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杜芝秀都快要听出老茧来了，她瞄了一眼闫楚杰，“然后嗯？你到底想说什么？”
闫楚杰摸了摸自己的头，他想抽根烟，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如今他能不能翻身，得完全靠这母女两个了。“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说……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应该住在一起，在一起不是？”
杜芝秀笑了，“你是想要妮妮的钱，现在妮妮的出场费已经是六位数了，你还想和以前一样把她当摇钱树？”
闫楚杰“嘿嘿”了两声，不好意思的将目光转移到别的方向。
现在的杜芝秀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不管自己提什么要求，她都有求必应。现在，罢了罢了，不着急，现在说这些还太早，等她们母女怒气消一消再说别的。
反正那些钱迟早是他的！
“咦，我们这是去哪里啊？这里不是西山吗？说起西山啊，真是我的福地。你还记得我之前入围的那部片吗，就是在西山拍的。哎，当时我也算是人生低谷啊，除了你赏析我，相信我，我才导出那样的作品……”闫楚杰瞧着窗外的景色，陷入到了无尽的回忆中。
杜芝秀一直专心地开着车，脑海里一直都呈现她方才和闫娇妮见面的画面。
“妮妮，妈妈想对你说……”
“妈，你什么都不用说，你没有对不起我。正如你从小对我说的，我是你的累赘，你没有把我丢了把我杀了，就对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我们，谁也不亏欠谁。”
“妮妮……你，恨我？”
“不恨，只是不懂，不懂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这十八年，我拼尽一切地努力，只是想赢得你的满意。因为，你是我妈妈，我害怕，我害怕我妈妈会不高兴，会失望，那样的话，我就没有家了……可是讽刺的是，现在我就是没有家了，但是我活的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开心还要快乐。”
“妮妮，你不需要我了。”
“妈妈，我十八岁了。”
“妮妮……”
“妈妈，放心，你还是我的妈妈，我会挣钱，我会养你。但是我不会像你一样，残忍到冷血。”
杜芝秀握着方向盘的手，抓紧了几分，她幽幽道：“老田，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嫁给你吗？”
正在回忆自己高光时刻的闫楚杰突然被这样一问，有点不明所以。“哦，可能是当时我对你很好，愿意照顾你。”
“是当时我没有退路了。”杜芝秀将这个隐瞒半辈子的话吐了出来，“你只知道妮妮是个富二代的孩子，其他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被算计了，孩子的父亲也被算计了，我就是个受害者。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糟糕，我……不可能再在娱乐圈混下去了，我拼了一切，只为留下妮妮。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存在，刚好，你出现了。你是个大嘴巴，我和你八字没一撇你就到处去宣扬我是你女人，时间对上了，我就认命了。”
闫楚杰一听，脸色就不好了，这原本就是他的一个痛点，不耐烦的嘟囔一声，“好端端的，提这些干什么？”
“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当初什么都不要，只为了能平安生下我的女儿，你以为，我会不爱她嘛？”
“对她从小严格，那是我知道她是天生吃这顿饭的料，慈母多败儿！”
“我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她长得太像她父亲了，往事如鲠在喉，我怎么能正常的面对她？”
“她是我的天使，她是我的命根子！当年发生那样不幸的事情，我想过死想过了结自己的生命，每次一想到她，我什么都认了！我活着，就是为了养育她长大成人！”
“闫楚杰，我并不爱你，我是感激你。这些年，你硬生生地接受了妮妮，在我看来，你是真对她好，你是很疼爱她的。我感激，我更希望能维持一个家的温暖，让妮妮，在有父爱的家中长大。所以，你花钱，你花天酒地，你打我，我都无所谓。”
“但是，你做了最不应该做的事情，你，碰触了我的软肋。”
杜芝秀呓语般，喃喃说了好些话，眼中噙着泪。
闫楚杰越听心里发酸，他瞅着杜芝秀那张冷冰冰的脸，感觉到车内诡异的气氛。他吞咽一声，“那个，我知道，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对不起你，我会补偿的，我真的会补偿的！秀秀，我……我有点想上厕所，要不，你先放我下车！”
杜芝秀根本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你怎么敢……敢那样对待我的孩子？妮妮那么好的女孩子，全被你毁了！我恨你，我更恨我自己，我就任由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负妮妮，你罪该万死，我也罪有应得！”
闫楚杰这下彻底慌了，杜芝秀跟磕了药一样的眼神涣散，“我要下车，快，我要下车！”
他慌了，真的慌了。
他太了解杜芝秀了，她这个女人，没有任何背景的在娱乐圈崭露头角，在最风光得意的时候隐退，又将小甜心手把手的带进娱乐圈。
每一步，看似风光无限，却异常坚定，后面的冷静，却异于常人。
闫楚杰心里很清楚，她是个狠起来会发疯的女人！
“晚了。”杜芝秀冷哼一声，“闫楚杰，你不是说这是你的福地吗？那我们就一起在这里，了结一切。”
最后一个字说完，杜芝秀一个急转弯，方向盘一打，猛踩着油门。在半山腰最出名的那个悬崖坡道上飘了出去，时间很快，闫楚杰还没来得及抢回方向盘，只感觉车子被甩了出去。
失重感纷至沓来。
杜芝秀一脸的微笑，她看着悬崖上好像有一朵花，在冬日中摇曳生姿，她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妮妮，对不起，这是妈妈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闭上眼，感受着车辆在坠落的过程中，不停颠簸的巨大冲击力。
她记得妮妮出生时候的第一声啼哭，第一次抬头，翻身，走路，牙牙学语。
她是上天给自己最好的礼物。
最好的小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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