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还有爱心人士送来的水果，刘桂芬给她们两个拿了点水果后就眼泪汪汪地看着她们俩，说，“真是多亏你们两个了，要不是你们，我们哪能解决得了现在的困境啊。”
赵煜乖巧地站在刘桂芬身边，跟着她的话点头。
本应该在学校里的年纪却困在病房里，每次看到赵煜，纪斐然总要红了眼眶。
“没事刘阿姨，这是我们的工作，我们应该做的。”
刘桂芬眼含热泪，感动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其实，我们今天来是有件事要跟你们商量一下。”纪斐然看了眼赵煜，迟疑开口。
刘桂芬擦了把眼泪，连忙拉过纪斐然的手，“姑娘你就放心说，我们都答应。”
“刘阿姨，我们想给你们开通捐款账号，我跟柳梧来的时候问过医生了，医生说，现在十分建议赵煜做手术，但这笔钱，凭我们几个的力量很难凑够。”
纪斐然看了眼柳梧，柳梧冲她点了点头，这才有勇气说下去。
对着一个母亲说这件事，无疑是在扎她作为一个母亲的心。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件事在A市乃至全国都引起了很大的热议，手术费五十万，哪怕有一万个人愿意出五十，也就凑够了。”
纪斐然说完后，刘桂芬沉默了。
纪斐然知道她的顾虑，反握住她粗糙的手，开口道，“您不要担心，这笔钱是捐赠性质，不会让您归还的。”
刘桂芬叹了口气，空着的手摸了摸依偎在自己身边已经瘦骨嶙峋的赵煜。
医生照顾她的情绪，有些话不肯跟她说个明白，但其实她知道的，拖了这么长时间，现在已经不是手术的最佳时机了，她的儿子已经没剩多少时日了。
“就算最后没有凑够也没有关系，还剩多少钱，我想办法给您凑够。”
纪斐然也不是一个朋友都没有，要是厚着脸皮去借，未必不能借到五十万。
可刘桂芬自尊心太强，要是知道钱是她借来的，肯定不会接受，到时候又要一通麻烦，相比之下，还是利用社会力量帮助他们比较好。
见刘桂芬还在犹豫，柳梧开口，“刘阿姨，实话跟您说了，医生说最好的手术时间已经错过，要想让孩子痊愈的话，只能尽快做手术，否则的话……”
剩下的话柳梧没有说出来，但纪斐然知道，医生说，要不然的话，赵煜只能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刘桂芬垂眸不语，赵煜的手握着她的衣角，来回反复地揉搓着。
她们母子两个很紧张。
纪斐然起身，摸了摸赵煜的脑袋，看着刘桂芬说道，“刘阿姨，都是我们在讨论，不如我们问问孩子的意见。”
赵煜猛地抬起头，看着纪斐然，眼里有几分不可置信。
“赵煜，告诉姐姐，你想做手术吗。”
“做了手术，我能去学校吗。”
“可以。”
“那我能出去玩吗，去踢球，就跟其他小朋友一样。”
“这要看你的恢复情况。”
“妈妈，我想做手术。”
赵煜看着刘桂芬的眼睛，语气里带了几分渴望。
刘桂芬的眼泪刷一下下来。
“孩子，生在我们这个家庭，委屈你了。”刘桂芬转身抱住赵煜，哭着说道。
纪斐然跟柳梧都没有说话，沉默着站在旁边，等这个可怜的母亲恢复情绪。
“那就麻烦你们了，你们二位就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说着，刘桂芬膝盖一屈就要给她们跪下。
纪斐然连忙阻拦。
得到了当事人的许可，这件事要办起来就容易多了。
出门的时候，纪斐然又见到了林旭升。
见到她，林旭升似乎很激动，往她的身边走了几步，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生生停住，站在距离她十几步远，冲着她笑着，仿佛在等待着她的靠近。
恍惚间，纪斐然好像回到了高中，那时候林旭升经常站在距离自己十几步的距离，等待着自己飞奔过去，走到她身边的时候，他会摸一下她的头发。
等到头顶上真实的触感传来的时候纪斐然吓了一跳，连忙往后跳了一步。
刚才脑子一热，竟然真的冲着他跑了过来。
是记忆中的味道，可他们都已经长大了。
“对不起。”林旭升眼神一黯，看着她说道。
纪斐然冲着他礼貌又疏离地笑着，“没事，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林旭升心里一阵苦涩。
他们两个，怎么会走到如今这样的局面。
就连重逢都在客气的寒暄。
“我们好久没见了，你就不想跟我叙叙旧吗，我知道一个很不错的餐厅，你什么时候有空……”
“可以带家属吗。”
林旭升一怔，愣愣问，“你说什么？”
纪斐然笑着看着他，如同记忆中一样，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一柄尖刀，深深刺进了他的胸膛。
“我说可以带家属吗，我想带我老公给你认识。”
“你，结婚了？”林旭升磕磕巴巴地问道。
纪斐然点头，上前主动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啊，你可太不够意思了，我结婚你都没来。”
林旭升悄悄把颤抖的手藏在了身后，勉强笑着，“对不起，我们说好要去参加彼此的婚礼的。”
“没关系嘛，等到你结婚的时候，我一定去。”纪斐然笑道。
她早就释怀了，之前是她太不懂事了，总是巴着他不妨，丝毫不考虑他的感受，当初他也一定为此事困扰过。
“好。”
如果纪斐然细心的话，她可能会听到他声音中的颤抖。
可纪斐然大大咧咧惯了，以为刚才林旭升对自己的亲密举动只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结婚，现在话说开了，渐渐又开始活泛起来。
“我今天还有点事要做，不如下次我做东，找个地方我们好好说话。”
眼前的女孩就像是从遥远的时光里穿越而来一样，跟回忆里一样鲜活，可，终究是不属于他了。
林旭升忽然有点不甘心。
亲眼看着她离开，林旭升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冷冰冰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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