,于她简直是不敬。
若不是想到昌国公世子临行前的嘱托,清河长公主无论如何是不愿再开口的,可现如今也只能拉下脸面,道:“不必侄女起身,本宫亲自去看她,说来本宫和她也是好久没见了,本宫不是那等不知体恤人的长辈,华阳若是不便,本宫再走两步路也没什么。”
说着清河长公主起身就要走去偏殿,林妃脸上已然带着怒气,她不想清河长公主嫁去昌国公府这几年,不仅没有收敛脾气,反而变本加厉,再加上这不知礼节,在主人家强势逼人,要自行去偏殿,这若是换做其他人,林妃早就将这等不知礼的人打了出去。
可换成这位嫡出的长公主,林妃却也无可奈何,要知道这位嚣张跋扈,却有资本,昌国公世子夫人和嫡出长公主的身份,让隆明帝也要给其脸面,更何况是她。再加上清河长公主是长辈,女儿是晚辈,长辈要见晚辈,她再三推脱就是女儿不知礼了。
“哪能劳动长公主亲自过去?小孩子家家,我让宫人将她叫起就是。”林妃对着身边的宫人摆了摆手,虽是这么说,但心底里却冷淡厌恶至极。
见林妃同意,清河长公主才罢了。
乔微本在同秋氏说话,听到清河长公主非要见她,只能对旁边的秋氏道:“舅母将我的话带给外祖父和舅父,好好思量,我并不着急。想好了在与我回话就是。”
秋氏听到乔微的话原本就震惊地厉害,她觉得今日自己进了趟宫,受到的刺激有些大,这年头先有林妃让娘家和儿子划清界限,后有华阳公主问林家可有再进一步插手朝政之意。
“臣妇会据实转告家中,公主请放心。”秋氏只能躬身应是。
“我最近会在临安宫偏殿上课,外祖父若是有意可前往临安宫求见。”乔微说话点到为止,能做到礼部尚书的人又有哪个是傻子,必然能明白她其中的意思。
说完后,乔微就让人给她换了衣裳,去外面见清河长公主。
秋氏看着乔微要走,还是道:“公主小心应付,清河长公主来者不善。”若是没有之前的接触华阳公主,秋氏绝对十分担心接下来的场景,但有了之前的谈话,秋氏知道面前这个小姑娘绝不简单,但清河长公主到底不是个好相处的,她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
乔微听后对着秋氏点了点头才离开,见到清河长公主后,她只行了个晚辈礼,道:“见过姑母。”
“许久不见,倒是长高了不少,也不似之前那么病弱了。”清河长公主打量起面前这个侄女,其实她和乔微见面的次数并不多,这些年华阳公主盛宠,却和之前一样不怎么参见宫中宴会,除了每年的年宴和中秋宴,基本上见不到这位的身影,所以她对这个侄女的印象还停留在病弱之上。
“都是父皇慈爱,母后和善,母妃尽力照顾的结果。”乔微笑道。
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清河长公主见乔微连一句托福都不愿说,就知道乔微的态度,可她确实有事相求,只能道:“我这个当姑母的,见到你大好,心中也欢喜,给你带了些东西,希望你喜欢。”
说完后就让人将自己准备的盒子拿了出来,里面是一套镶嵌红蓝宝石和玛瑙的头面,上面的工艺也极为复杂,看起来奢华贵重,就是在宫中也是难得的珍品。
身为受宠的嫡公主,清河长公主一见乔微进来就知道这位是真的受宠,手上戴的是上好的羊脂玉手镯,一身月白色襦裙,上面用细线修成暗纹,这最珍贵的就是这细线颜色并不是一样的深浅,而是从白色到浅蓝分成十几种不同的深浅,这样绣出来的衣服才不显得呆板。
这样的衣需要花的时间和人手远不是平常衣物可比,就是那以奢华著称的月华裙都不如。
头上的发饰也是相得益彰,用的是同色系的蓝宝石,并不是她带来的头面上的深蓝色,而是淡淡的蓝,仿佛天空一般清淡素雅,这些蓝色的宝石和珍珠一起用彩色的丝线编织成发带,戴在乔微头上多了些小姑娘的灵动和可爱。
论起珍贵来,倒是比她带来的这套工艺复杂奢华的头面更加难得。这让清河长公主脸上一时有些难堪,这样的衣服首饰,便是当初的她在宫中尚未出嫁时都不曾有此待遇。
乔微看了眼那首饰就收回了目光,似乎并不怎么看得上,只对清河长公主道:“让姑母费心,这头面颇为奢华,姑母送与我倒是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我哪里能安心收下姑母这么贵重的头面?叫父皇知道,该要责怪我不懂事了。”
这拒绝的话,让清河长公主觉得难堪,她送礼就是皇后也不会拒绝,被一个小辈拒了面子,清河长公主脸上立时有些阴沉,看向对面乔微一如之前见到的温润平和的样子,更为气闷。
“你既然如此说,姑母也就明说了。”清河长公主不想再呆在此处受气,决定开门见山,直接道:“前些日子你的文章给昌国公府和本宫惹了不少麻烦,念着你年纪小,许是被人利用,本宫和昌国公府也不是那等为难小辈的人。”
乔微听后觉得好笑,这位嫡公主应当是这辈子生活太过顺遂,没有求过什么人,若是求人办事都是清河长公主的态度,早就被人轰出门外了。
“长公主和昌国公府意欲如何?”乔微微微一笑,并不将清河长公主的为难放在眼中。
“只要你再写一篇文章,否认之前的文章,再帮助昌国公府重塑清名,这事也就算是了结了。”清河长公主觉得自己给出的条很合适,她这般放低姿态还是第一次。
“长公主这话说得好笑,昌国公府什么名声,又岂是我一篇连名字都从未提起的文章所能影响?”乔微连姑母也不再称呼,只道:“长公主说我给昌国公府惹了麻烦,我却是不同意,我何时在文章中提及昌国公府的名头,又何曾出言诋毁过昌国公府?还是贵府中人心虚,对号入座了不成?”
