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白是心中有了揣测,才隐隐往这一个方向去想,就正如先有了大致的结论,再去推导过程一样,这自然是相对要简单容易一些,但是这瑟琳娜仅仅凭他说的一个大概背景就能判断出这么多的东西,这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许白自问了一下,若是自己是瑟琳娜,应该大概也许可能会差那么一丢丢,虽然不至于满头雾水,但是像瑟琳娜这么肯定,只怕他还没到那个程度。
不过,虽然提高了对瑟琳娜的重视程度,但是,他对这个女人的提防之心,也提高了不少,以这个女人的姿色和精明,若不是大明现在的审美观和欧洲的审美观有着巨大的差别,等到融入大明之后,还真不知道她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这个女人,必须在自己的掌控之内,一刻都不能放松。
“你要回京城?”
听到许白要回京城的消息,百里苏苏立刻高兴了起来,和京城比起来,这天津真是一个穷乡僻壤,若不是因为许白在这里,她还真未必在这里呆得下去。
“嗯,我想一个人回去!”许白见到她如此如此欣喜,心里微微有些不忍:“你得留在天津,不仅仅留在这里,而且时不时的还要露个面,我会找个身材和我差不多的兄弟,隔个几天露个头,你就当作是我,配合一下就好!”
“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百里苏苏脸色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是太子爷召你回去?”
“是怕发生什么事情!”许白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和太子爷没关系,是衙门里的一点事情,我过去证实一下,若是无事,我很快就回来了,甚至没人知道我曾经离开过天津!”
“不是太子爷召唤,你就不能派个别的人去吗?”百里苏苏叹了口气:“你伤都还没全部好呢!”
“这事情,不能假手其他人!”许白安慰着他:“还非得我亲自去不可,不过你放心好了,没什么危险,你可是知道我的,我现在和以前的我不一样了,没事我才不会冒险的呢!”
“你知道这一点就好!”百里苏苏点点头,“去几天?”
“这个不好说,或许天,或许十天八天,反正应不会超过半个月,真要是超过半个月了,我不在天津的事情也瞒不住了,你安心在这边呆着,你要是觉得闷,让林七多陪陪你,那个大友诗织,你也可以亲近她一样!”
许白想了想:“不过,在侧院的那个番女瑟琳娜,你别搭理她,我会吩咐人看好她的,除了那慕天颜,谁都不许和她接触!”
许白将天津的事情一一吩咐交代,在第二天夜幕降临下来的事情,悄悄的带着自己的一群亲卫出门了。
这一次他连刘猛都没有带,要制造他还在天津的假象,不仅仅百里苏苏要留在这里,就连时刻在他身边的刘猛等人,他也留在了天津,在别人看来,他依然是在新宅子里养伤,家眷也在,身边的亲卫也都在,自然谁都不会想到,他会在天黑之后,一身普通锦衣卫校尉的服侍,混在一群锦衣卫里出了城。
既然逯杲做事情传消息,都是如此的隐晦,许白自然不会大张旗鼓的引起东厂的关注,尤其是,他仅仅只是得出一个猜测,还完全不清楚京里如今到底发展成了个什么局势。
一天之后,他出现在了北京城里的一座冷冷清清的大宅子前面。
宅子门口两个懒洋洋的锦衣校尉,看着这一行自己的同僚冲着宅子而来,抬起头来,抖擞了一下精神。
“南衙许佥事大人麾下,总旗苏修,奉佥事大人之命,有书信面呈指挥使大人!”这一行人亮出自己的腰牌,对着门口的守卫说道。
“信呢?”在门口守卫的锦衣卫,懒洋洋的伸出了手:“都是自家兄弟,信我就替你送给指挥使大人了!”
“这位兄弟,咱们佥事大人的吩咐,是要面呈指挥使大人,要不,还是劳兄弟辛苦一趟,通报下?”
