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仲连和錞于衍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君王后,可是看到君王后的眼神后,他们二人知道,君王后是认真的。
“太后又上头了?”
他们可是知道,别看君王后年岁大了,喝酒谁都不虚的!
他们眼中的梅长苏反而一脸淡定。
但是,君王后嘴里的儿子可是齐王啊,梅长苏不知道啊。
但是这个问题,有潜台词,不好回答!
而且很难回答,因为这是君王后怎么去教导儿子,也就是齐王,一国之君,是谁都能教导和阐说的吗?
苏劫道:“祖母所虑的原因,到很容易解答,无非是因为,祖母过于势盛,你的儿子没有时势罢了!”
其余几人心中一个咯噔。
这是当面指责君王后了啊。
你的意思是说,君王后抢了儿子的时势!大逆不道!
君王后不动声色,道:“还请请教你的道理!”
苏劫道:“祖母教授自己的儿子,想必自然会严格按照教化德行,做人,行事,考量学问来要求,只有这样做,才能端正你的儿子的内心!”
此话到是中规中矩,老太太道:“难道这样也是错的吗?”
苏劫道:“若是我所言不错的话,祖母应该是年岁大了一些才有此一子?平日大多时候,都是自己在教导不成?”
苏劫的话让知道的人顿时惊异不已。
君王后愣神道:“你又从何得知?”
齐王建是他三十岁才生的儿子,自然是爱护有加,那时候,齐国还未复国,更加不可能有人来教导,所以,从小,都是她自己教导。
即便到了后来,齐襄王继位,却依旧没有给田建找一个老师,即便有也是仅仅是读书的老师,其他道理,都是自己亲自教。
苏劫摇了摇头,道:“此事,也不难猜出啊,世人哪个家中的幼子不会颇为顽劣,不仅顽劣,还会将父母之言置之于不顾,这并不会因为家中富庶和贫贱而有所区别,这这两点加起来,自然会惹得祖母心中不快,一旦祖母心中不快,那必然,让你的儿子从学生变成了对手,表面服从,实则内心则颇为抗拒!”
君王后内心震动。
齐王建就是这样抗拒君王后,但是却不敢明着说,但是背后却一直都在抵抗,这一点,她非常清楚。
君王后喃喃道:“变成了对手?”
苏劫点点头道:“实则,您一直在教导儿子内心端正,却因为他的顽劣而动了怒火,其实,这个时候您的儿子其实早就用行动问了你一句话!”
“什么话?”
“你的儿子用行动问你,你不是一直多年来都在教导我端正自己的内心吗,怎么我一点事情都没有,到时您先发起了脾气,那请问母亲,您的这股怒火,是出自您多年来端正的内心吗?”
“逆子!!”
君王后大怒。
苏劫笑道:“祖母不必动气,相反,应该高兴,证明您的儿子听取了您的教导,如果您不明白这个道理的话,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啊!”
君王后惊异的问道:“你说,到底会怎么样。”
鲁仲连看向苏劫。
苏劫继续道:“如果您的儿子,真将这句话说了出来,那您和儿子之间,不就真成了对手吗?如果是这样话,您以后就没有办法去教导他了,在教就会从对手,变成仇人,难道您希望和自己最亲的人成为仇人吗?所以,在下认为,应该易子而教,您和您的儿子之间只需要去相互赞扬,让其他人去教,如果您一味的去批评,对祖母的家业,那可是不祥之兆啊。”
君王后终于动容了。
从苏劫的话中,她再次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老迈的眼中,遗憾痛苦之色一闪而逝。
作为齐国最有权势的人,这一点,她已经忍受了不知多少年了。
父亲到死,都不愿意认她。
片刻后,君王后站起身来,道:“老身受教了!”
说完,便在司马官的搀扶下走向了阁楼。
苏劫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道:“您的儿子想做什么,不妨就大胆的让他去做,如果一直在祖母的庇护下,他如何能够展翅翱翔呢。”
君王后停顿了片刻,只能点了点头。
鲁连仲从袖子中,拿出一块金子,放在桌上!道:“小兄弟所言,连我等也受益匪浅,这点金银就算今日的酒钱。”
苏劫看了看,这还真是黄金,不是铜,很难见,富庶的齐国才敢去铸这样的黄金。
几人刚出,酒楼!