无论是谁来和她理论她从始至终都是这个话,没提名没提姓,只有心虚的人才对号入座。
“你……”清河长公主从没被人如此拒绝过,气得直接拍了桌子,指着乔微怒道:“竖子尔敢!你这般不敬朝臣……”
清河长公主话还没说完,就被乔微打断了,“姑母慎言!姑母称呼我为竖子,又是将我皇族置于何地!”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清河长公主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想要转身离去,可丈夫来之前对她的嘱咐还在耳边,只能咬牙问道:“你究竟如何肯再写文?”
“写文一事,本就是有感而发,如何能强求?”乔微笑道,她会不会写文,该写什么样的文章,都取决于隆明帝的态度,而不是清河长公主的要求。
“这么说你是决意与本宫还有昌国公府为敌了?”清河长公主眉眼高挑,看向乔微的眼中满是敌意和不屑,似乎是觉得乔微一个公主对抗她和昌国公府是在不自量力。
乔微绝口不提为敌的话,只道:“我从未有过此语。姑母于我是长辈,我向来尊敬。至于昌国公府,昌国公战功赫赫,父皇倚重,我与姑母还有昌国公于公都是父皇的臣子,都对父皇尽忠,同心同德,如何是敌人?姑母这话倒是让华阳惶恐了。”
清河长公主没有听出乔微的话外之意,只觉得乔微是惧了他们的势力,不敢与昌国公府为敌,最后道:“你既然不愿意写,本宫也不强求,只是此文之事本宫和昌国公府上下都记住了,以后自当报还。”
说完后,也不和林妃告辞,直接甩袖离开。
林妃看着清河长公主离去的背影,以及被扔在这里的奢丽头面,叹了口气道:“这头面倒是棘手。”
“留下就是。”乔微说完后不在意道:“母妃若是不喜,让内廷司的人融了,再重新打造就是。”
林妃倒不是关心这首饰的形制,“我回头让人给安恪县主送套价值相仿的。”
乔微不可置否,如此也算是断个干净。
“是赏的。”乔微将送改成赏,她要告诉清河长公主,并不是只有她才能以势压人,她也可以。
其实按照乔微的脾气,若不是她现在实力不够,她八成会直接废了这个冒犯她的人。历经几个世界,乔微不止一次身居高位,她虽然脾气温润平和,却不代表她没脾气,她不喜欢别人冒犯。
她如今动不了清河长公主,但却也要用女主给清河长公主一个警告。
林妃听到这话笑了,“你平日里不是不喜与人计较,也不喜牵连其他无辜之人?”算起来,安恪县主在此事中算是无辜被牵连。
“她是魏家人,是清河长公主之女就不是无辜之人。”乔微说道:“我不和蠢人计较,却不代表我喜欢被冒犯。今日之事,我若是什么都不做,清河长公主会觉得我惧了她,日后得寸进尺。”
其实有这个疑问的不只是林妃,得知此事后的隆明帝都觉得女儿的表现和以往不同,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乔微的回答却是不同,“我想让清河姑母明白,我今日对她尊敬,她能对我颐指气使,乃是因为她是长公主,是我姑母,是皇家长辈。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她是皇家公主,但她的子女不是,昌国公府更不是,清河姑母的尊贵是来自父皇,而不是昌国公府。”
“至于安恪表姐,我听说母后对她宠爱甚多,二皇姐和四皇姐尚要多多忍让,安恪表姐再尊贵,也不应当尊贵过两位皇姐。”乔微说道:“清河姑母应当明白,如今在位的父皇,不是先帝。父皇孝顺,念及先皇之情,对清河姑母的不敬多加忍让,可清河姑母不能不领情,父皇才是天下之主,才是最尊贵的人。”
隆明帝听到此话,心中慰藉,他的孩子句句都说到了他的心里,如今早已不是先帝之时,清河却还自恃嫡出公主的身份,看不起他这个庶出的帝王,他可以忍让几次,但这绝不是清河屡次犯上不敬的理由。
看着面前说话做事都和他心意的女儿,隆明帝感叹道:“若阿微为男子,储君之位可定!”
可惜了啊!隆明帝眼中满是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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