一个小小的银锭从苏修的手里,滑落到了这门口的锦衣卫手里,那锦衣卫脸色不变,朝着自己的同伴点了点头:“那候着,指挥使大人见不见你一个小小的总旗,那得看他老人家的心情”
“那是,那是!”总旗苏修露出憨厚的笑容:“也是咱们佥事大人的一点心意,一些土特产,算不得什么,指挥使大人不在乎这些,但是,总得在乎我们佥事的这一片赤子心肠吧!”
守门的锦衣卫鼻子哼了一声,走了进去,在门外的这一群锦衣卫,在门口肃立等候着,再也没有其他的话语。
等了片刻,门里传来脚步声,却是一个中年人从这门里走了出来,看了门外的几人一眼,对着他们招了招手,门口这几人,跟着他的背影走了进去。
这里是锦衣卫指挥使袁彬的宅子,宅子还是极大的,不过,宅子里显得有些冷清,许白在苏修身后,打量着着这宅子里的情况,心里隐隐有些唏嘘。
当初袁彬住进这宅子的时候,大概也是意气风发,不过,这才过了多久,宅子外面就门可罗雀,宅子里头冷冷清清,这浮浮沉沉起起落落的,袁彬大概比自己更有感触吧!
被引到一处偏厅,中年人吩咐他们候着,然后就消失在了众人眼中,许白背负着手,左右打量着着墙上的字画,等待着袁彬的到来。
“参见指挥使!”
厅外一声唱喏,厅里几人齐齐回过头来,对着精神矍铄的袁彬齐齐参见,袁彬的眼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然后定格在笑着看着他的许白身上,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笑意。
“不知道许佥事给我带了什么土特产啊!”
袁彬笑吟吟的坐下,歪头看着许白:“还有什么书信,非得面呈我?”
“见过指挥使大人!”许白抱拳笑道:“属下从天津连夜赶来见指挥使,不想被人知晓,少不得用了点小小的伎俩,指挥使大人见谅!”
“这个我不管,书信可以没有,但是,说了有土特产,那就一定得有土特产!”
袁彬看起来气色还不错,毫无颓废,一点都不像几乎都快要被逯杲排挤到了锦衣卫边缘的样子,他笑吟吟的看着许白:“有土特产,那就可以是私事,若是没有,那自然是公事了?”
他呵呵一笑:“正好我最近也没什么公事,闲的发慌,许佥事今日上门,这是公事,还是私事呢?”
许白看了看对方,心里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将对方扯进自己和逯杲的这事情当中,而且,他很确定,袁彬和逯杲两人,是互相都看不顺眼,这事情自己和逯杲之间,或许还有转圜商榷的可能,但是,这两人碰在一起,只怕不会有什么好事。
“是私事!”
他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这事情先瞒着袁彬,在他看来,自己这也是为袁彬好,这事情若是真能建功,袁彬的那一份功劳肯定自己会报上去,若是出错的话,袁彬也可以用不知情来推诿,也算是给他留了点后路。
“鬼鬼祟祟来我这里,说是私事,我可不大信啊!”袁彬可不傻,许白这稍微一犹豫,他就看出不对了,他现在的境况,可是让他察言观色的本事大涨,所谓人情冷暖,可不就在这神情举止当中吗?
“必须是私事!”许白定了定心思,很是肯定的说道:“我想请指挥使大人做个说客,最近在外面有传言,我和逯杲两人水火不容,甚至我天津遇刺的事情,也有逯杲的影子在其中,这件事情,若是不弄清楚,我只怕是不敢光明正大的回京城来的!”
袁彬眨眨眼,脸上笑容微微收敛,他没问许白到底为什么不敢光明正的回京城,而是问道:“那你想我怎么做?”
“我想请指挥使大人召见一下这逯杲,逯杲即使再桀骜,大人相召,哪怕是敷衍,他也得来一趟,要不然我锦衣卫的上下尊卑的规矩岂不是形同虚设,等到他来,我再和他好好聊一聊?”