君王后情绪复杂,所以几个臣子都识趣没说话,但是君王后的目光几经闪烁,就知道,君王后的内心并不平静。
君王后看了看淄河的喧闹,道:“大王好色,好乐,还好钱财,所以百姓就去好色,好乐,好钱财,蕴含的道理不一般了,老身都现在还没有体会完了。”
鲁仲连抚须道:“他的意思是,大王与民同乐!”
司马官也道:“蕴含的是一种治世的王道。”
君王后点了点头道:“人不错,酒也不错,话亦不错!”
群臣相互点了点头。
就在众人准备回王宫的时候,忽然一道声音传来,道:“祖母,请留步!”
众人本就未走多远,听到声音后,便转过身,看到苏劫一步步的走了过来,手中持着一把帛伞!
君王后笑道:“小兄弟,可是还有何话要和老身说吗。”
苏劫笑着摇了摇头道:“在下看祖母似乎要回临淄,这一路还有十里路,祖母年岁大了,身子骨弱,受不起风寒,天有不测风云,或许祖母用的上此物!”
说完,苏劫便将手中的帛伞递了过去。
众人不解,君王后笑道:“老身谢谢你的好意了,过几日,老身有空,在来喝你的酒。”
苏劫稽首送别了诸人!
君王后这一次率众到淄河,为了隐蔽身份,视察民情,也没有乘坐车马。
几人在淄河河畔行走了一段,君王后忽然问道:“你们说,梅长苏为何送给老身一把盖伞?”
几人面面相觑。
此时天上月明高悬,繁星荟聚,清风四溢,人声鼎沸!
鲁仲连笑道:“祖母,民间所言,喜事送伞,意思是祖母有喜事了,此人的意思应该就是认为祖母和儿子之间误会和间隙,应该可以平复了。”
君王后笑道:“真是个有趣年轻人,你们说,此人如何啊。”
司马官道:“从此人的对道理的阐述和对国家的治理态度上来看,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此人才学和品行毋庸置疑,至于治世之才,或许祖母后日便能知道。”
“哦?你的意思是?”
司马官道:“以此人的才能,一定会出现在稷下学会,到时我等大可看看,此人在学会上于鲁师的辩论,以及对各国的看法,还有对各国合纵,能否阐述出不错的道理,或许,对我齐国的决定还有启示之用,若是梅长苏真有治世之才,臣以为,可以破格重用此人。”
忽然间。
一阵大风吹过,原本晴朗无垠的星空片刻间便布满了乌云。
几声闷雷之后,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让淄河喧闹的人声,顿时沸腾了起来。
谁也没有想到,好端端的晴朗星空,一场大雨不期而至,让淄河的男男女女措手不及。
偌大的淄河河畔,秀船,河水,乱成了一锅粥,哪些原本在秀船上三三两两聚集在一团,谈笑风声的士子们,哪里顾得上什么风度仪表。
纷纷举起袖子挡在头顶,一窝蜂的往秀船里跑去。
豆大的雨滴低落在君王后,錞于衍等人的身上,几个人大惊失色,君王后可不能病啊。
忽然,大家这才注意到鲁仲连手中的盖伞!
起先,大家都将这盖伞给忘记了。
此时还真用上了。
鲁仲连立刻撑起伞,护住了君王后,其余几个臣子只能忍着大雨,加快了步伐往临淄城跑去,此时,大家满目惊骇,好不容易跑到了临淄城的甬道处,此时,这里已经挤满了人。
此刻,众人才意识到了了不得的是!
一个个纷纷开向其他的人,最终,鲁仲连难以置信的叹道:“莫非,这梅长苏早就知道了?”
众人看了看手里的伞,若非不知,如何给好巧不巧的给他们一把伞呢?
若不是梅长苏给了这一把伞,那今天君王后势必要生病不可。
那可是大事了啊。
君王后目光如炬,盯着淄河的方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这样的能人,数百年才出一个啊,当年的孙膑,后来的邹衍,以及如今的大秦武侯,相传都有这样的才能,君王后道:“难道,上天要给我齐国一个这样的人才吗。”
錞于衍最为震惊,顾不上什么礼仪,道:“祖母,此人,一定要留在齐国啊,若是此人真有这般才能,那在战场上,可谓不弱那苏劫啊。”
錞于衍可是大司马,掌管着齐国的军务。
对这样的人才,也是最为渴求的。
君王后沉默半刻,出声道:“老身早该想到,能写出凤求凰这样的佳句的士子,如何可能是普通人,回宫!”
此时,君王后不平静了,大臣们也不平静了。
这一场突入起来的大雨,仿佛给齐国送来了一个不世大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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