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您确定要接待这裴寻真么?”
“有什么问题么?”
见沙钵罗竟是提出质疑,三宝公公登时眯起了双眼,脸上那弥勒佛般的笑容也陡然透出了几分阴冷。
“公公不要误会。”
沙钵罗见状连忙摆了摆手,继续道:“只是那裴寻真既然敢孤身一人来我拜神教,恐怕是身怀倚仗的,别忘了,逆天观的那个老魔头....我是说,陆行舟还活着,万一他给了裴寻真什么秘宝....”
沙钵罗话音未落,三宝公公就是眼角一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三宝公公和久居南蛮的沙钵罗可不一样,此前李京翰和天圣帝的谈话他就在现场,当然知道陆行舟手里可是有一件法宝的,而如果这次裴寻真将那法宝带在了身上的话.....
恐怕还真尼玛要出问题。
毕竟那可是陆行舟的法宝,若是陆行舟在其中留了什么手段,关键时刻催动起来,自己这边就算不至于有生命之危,也肯定是留不下裴寻真的。如此一来,这桩大功岂不就和自己无缘了么?
“你说得对。”
念及此处,三宝公公立刻话锋一转:“不用着急....这样吧,我们先去和这裴寻真见一面,探探他的口风。”
“依我看,这裴寻真十有八九是想来这为逆天观寻一个外援,只是他打死也不会想到,拜神教早已归顺朝廷了。教主,你我一同出去,将他邀请到长生境内,他若是进来,就是瓮中之鳖了!”
“公公英明。”沙钵罗立刻拱手,复又开口道:“不过公公,在下是没问题,但您面容身份太过显赫,不知可否稍作掩饰?”
“不用你说。”
三宝公公一挥手,随后提臀吸气,全身顿时发出了噼里啪啦的脆响声,原本圆滚滚的身材竟是一下子变得骨瘦如柴,接着又见这位大内总管伸手在脸上一抹,面容也是随之变化,不复先前。
“这样可以了么?”
“我教中高层大多带有面具,公公最好也戴上一副....”沙钵罗说到这里,话音突然停顿了一个瞬间,接着转身对此前来殿内报信的人比了个手势:“去,把我书房里的那副面具给公公送来。”
“面具?有这必要么?”
“回公公,为了不让那裴寻真起疑,还是小心为上。”
“好吧。”
片刻过后,之前那人才带着一副恶鬼面具返回,三宝公公迫不及待地将其戴上后,便跟着沙钵罗一同离开了大殿。
..................
拜神教长生境外,裴寻真双手背在身后,却是暗暗扣住了掌门印信。
这已经是他进入南蛮的第六天了,他并没有那么着急前往拜神教,而是先在南蛮做了个小小的调研。
结果并不乐观。
“拜神教在南蛮如此根基厚重,恐怕并不会在意大周的威胁,这次的联盟,拜神教十有八九会拒绝....”
虽然裴寻真也没有抱着太多的希望,但真正发现这一点后还是不免有些颓然。
拜神教无法拉拢,东海剑宗已经结仇,药王寺也心怀恶意,北原异族更不用提,如今的逆天观分明是四面楚歌。
天下皆敌!
想到这里,裴寻真更加用力地握住了手里的掌门印信,但说是固执也好,愚昧也罢,他还想再试试看。
这也是他为何明知可能性不高,但还是前来拜访的缘故。
然而让裴寻真意外的是,片刻过后,长生境内竟是有两道身影联袂而来,人未至,笑声就已经飘然而至:“没想到裴掌门身为逆天观一派至尊,居然亲自来访,实在是令我长生境蓬荜生辉啊。”
说话的人是沙钵罗,而三宝公公则是跟在了他的身后,在听到沙钵罗这番言语后,其人登时皱了皱眉头。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但是另一边,和还有些云里雾里的三宝公公相比,裴寻真虽然表面神色不变,心中却是陡然一惊!
原因无他。
太热情了!
“我逆天观和拜神教老死不相往来,追溯到百年前的话甚至还有几分仇怨,毕竟昔日祖师就曾经领兵攻入过南蛮,有这份仇怨在,拜神教不给我脸色看就已经不错了,又怎会如此热情待我?!”
心中如此思忖,但裴寻真面上却是滴水不漏,同样微笑道:“晚辈修为不过初入武圣,当不起教主这番称赞。”
裴寻真一边说着,一边打量朝自己走来的两人。
沙钵罗自不用说,拜神教教主,一身气息虽然隐而不发,但远在自己身上,若是对方发难的话,自己只能立刻激活掌门印信中的祖师拳意,然后趁乱逃跑了,至于他身旁的那带着面具的人.....
“!?!?”这回哪怕裴寻真再有定力,眼角也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因为在他眼中,此时跟在沙钵罗背后的那人,脸上带着的面具,和自家师祖此前带着的面具一模一样!
................
与此同时,
就在裴寻真和沙钵罗还有三宝公公,三人见面之际,却不知在千米开外的小山上也有两双眼睛正看着他们。
“果然是这样!”
“我就知道!”
苦海座主牙关紧咬,却不敢过多去看裴寻真三人,生怕被其灵觉发现,但嘴里仍是愤恨难止:“那副面具我绝对不会认错,是青衫鬼王!他真的出自拜神教!拜神教就是逆天观背后的势力!”
“妙常,赶紧将消息传回去!”
“阿弥托佛.....莫急。”
面对苦海座主的催促,妙常心中却有其他心思:“师兄此前不是说过了,要有决定性的证据。只是一副面具而已,如何能确定那青衫鬼王和拜神教有关?如果那面具是其人刻意做出的假象呢?”
“假象?”
和断章取义的苦海座主相比,妙常的质疑非常精准地切中了关键,也让原本急躁的苦海座主惊醒了过来。
“.....你说得对,只因为一副面具而武断地做出结论,是我失策。应该趁着没暴露,留下来再观察观察。”
苦海座主话音刚落,妙常眉头就是猛然一挑!
“既然如此,贫僧有个提议。”
妙常看了眼苦海座主,继续道:“贫僧功力低浅,且不是影庙中人,在隐匿身形方面远没有苦海座主来得精通,恐怕靠近了反而会成累赘,不如贫僧就将木鱼交给苦海座主,贫僧在外接应。”
“你要离开?这.....”
苦海座主闻言有些犹豫,而妙常见状,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说起来,此番若是苦海座主猜测正确的话,那就是大功一件,而有如此功劳加身,座主日后说不定连影庙庙祝之位都有望问鼎了。”
“这份功劳以贫僧的武功也能分得一份,实在是与有荣焉。”
大功一件....
影庙庙祝....
分我功劳....
妙常短短两句话,就让苦海座主眼神闪烁,本来要说出口的挽留之词也随之一变:“妙常首座误会了,本座主一心为公,从来都不在意什么功劳。只是你说得也有道理,我们确实需要一人负责接应!”
“善。”
妙常闻言立刻露出了笑容,而笑容中竟是透出了一股“照见本性,真如从心”的佛性,旋即就见他眼疾手快地将联系和保命用的真器木鱼扔给了苦海座主,然后便一脸清爽地扬长而去了。
功劳?妙常压根不在意。
过眼云烟罢了。
有了差点死在浮云山那次大起大落,九死一生的经历后,大彻大悟的妙常已经明悟了他发自本心的想法。
------他不想努力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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