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注定是一个多事之夜。 因为石亨的死，许白和赵虎臣还在商议，如何处置这突发的情况，南镇抚司门外又来人了。 这一次来的人，是熟人。 “许大人，太子吩咐，令你即刻进宫！”覃吉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但是，此刻已经是明确感觉到出了大事的许白，怎么可能放弃打听的机会。 “这个，许大人见到太子就知道了！”覃吉一反常态，口风严实的很，而以往，只要不涉及到沂王的事情，他和许白之间，还是很好说话的。 “太子？”许白突然意识到，在覃吉嘴里，沂王的称呼变了。 “明天一早，陛下立沂王为太子的旨意，会诏告天下！”覃吉点点头：“见到太子之后，许大人记得改口，不要说顺了嘴，惹得储君不喜！” “知道了！”许白点点头，心里越发肯定是发生了自己什么不知道的事情，要不然，哪里有前脚锦衣卫带着旨意来处死石亨，后脚太子又召唤自己进宫的。 尤其是现在已经不早了，而平时这个时候，皇宫内早就落钥了，宫禁这种东西不是想进就进的，尤其是经历了南宫之变的事情后，现在的皇宫的宫禁，可比以前要紧密严厉的多了。 匆匆的换了衣裳，他跟着覃吉朝着皇宫而去，不出意料，到了宫禁之前，他所有的护卫什么的，全部都被留在了外面，他只能孤身一人随着覃吉进宫。 不知道不是错觉，他感到今天皇宫的禁卫，明显是多了许多，而且，明显的禁卫不止是一个编制。徐承祖的人隐卫出身，哪怕穿上军服，他也隔着老远都能闻出那股味道来，但是，这些人身边，那些身上隐隐有些杀气的彪悍禁卫，可不像徐承祖的人。 要说这些人是皇帝调过来，应对今日铲除石亨的事情，这一点，若是不是亲眼看到逯杲今夜处死了石亨，他还是相信的。 但是此刻，他却是有些不大确定了，若是真的如此，皇帝更不就不用急着处死石亨，他为刀俎，石亨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根本不必如此了。 “那是李文的兵！” 沂王，现在应该称呼为太子了，见到许白，面对许白的疑惑，他一点都没有掩饰的意思。 “边军？”许白眼睛眯了起来，这是个什么路数，边军充当禁卫，皇帝这是脑子进水了吗? “是皇奶奶的意思！”太子看了许白一眼：“李文执掌大同，是皇奶奶首肯的！” “那陛下的意思呢？”许白心里咯噔一下，愈发疑惑了，皇帝会容忍太后直接调她亲近的武将接掌宫廷禁卫？ “李文的兵本来是调过来一些，钳制石亨的！”太子说道。 “石亨已经在狱中暴毙！”许白轻声的说道，偷偷看着太子的脸色，太子脸上没什么变化，他就知道，太子也知道这事情了。 “我知道，是皇奶奶用我父皇的名义下的旨意！”太子看着许白：“我父皇突然身子不适！” “啊！”许白低呼了起来，“这是太子召唤臣进宫的原因吗？” “今夜或有大乱！”太子转过头来看着他：“原本对付石亨一党，我父皇是打算徐徐图之，先慢慢剪除其党羽爪牙，再一举拿掉他，不过，此事此刻却不能这样办了！” “太后的意思？”许白试探的问道。 太子严肃的点了点头：“没错！” 许白沉默了下来，看着一脸严肃的太子，心里微微叹息起来。 果然是出了大事，天大的事情，看来，此刻太子心里也是多少没有底吧，也不知道皇帝所谓的“身子不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需要多久才能康复，但是，从边军充斥禁卫，太后急火急燎的清除石亨一党，看起来都不大乐观。 “殿下需要臣做什么？”他低声问道。 “我不知道！”太子有些茫然：“当初在我最为心惊的时候，是你在我身边，这个时候，我觉得你应该也要在我身边！” “殿下放心，只要殿下吩咐，臣日夜戴甲护卫殿下！”许白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我还要商先生过来，为我谋划！”太子低声说道：“有些事情，我不能和皇奶奶商议，也不能自己瞎想，你们两人在我身边，我心里踏实点！” “臣派人去请商先生！”许白说道，又看了看四周：“还请殿下给臣一道手令，臣调遣些王府护卫进宫来护卫殿下！” “没到那个地步！”太子摇摇头：“皇奶奶肯定是不会害我的，而且，父皇只是身子有些小恙，太医们已经过去了，没准过两天就好了！” “陛下和太后，自然不会对殿下不利！”许白微微摇头：“但是，这偌大的宫中，可不止陛下和太后两人，明日陛下册封太子的诏书就要诏告天下，殿下为一国储君，这安危事宜，自然是不能由别人安排！” “这个，怕是要给皇奶奶说一下！”太子有些犹豫。 “殿下若是不方便去说，臣请见太后！”许白沉声说道。 “你？”太子看了一眼许白，摇摇头：“这事情不能你说，只能我说，不过，得稍微等一等，皇奶奶那边，只怕也是乱作一团！” “不能等！”许白有点着急，：“至少宫外，臣带的一些护卫人手先召唤进宫，要不然，臣实在是不放心！” “你的护卫！”太子眉头缓和了一下：“那应该不碍事吧，我给你宫中的信物，你带他们进来吧！” 片刻之后，距离太子居处不远的寿康宫，有宦官匆匆的走进来，在太后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知道了！”太后揉揉她的太阳穴：“让徐承祖放人吧，太子近卫要进宫，有什么好禀报的！” 宦官匆匆而去，太后叹息了一句，放下了手，在他面前，一个女医战战兢兢的跪着，正在等候着她的吩咐。 “太医院那边的诊断，和奴婢的看法是差不多的，只不过此事事干重大，没有太后的吩咐，太医们不敢轻易开方子下药……” “都什么时候了，都还怕担责任！”太后重重的哼了一声：“一群没胆子的家伙，去叫太医正来见我，告诉他，我不要听什么含糊之语，我就是要知道两件事情，陛下这是突然得的什么病，多久能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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