“他眼里可没什么上下尊卑!”袁彬哼了一声,也不在这话题上纠缠,如今的他等闲不和逯杲之间有交集,但是,真他以指挥使的身份召唤逯杲,那逯杲还是得来的,哪怕这指挥使的位置上,不是他袁彬,是任何的一个人,逯杲都一定会到。
“仅仅是聊一聊吗?”袁彬看着许白带来的这几个人,这些人年轻彪悍,显然是许白的心腹,他心里微微一动,以他对许白的了解,许白从来就不是一个胆子小的人,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这家伙不会杀了逯杲,然后将黑锅丢给自己吧!
这件事情,似乎也不是不可能,若是逯杲一死,自己又因为这事情受到牵连问罪,这锦衣卫内,还有谁能和许白争锋?到了那时候,这指挥使的位子,许白简直是唾手可得。
“就是聊一聊!”许白点了点头:“我和他,两个人,指挥使大人你府上的家将,应该能确保我和他会面的时候,四周不会有别的人!”
“那也没人知道你们到底谈什么了!”袁彬呵呵一笑,不待许白说话:“行,这事情我答应你了,以前虽然说是帮了你一点小忙,但是总归心里还是觉得欠你的人情,此事过后,咱们算是扯平了,如何?”
“袁大哥严重了,这次是我欠袁大哥的,袁大哥放心,许白虽然有些莽撞,做事情也有些激烈,但是自问从来没有坑害过亲朋下属,这是许白的立身之道!”
许白拱手,严肃的说道,袁彬看着他,想说什么,终于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对着外面叫了一声,刚刚带着许白等人进来的那个中年人走了进来,袁彬对着他说了几句,那中年人朝着许白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去吧,就这么说!”
中年人匆匆走了出去,屋子里许白和袁彬两人对望了一眼,一时
之间,两人都没有开口。
不是不知道说什么,而是两人要说的东西能有太多了,但是,这时过境迁,从当初南衙大牢一别之后,两人这还是第一次见面,若是在南衙大牢里,两人是彼此坦诚相待的话,那么此刻,两人总觉得在彼此之间,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隔阂。
而这隔阂,也让两人终究是有那么一点点顾忌,不能畅所欲言了。
“陛下的病情如何,指挥使大人清楚吗?”
良久,还是许白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在他们两人之间,除了公事,好像也只有皇帝作为话题了。
袁彬朝着他勉强笑了一笑:“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我可是从陛下染病起,一次都没进过宫!”
两人之间,又沉默了下来,好吧,皇帝的话题,实在是没法说下去,许白有些纠结,要不要继续换个话题的时候,袁彬开口了。
“我这个指挥使,可能干不了几天了!”
“嗯?”许白抬起头,目光露出询问之色。
“有人转弯抹角递了消息过来,若是我能主动请辞锦衣卫指挥使的话,或许在南京五军都督府里,还能有个佥事掌府事的位置等着我,虽然不知道是哪一军,但是能掌府事的话,倒是也有些权柄!”
“逯杲?”
许白轻轻的问道。
“不是他,他还没那个本事!”袁彬露出一丝苦笑的神情:“我也不清楚,我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到底碍着谁的事情了!”
“要不要我替你查一查!”许白开口问道。
“不用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但是大致还是猜得出我在这位子上,谁不大舒服的!”袁彬似乎有些疲倦:“说实话,做这样的指挥使,远远没有我当初一个百户做的舒服自在,真要能离开这里去南京养老,这指挥使不做也罢!”
“南京是个养人的好地方!”许白点了点头,说了一句。
“不过,我想的是安安静静的养老,而不是人到了南京,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找到我头上来!”袁彬叹了口气:“年轻的时候,以为别人说的‘身不由己’这种话,都是屁话,等到年轻到了现在,我才真正知道,这人啊,太多的时候身不由己了!”
许白笑了一笑,深有同感的说道:“是啊,太多的时候身不由己了,这世上想要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人,又能几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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